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趙陽手裏提著用塑料袋包得嚴嚴實實的大碗,走進小巷,邊走邊回想著剛才餛飩攤旁在電話裏那與位魔術大師的對話。


    “您真的願意幫忙嗎?”


    “當然了,為這個冰冷而枯燥的世界,增添一些靚麗的奇幻色彩,這正是魔術師的終極追求。剛才許先生已經把你的處境大致說了一遍,我聽了十分感動,所以這件事我準備給與你們幫助。”


    “那真是太感謝您了!那個……首先跟您說明一下,我們現在已經沒剩下多少錢了……”


    “趙先生,這個您不用擔心,我就當成是私底下和助手們練習新魔術了,本次幫忙完全免費。您隻需要花費一些必要的準備費用。”


    “必要的準備費用?”


    “變魔術嘛,沒有助手和道具,魔術師自己孤身一人總是獨木難支的。更何況這次是要製造出讓人看不出破綻的超自然現象,所以事前的準備工作尤其重要。”


    “哦?那我都需要做什麽準備呢?需要買些什麽東西?”


    “道具倒是其次的,這次這個魔術想要變成功,最重要的是故事。”


    “什麽故事?”


    “當然是鬼故事。你們既然選了現在住的那套房子,那麽自然是聽到了有關它鬧鬼的傳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怎樣把你們聽到的關於那件屋子的傳說和我的魔術結合起來,才不會被懷疑。這樣吧,你先把你們所聽到的關於那套房子的傳說詳細的告訴我,我來構思一下怎麽根據那些傳說來設計魔術。”


    “好,是這樣的,其實關於這所房子的傳說,我們隻是查到了個大概,具體的細節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完善故事的細節,你說吧……”


    趙陽抬起頭,看到小巷盡頭那座廢敗的房子二樓窗戶上,一個蒼白的身影正在瞭望著自己的方向,他朝那窗戶舉了舉手中的袋子,快步朝前走。


    當他踩著感覺隨時要坍塌的木質樓梯來到二樓時,楚月依然站在窗子邊朝外看著。


    “對不起,時間有點久,你餓壞了吧,快過來吃吧,餛飩攤沒有打包外帶的包裝,你吃完之後我還要去把碗還給攤主。我說我直接把碗買下來,可他執意不肯,說什麽這碗跟著他有年頭了……”趙陽將袋子放到屋子中間一張看上去比餛飩攤的那張更老的桌子上。將食物擺放好,把勺子遞給楚月:“來,試試,我特意多要了幾個塑料袋,應該還沒太涼吧。”


    楚月慢慢走到桌旁坐下,接過勺子撈了一顆放在嘴裏:“溫度正好。”


    趙陽坐在對麵,靜靜地看著楚月吃。


    楚月看看他,笑著說:“又是一個跟我一樣鑽牛角尖的老頑固吧?”


    “誰?”


    “那個攤主。”


    “哦,你說他啊,他雖然確實有些不知變通,不過他知道的事可是不少。你知道我為什麽回來晚了嗎?”


    楚月搖搖頭。


    趙陽故帶神秘的說:“我在吃餛飩的時候,跟他閑談起來,說起這座房子,沒想到那個老頭可是知道不少事情,比我們從網上查到的和打聽來的那些都要詳細多了。”


    楚月雙眼瞬間亮了一下,不過隨即暗淡下去:“估計又是說的特別嚇人,結果到最後還是發現不是老鼠就是小偷,或者水管裂了什麽的。說吧,這回是被情人拋棄的白衣女鬼呢,還是新婚之夜橫死的紅衣女鬼呢?”


    趙陽一笑:“雖然站在我的角度來說有些遺憾,不過這次的鬼可不是以前傳說的那些‘美女’,而是個‘帥哥’。”


    楚月哼了一聲,臉上依舊不相信的表情:“哼,終於有個不那麽俗套的了,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趙陽盡量讓自己不漏痕跡地說:“咱們來之前隻是查到這所房子裏在多年前發生過連環的自殺案件,後來這所房子就空到現在,隻等著什麽時候拆遷了。那些案件人們都說是鬼魂所為,可究竟那鬼什麽來曆,卻誰也說不出個頭緒來。


    據那賣餛飩的老頭兒說,他過來擺攤的時候,正好趕上最後一個死者住在這所房子裏的時間,他說那個死者是個年輕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為了貪圖便宜才租了這所房子。那個女孩經常到他那裏去吃餛飩。有一陣她好幾天沒出現,等有一天終於又來到攤子上吃餛飩的時候,他發現那女孩黑眼圈很重,無精打采的,因為相對熟識了一點,他就問那女孩怎麽回事,是不是失戀了。結果那女孩說,她最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


    夢中她總是置身在一片霧氣濃鬱的原始森林中間,她在森林裏走啊走啊,無論怎麽樣也走不出去。就在她精疲力盡的時候,突然從森林深處跳出無數長著獠牙的怪物要來吃她。她當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眼看就要被怪物撕碎的時候,有一個穿著特種兵迷彩服的男人出現,那個男人頭上帶著樹枝編成的帽子,蒼白的臉上塗抹著偽裝用的汙跡。


    那個男人抱起她來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看到遠處有一個小木屋,那個男人就抱著她跑到了木屋裏。可是一進門她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臥室。牆上貼滿了各種熱血漫畫英雄的海報,家具上擺滿了仿真槍、小飛機、小坦克等男孩的玩具。而此時抱著她的人突然張口叫她:‘晨露姐姐’。


    她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剛才抱著自己的強壯特種兵,已經換成了一個隻有十幾歲的稚嫩男孩。她趕忙從那男孩的懷中逃下來,那男孩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一步步朝她走近,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叫‘晨露姐姐’,她被逼到角落無處躲藏,每次當那個男孩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的時候,她就醒過來了。


    那個女孩說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個夢,因此才變的十分疲憊憂鬱。賣餛飩的老頭兒聽完她的講述雖然十分關心她,可卻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多說些安慰她的話。自從那一次之後,那女孩再也沒有來吃餛飩。後來過了一個星期左右,他看見一隊警車駛進那條小巷,才知道那個女孩自殺了。從那時起,那座房子就沒人住,一直空到現在了。”


    楚月把還剩一多半餛飩的碗一推說:“我吃夠了。你剛才講的這個故事,確實有點新鮮,不過關於那個特種兵‘帥鬼’是怎麽來的,不也是沒弄清楚嗎?”


    趙陽一邊起身收拾碗一邊說:“我還沒說完呢。這件事過去很久之後,偶爾有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來那老頭兒攤上吃餛飩,他們一邊吃一邊天南地北的瞎聊,那老人開頭本沒有在意,可突然間聽到有人說了‘晨露姐姐’這四個字,老頭兒趕忙跑過來問那幾個大學生‘晨露姐姐’是怎麽回事。


    結果有個大學生說,‘晨露姐姐’是以前當地一所電台的女播音員,以溫柔甜美的聲音和清新脫俗的語言風格在當地擁有很多的聽眾。這幾個大學生正在談自己第一個夢中情人是誰,有一個順口就提到了她。那老頭兒問晨露姐姐後來怎麽了,那個大學生告訴他,在晨露姐姐剛剛開始播音的時候,就有一個小男孩特別的喜歡晨露姐姐的節目,多次寫信給她。晨露姐姐當時知名度還不高,看到有人來信自然很高興,於是就多次念了那個小男孩的信,那個小男孩也越來越迷戀她的聲音。直到後來節目做大,開啟了接聽聽眾的熱線電話的活動,那個小男孩馬上就打進電話去,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小男孩竟然在電話裏開口向晨露姐姐求婚。”


    聽到這楚月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感興趣的表情:“求婚?”


    趙陽把碗用塑料袋包好,一邊係扣子一邊說:“是啊,求婚。當然晨露姐姐不會答應他,因為她知道那隻是十幾歲小男孩的胡言亂語而已。可當時她也不好直接生硬的拒絕聽眾的電話,那樣對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不好。


    於是她當時對那個小男孩開玩笑地說:‘晨露姐姐最崇拜勇敢的男人,特別是喜歡軍人。你將來要是能當上特種兵,我就嫁給你。’那個小男孩在電話裏說:‘我要能當上特種兵,你就會嫁給我,是真的嗎?’晨露姐姐說:‘真的,我會一直等著你。’從那之後這個小男孩再也沒來過一封信,打過一次電話。晨露姐姐以為這個男孩或許是轉學搬家走了吧,心裏還覺得如釋重負呢。


    後來時間一天天過去,晨露姐姐也不在做電台節目,按部就班的轉行、結婚。可突然有一天,她接到一個電話,一個陌生的男人約她出去吃飯,她本來不想去,可那個男人問她記不記得當年那個打電話向他求婚的小男孩。晨露姐姐笑了,於是答應了他。


    到了餐廳見麵之後,那個男人說自己從來沒忘記她當年的話,現在他已經當上了特種兵,請假回來就是要向她第二次求婚。”


    楚月突然打斷他說:“如果故事能到這裏結束就好了,到這裏結束的話,就不是鬼故事,而是童話故事了。”


    趙陽將塑料袋包好,走到楚月身後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說:“是啊,要是故事能在最美好的一刻結束多好。可是這個故事沒有結束,晨露姐姐笑著告訴那個男人她已經轉行結婚了,而且當年她隻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認真。她還說了一大堆‘雖然因為她的一席話讓他變成了真正的特種兵讓她很高興,可他也太天真幼稚了’的話。那個男人當時沒說什麽,二人就分開了。


    後來有一天晨露姐姐下班回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丈夫被人徒手活活打死在家中,在牆壁上用他丈夫的血寫著一行字:‘他不是個勇敢的男人。’晨露姐姐受不了打擊,當時就瘋了,被送入到了精神病院。


    後來有一個男人隻身闖入精神病院,撂倒了所有的警衛和醫生之後,把晨露姐姐給劫持走了。精神院馬上報警,大批警察出洞,最後在一座房子裏雙方互相對峙了很長時間。後來聽說那個男人和警方發生了槍戰,打死了幾個警察後,最終被警察擊斃。警察衝進屋子去,看見晨露姐姐身上穿著婚紗,已經死在屋子裏,奇怪的是,警方在屍體上沒有發現任何傷痕,解剖之後也沒發現任何異常。至今晨露姐姐的死因還是個迷。


    這所房子就是當年晨露姐姐的家,他丈夫就在這裏被活活打死,那個特種兵也在這裏被擊斃,而她當時穿著婚紗差不多就被放在在你現在坐的位置上。那行血字就寫在這麵牆上。”說著趙陽伸出手臂指了指楚月背後的牆壁。


    他終於講完了魔術師幫他編好的故事,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怎麽樣,是不是講的太像背書了?是不是楚月已經懷疑了呢?他小心地看看楚月,隻見楚月坐在那裏,麵無表情。過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問他:“你相信嗎?”


    “這個故事嗎?我想這是那個賣餛飩的老頭兒親身經曆的,應該多少有些可信吧。”


    楚月說:“我相信這個故事,因為我就是和那個特種兵男孩一樣的人。我問的不是你信不信這個故事,而是問你到底相不相信有鬼?”


    趙陽此時心裏想起魔術師最後跟他說過的一句話:“要想別人相信你的話,你自己就不要表現的太過相信自己。因為我們都是一樣,對那種太過相信自己的人,總是產生懷疑。”


    於是趙陽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月,我不忍心騙你,我不相信有鬼。”


    楚月笑了:“至少你跟我說的是實話,u看書 wwuukash 好了,你去送碗吧。”


    趙陽剛走出那條小巷,馬上就掏出手機打給那位魔術大師。


    “趙先生,怎麽樣,故事對你老婆講了嗎?”


    “講完了!”


    “效果怎麽樣?”


    “她說她相信這個故事。”


    “不錯,你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你要去買你的‘小道具’了,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今天來不及了,明天下午晚飯前,我去找你會合。”


    “那個……您到底想要變什麽樣的魔術,能否提前透露一下,我心裏好也有個底。”


    “這個嘛,對不起,這是行業機密,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保證,它看上去絕對和真的鬧鬼一樣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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