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剛剛在床頭坐下;窗子突然“撲騰!”幾下,出現了一隻雪白小巧的鳥兒。那小鳥在屋裏盤旋了幾下,驀地停在了風絮揚的肩上。那是涼雲國用來傳遞書信的雲雀,我好奇地看著絮兒從那雲雀的腳上取下一個紙卷,然後臉色凝重。


    “怎麽了?”


    “是爹爹來的信,他希望我能在十六行冠之前回去。”


    回去嗎?看樣子,我們的行程,又要被打斷了。


    落霞山,悠然居。


    “師傅,徒兒恐怕又要食言了。爹爹來信,要徒兒回去。徒兒也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爹爹了,他希望徒兒能夠在家裏舉行冠禮。”風絮揚麵有愧色地看著毒醫老叟,抱歉地開口。


    “唉!”輕歎口氣,毒醫老叟失望至極:“這是命吧,是我太過強求了,明日你就啟程吧。不過別我了我們的四年之約,這尊主之位,師傅可是為你留著,希望你千萬不要讓師傅失望啊!”


    “徒兒定不辱師命!”


    平坦的官路上,行走著一輛雖不華麗但異常精致的馬車。奇怪的是,這輛馬車並沒有人駕駛,隻是由著馬兒自己的速度行駛著。


    鋪上雪白毛毯的馬車,絲毫沒有顛簸的感覺。懶懶地倚在絮兒的肩膀,我看著他沉靜的麵容,輕聲開口:“那裏,真的不會有懼怕了嗎?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麵對那個布滿陷阱危機的‘家’嗎?”


    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裏,隱隱有一股陰狠的味道,轉瞬即逝。風絮揚對我揚起天真的笑靨:“童童,我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孩子了,不是嗎?”


    埋進他的懷裏,不再開口。我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我們。這個世界,沒有不變的人心,沒有不變的永恒。


    是時候,回報當時的痛了!


    落霞山距離京城起碼有一個月的路程,而絮兒的成人禮卻在三個月後,這就意味著,我們有一些時間,在路上停留,順便見識一下這涼雲國到底是一番什麽光景。


    在落霞山幾年,從老毒物的書房裏,倒是看了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這是一個有些混亂的世界,不是古中國應該有的朝代,想來是未知的異世大陸。涼雲是公認的大國,疆域遼闊,南麵地處南方豐饒之地勢力最盛,延伸至北方,封王之地軍力強盛。而周邊還有一些小國,他們幾乎都是位於西北蠻夷,地廣人稀,物資稀缺,需要來自涼雲的接濟。因此大部份已經對涼雲俯首稱臣,成為涼雲的附庸國。隻有少數幾個南邊的國家,雖然國土麵積狹小,但是憑借豐富的物質資源,還是獨立於涼雲,相安無事地存在著。


    落霞山位於南方,而涼雲的京都越京則是在偏北的地段,整個涼雲的地形若是以人的器官來形容的話,越京就是心髒,而落霞山,就是不偏不遠的肚腹了。


    一路向北,走過這個樹林,不遠處就是一個城鎮了。之所以不在下山的時候雇傭馬夫,是不能將落霞山地位的秘密泄露出去。我與絮兒畢竟都是第一次外出,不可能憑自己就能夠找到回京的路。因此,下一個城鎮,我們除了休息,還要雇傭一個馬夫,帶我們到越京。


    雖然答應了會回相國府,絮兒卻並沒有對風瑞那個老狐狸交代什麽時候上路,隻說了在及笄之禮前五天一定會到。這樣子,就避免了老狐狸派人來接,我們一路上也好逍遙自在一點。


    拉開馬車的門簾,前方,聳立著一座高大的城牆,筆直的官道上,來往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圓拱形的城門,上麵用隸書寫著“白雲城”三個大字,城門下方,是站立整齊的士兵,和往返進出的人群。


    喧鬧的人聲響了起來,馬車緩緩駛近城內,不遠處,叫賣的喊聲此起彼伏,放下簾子,我窩進絮兒的懷裏。


    這個城鎮,似乎很是繁華呢。


    投宿在白雲城一個有名的客棧裏麵,天色漸暗,已是傍晚時分。想起暮雲樓的小二在聽見絮兒說隻要一間上房時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禁莞爾。多年來,已經習慣和絮兒相擁而眠,我貪戀於那種溫暖,無關風月。有時候,覺得隻有緊緊抓住那些溫暖,隻有聽著絮兒強勁有力的心跳,自己魂移這個異世,才是真切的,而不是幻想。需要憑著什麽什麽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一路上馬車顛簸,我的身體已是感覺疲憊難以支持。不顧四周之人異樣的眼光,絮兒一把抱起我,朝著定下的房間走去。


    服下配置好的藥丸,我躺在床上,有些困倦。絮兒見狀,眼底是滿滿的心疼,將被子蓋在我身上,絮兒眼神柔和。


    “童童,你先睡一會,我出去打聽一下,很快就會回來。”


    “嗯。”點點頭,我閉上眼,昏昏欲睡。耳邊響起輕微退出房間的腳步聲,知道絮兒出去了,我也開始了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隱約有陌生的氣息傳來,其中還夾雜著濃鬱的血腥之氣。靈覺敏銳的我,很快警戒地醒來,睜開眼睛。外麵的天色已近暗了下來,而房間裏沒有點燈,普通人或許根本不能發現什麽。可是,對於修煉了吐納之術,可以感覺到別人存在的我來說,方圓二十裏的氣味,我都能夠有所察覺。粗重壓抑的喘息和血腥味,都是來自靠窗的屏風,顯然,這個闖入者是從窗戶進來的。可是,對方既然一直躲在那裏沒有出聲,想必目的並不是要攻擊我,而是逃避某些人的視線吧。一個逃難者嗎,我蘇童的房間,可不是那麽好進的,打擾了我的休息,更加是難以原諒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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