審問,憲兵兵團的審問永遠是非常血腥的,毆打隻是最低等級,還有拔指甲、拔牙齒等等進階版,通過痛苦來讓犯人覺得恐懼,從而將一切和盤托出。


    作為憲兵兵團的團長,這種審問技巧更是神乎其技,而現在從審問者變成了被審問者,依舊淡定自若,麵不改色。


    就是這麽自信,就是這麽淡定。他肯定已經有了心理預設,而且一旦調查兵團的人也用酷刑審問他,就證明了自己以前的審問都是正確的。當集體要去完成某個目標的時候,就必然有人要去行肮髒之事。


    就好像木葉村裏的團藏一樣,知道自己是在做壞事,但他還很驕傲,很自豪,覺得舍我其誰。而且覺得就算自己不做壞事,也會有別人來代替來做。就好像現在,不管是誰被綁在刑具上,都必須要有一個審問者。


    因為必須要有一個審問者,所以自己沒錯。


    杜蘭來了,這位消瘦的中年男子淡定地說道:“我還以為會是韓吉,沒想到你們民兵兵團也參與進來了。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在我們成為民兵兵團之前,就和憲兵兵團發生過戰鬥,你們的戰鬥力也不過如此,一群貪得無厭的隻知道敲詐勒索的家夥又有什麽可怕的。”杜蘭笑道:“不過你好像和那些憲兵不一樣,不是說你沒有同流合汙,而是你心裏還有理想,你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你認為必須要有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審問者存在。”


    杜蘭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團長被看穿也不覺得奇怪:“沒錯,本來我以為會是韓吉來審問我,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能和虐待巨人一樣虐待我,把那些手段都用出來逼我說出真相。不過韓吉不來,你卻來了,也罷,你有什麽手段都用出來吧。”


    死得其所就是死的光榮,這位大叔可不怕死,也不怕折磨。


    審問這種死硬分子,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情。


    杜蘭繼續微笑著,並不著急審問,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對麵,和對方大眼瞪小眼。


    團長不知道杜蘭要搞什麽。


    “我以前認識一個和你差不多的人,不過你和他還是不同的,那個家夥把自己和國家等同起來,認為這個國家沒有做髒活的人就不能存在,其實不做髒活活不下去的人是他自己,他還認為自己的利益就是國家的利益。你不一樣你並沒有把自己和國家等同起來,你知道自己其實是可代替的,你的工作別人也可以做,比如說韓吉。她雖然是女人,可是在俘虜巨人的時候,她喜歡親手拿著刀去切割巨人,哪怕她的折磨一點也不科學,但她執意要親自動手,因為她從其中得到了快樂,既然可以折磨巨人也可以折磨人類,你是不是這麽認為的?”那個認識的人,杜蘭說的就是木葉村團藏。


    又被看穿了,這個男人很危險,憲兵團長戒備著。


    雖然還沒有動刑,但團長已經察覺到了杜蘭不簡單,因為杜蘭說的都是團長的心裏話。


    “必須要有一個審問者,但這個審問者是誰並不重要。那麽為什麽必須要有審問者?有什麽艾爾迪亞的穩定必須要通過折磨某些個體來達成?通過折磨這些個體產生什麽力量來鞏固帝國的穩定了?這幾個問題,我很好奇。”杜蘭根本不像是來審問的,到好像是來上課的。


    不知道,團長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因為他也是從上一任審問者手裏接過位置,然後依葫蘆畫瓢,他自己可沒仔細思考過這些問題。


    “你回答不了麽?”杜蘭的微笑更加燦爛了:“折磨個體並不能鞏固一個國家,卻可以消除你們這些人的恐懼,讓你們覺得一切還在掌握之中,說到底還是你們在害怕被折磨的對象。”


    團長盯著杜蘭,不承認也不否認,但他心中卻掀起了波瀾。他們真的會害怕麽?笑話,他們掌握了最先進的武器,人多勢眾,怎麽會害怕?


    “你這種人其實很好猜,給自己豎立了一個崇高的黑暗英雄的人設,可其實你心裏也慌得要死,隻是你知道隻要不開口,我們就不會殺你,畢竟你可掌握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機密。所以你想著隻要自己扛過審問就還能活下去,反而如果交代的話就會死,是不是?”


    確實這麽認為的,團長也怕死,所以秘密就是他的護身符。


    “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勇敢,因為你的勇敢是建立在恐懼之上的幻影。”“而我對你的秘密也沒有興趣,我更有興趣的是讓你死個明白。”杜蘭說道:“來吧,我來宣講你的罪名,然後宣判你的懲罰。”


    杜蘭拿出了一疊罪狀,憲兵團長的罪孽真的是罄竹難書。


    此時這個家夥終於想到了民兵兵團是如何對待罪犯的,罪孽輕的改造,罪孽重的直接槍斃。根本就沒有什麽嚴刑拷問的環節,因為這些罪行根本不是秘密,有無數的人證和物證。


    對方就是要自己死?想到這裏,團長害怕了,身體開始發抖,額頭滾落冷汗。原本他以為挺一挺就過去了,就算沒有牙齒和指甲自己一樣能活下去,但忘記了民兵兵團根本不在乎什麽真相,他們就是要造反,就是要改天換地。


    什麽秘密不秘密的對民兵兵團根本沒有意義,等到一切秩序都被顛覆,那麽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所以憲兵兵團需要審問者,調查兵團也需要審問者,因為他們都畏懼人民,都需要通過審問來讓一切掌控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唯獨民兵兵團根本不需要審問者,因為他們根本不恐懼人民,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推翻審問者。


    罪名之多超乎想象,魚肉鄉裏,收受賄賂,濫殺無辜,敲骨吸髓……足夠讓他死幾回了。


    肯本控製不住,恐懼出現,虛假的勇敢宛如氣泡一樣消失。他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而且他的秘密是肯定藏不住的,因為民兵兵團無孔不入,憲兵兵團肯定早就被收買了,就算自己保密,別人也一定會出賣秘密的。


    “我說,隻要你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交代。”最終恐懼戰勝了一切,他終於開口了。


    “好吧。”杜蘭答應的很幹脆。


    “命令我們抓捕艾倫的是雷伊斯家族,他們才是帝國真正的王!”這個秘密可謂是非常驚人,不過杜蘭早知道了。


    “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你答應放過我的……”他沒想到杜蘭這麽無恥。


    杜蘭笑了:“漂亮女人的話不能相信,我這樣英俊男人的話也不要信。”


    現在團長終於知道杜蘭謊話成癮了,因為杜蘭根本不英俊,能麵不改色說出這種大話的人就是撒謊精,就是騙人鬼,自己死得太冤枉了,竟然被一個如此不要臉的家夥欺騙了。


    “你根本不英俊。”最後審問者留下這麽一句遺言離開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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