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早晨,除了正在自己房間裏吃早餐的無麵女之外,其他人全都坐在一樓大廳的餐桌上。


    冰月殘詩緊張的問八神:“八神,七堂理論課前幾天講完了,這幾天我們都在複習。我記得你一開始說過,我們有問題的話可以問鬼鼓婆婆本人的。”


    八神一邊喝湯一邊答道:“對,但是她回不回答,以及什麽時候回答我可不能保證。而且,大家的手機在落葉騎士死了之後沒多久,就全都沒電了。之前鬼鼓婆婆給我留的幾塊備用電池,也隻剩下最後一塊了。所以能不能順利和鬼鼓婆婆交流上,我可不敢說。”


    冰月殘詩的臉色陰沉了一下,然後接著問:“我是想讓你替我問一問,這次提交的小說,鬼鼓婆婆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


    八神說:“這不用問她了,我不是早告過你們了嗎,沒有特殊要求,一切都是無限製的。”


    冰月殘詩似乎還不死心:“可是……隻要是人總會有喜好吧,你知不知道鬼鼓婆婆偏愛什麽樣的文風?”


    八神一笑:“我怎麽會知道?老實說,我不但對鬼鼓婆婆一無所知,甚至對恐怖小說都一樣。我這幾天給你們上課都隻是照著本子念而已,裏麵舉的那些例子我一個都沒看過。”


    耳底風對著冰月殘詩安慰道:“我覺得你不用太擔心,鬼鼓婆婆的寫作教程全是傳統文學式的教學方式,教程裏所舉的例子也都是世界上著名的恐怖小說家的書目。我們這些人裏,要說誰的創作觀和傳統文學最相近,那就是你了,我覺得你很容易過關的。”


    懶月夕也跟著插嘴說:“對呀,其實想過關很簡單的,模仿那些教程裏提到的著名作品的風格不就行了?”


    突然懶月夕驟起眉頭有些疑惑的說:“咦?可能是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的緣故,居然讓我到現在才發覺到!”


    冰月殘詩忙問:“你發現了什麽?”


    懶月夕托著腮說:“提到鬼鼓婆婆教程中舉的例子,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有,這個教程裏好像沒有提到某個人的作品……”


    耳底風說:“那有什麽奇怪的?天下著名的恐怖小說那麽多,不可能一一列舉出來吧,教材裏隻是選取一部分有代表性的來給大家作參考,遺漏一些其他作者的作品很正常。”


    懶月夕搖了搖頭:“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因為教程裏遺漏的那個可不是什麽小人物,是這幾年最暢銷的中文恐怖小說作家啊。他的作品不但屢次打破書籍銷量紀錄,甚至還拿過正統文學類的獎項呢。


    為了向他學習怎麽能讓自己寫的書暢銷,我可是仔細研究過很長時間他的作品呢。甚至,連他的那些桃色八卦和疑似被人代筆的醜聞,我都研究過。以鬼鼓婆婆的教學理念,不提到誰都可以,不提到他有點不對勁啊,你們一定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懶月夕說完,在場的除了八神和低著頭不語的梅玲旅之外,全都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周道東!”


    碰的一聲,八神手裏的湯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眾人全都看向他,對他露出詢問的眼神。


    幾秒鍾之後,八神咧了咧嘴:“我剛才好像喝到了什麽小蟲子!這裏深山老林的,雖然是秋天,可蟲子依然多得很。陳奶奶手藝是不錯,可年紀那麽大未免眼神有些……嗯?你們怎麽了?看著我幹嘛?”


    耳底風有些警惕的問:“你聽說過周道東嗎,八神?”


    八神轉了轉眼珠:“沒有,我剛才說了,我對恐怖小說完全外行,根本沒聽說過那個人。怎麽了,他很出名嗎?”


    懶月夕說:“他在中文恐怖小說界的地位,差不多相當於周傑倫在華語歌壇的地位吧。”


    八神一笑:“哦,感謝你的解釋,雖然我也不太了解周傑倫,不過我知道他名氣倒是挺大的。”


    懶月夕說:“所以我才說這不合理啊,你想啊,如果你想寫一本寫歌的教材,卻不提周傑倫,說不過去吧?”


    耳底風說道:“那倒未必,我當初學吉他的那幾本教材上就沒有周傑倫的歌曲,全是些搖滾或者民謠的歌曲。或許鬼鼓婆婆也一樣,隻是不喜歡周道東的文風罷了。”


    懶月夕瞪大了眼睛:“你還玩吉他呢?我無法想象一雙前不久剛剛擺弄過兩隻血淋淋眼球的手,在琴弦上舞動的樣子。”


    “嘔!”冰月殘詩把頭轉到桌子邊,幹嘔了起來。


    耳底風瞪了懶月夕一眼:“飯桌上,不要說這種話。”


    懶月夕對著冰月殘詩笑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八神說:“行了,你們還是別操心什麽著名作家的事了,先想想你們自己吧。今天是25號了,27號晚上就是截止日期了,你們的小說都寫的差不多了嗎?我知道有一個人可是一個字都沒寫呢。”說完他看了看從剛才開始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坦飛。


    張坦飛這幾天的心情因為囚禁的關係,十分的焦躁與低落。而從剛才大家提到周道東的名字後,張坦飛的心裏突然一動。


    周道東是王康紅告訴自己的這個教程所導致的連環自殺案的第一個死者,絕對不會是像耳底風說的那樣,是鬼鼓婆婆個人文風喜好的問題。周道東和鬼鼓婆婆之間絕對有什麽特殊的聯係,說不定周道東的死,會是解開謎團的起點。


    或許是王康紅她們對周道東的調查還不夠多?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啊,警察調查肯定會非常的深入的啊……等等……剛才懶月夕提到什麽桃色八卦和醜聞……那些警察或許會沒有心情去過度關注這類的東西……說不定……那些醜聞當中就有什麽重要的線索……可惡!如果現在自己可以上網查東西就好了,可現在自己竟然連自由都沒有了……


    就在張坦飛沉思的時候,看到八神對著他使眼色,於是十分不友好的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八神咂咂嘴:“嘖嘖,一看就是壞學生,肯定跟我一樣,瘋玩一個暑假,利用最後幾個小時抄作業的家夥。我突然發現,沒準你和我還有不少共同點呢。”


    “我們沒有共通點。”


    “當然有,比如首先,我們都是罪犯。”


    張坦飛閉起眼睛掙紮了一會,終於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知道嗎?我受夠了!我要把真相說出來了!”


    一直沉默的梅玲旅突然開口叫道:“坦飛,你想耍什麽花樣騙我們大家重獲自由嗎?”


    張坦飛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梅玲旅,心說這個女人真的是太狠了。她這麽一說的話,自己接下來說的任何話都會被其他人懷疑真實性了。


    “你們愛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我告訴你們,我不是罪犯!”張坦飛大聲的吼道。


    所有人全都露出吃驚的樣子看著張坦飛。


    張坦飛離開餐桌幾步,對著眾人說:“事到如今,我隻能把一切都說出來了。你們剛才提到的周道東,我相信你們都知道他已經死了,那是去年聖誕節時候的事情。”


    懶月夕說:“對呀,新聞裏報道了,是常年寫恐怖小說導致抑鬱症自殺的。”


    “錯!”張坦飛說:“那不是他真正的死因,其實周道東真正的死因是……”


    突然,張坦飛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梅玲旅的雙唇的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了,餐桌上其他所有人全都用無比震驚的表情看著相吻的二人。


    幾秒鍾後,梅玲旅把臉往後退了退,與張坦飛四目相對,用周圍難以察覺的幅度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梅玲旅迅速的轉過身,離開了餐桌朝著樓梯走去。


    在就要上樓梯的時候,梅玲旅與端著吃完的碗筷下樓的無麵女擦肩而過。無麵女對著梅玲旅點點頭,梅玲旅卻好像根本沒看到她一樣徑直走到二樓去了。


    等無麵女走到餐桌旁邊的時候,張坦飛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發著呆。


    無麵女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坐在剛才梅玲旅的位置,指了指張坦飛對著大家露出詢問的目光。


    八神吹了一聲婉轉的口哨,之後笑著說:“他估計是沉浸在幸福裏不能自拔了!”


    八神的口哨聲驚醒了張坦飛,張坦飛慢慢回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重重的坐下來。


    耳底風表情嚴肅的問:“你剛才說周道東的死因有蹊蹺,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周道東到底是怎麽死的?”


    “那個……”張坦飛的內心掀起了劇烈的波瀾,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梅玲旅為什麽那麽想要阻止自己說出來這裏之前的事情呢?是害怕鬼鼓婆婆知道了自己幫警方做事,會對自己不利嗎?


    應該不是,梅玲旅在看到黑貓和落葉騎士死的時候非常的冷漠,甚至有些麻木,而且還故意放水曾經讓鬼鼓婆婆拐走過無麵女。可見,那個女人並不那麽在乎鬼鼓婆婆會對誰不利。


    難道她對我一見鍾情?想盡辦法要保護我?別搞笑了,張坦飛,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張坦飛想起在洗手間中梅玲旅跟自己說過的話,她說自己之前遇到的事和心裏的人,是我們最後的底牌,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耳底風催促道:“周道東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麽?快說啊?”


    張坦飛抬起頭,愣了一會兒,最後故意傻乎乎的一笑:“其實,周道東是因為寫的恐怖小說太多了,他寫的書竟然成精了,他書裏的鬼魂跑出來把他殺死了。殺死他的鬼魂,就是現在的鬼鼓婆婆。”


    懶月夕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關注過周道東的很多奇聞異事,也有不少說他真遇到過鬼的,不過像你這麽離譜的還是第一次聽道。”


    張坦飛說:“什麽離譜?這才是這個教程裏沒有周道東作品的原因啊,因為那個鬼魂就是周道東自己寫出來的嘛,俗話說烏鴉看不到自己身上黑。”


    冰月殘詩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真……真的嗎?”


    耳底風說:“我建議你出去以後,找時間去看看精神科。”


    張坦飛笑著說:“該去看精神科的是你們,落葉騎士當著你們的麵把自己掐死了,難道你還想否認這件事中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嗎?”


    耳底風冷冷的說:“我不否認有超自然力量,或者說有鬼的可能,但你說的那種情況也太離譜了。”


    這時八神卻笑著說:“行了行了別吵了,誰知道具體情況究竟如何呢?沒準坦飛真的說對了呢,或者,至少有一部分是對的。”


    “算了,你們倆既然這麽說得來,就趕快一起回到助教室裏去好好聊聊吧。”耳底風起身招呼懶月夕,打算再次把二個人押送回囚禁室裏去。


    無麵女突然站起來,朝著他們擺擺手。


    耳底風問她想幹什麽,無麵女從隨身裝藥的小包裏掏出幾張疊好的稿紙,然後又從一張上麵撕了一塊,打算趴在桌子上寫字。


    八神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不用了,我的手機還有電,用手機打字吧,快些。”


    無麵女放下筆,結果手機來打了幾行字:“我把我的小說寫好了,經過了幾次修改,認為已經沒有修改的餘地了。反正留在手裏也沒用,不如先交給你吧。”


    無麵女把稿紙遞給八神,八神接過稿紙問道:“你要提前交卷?”


    無麵女點點頭。


    八神似乎在認真的想著什麽,然後問道:“需要這麽早嘛?你應該還記得,鬼鼓婆婆說過,交卷之後可就馬上會被審核的,如果通不過的話……”


    無麵女再次點點頭,接過手機又打了幾行字:“我記得,可是我真的覺得這就是我最好的水平了,多兩天也不會有什麽進步。我是經曆過大災難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死過一次的人,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所以,我打算提前交卷。”


    八神說:“那好吧,我希望你的作品能通過。”


    “我們能看看嗎?”耳底風問道。


    八神說:“鬼鼓婆婆沒說你們不能看,隻要無麵女同意,你們可以先互相傳閱之後,再送到我這裏來。”


    無麵女對著大家輕輕點點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作品被傳閱。於是八神把稿紙先交給耳底風,耳底風拿著稿紙和懶月夕一起把兩個人重新關到了助教室裏。


    “喂,人家可都有先交卷的了,你可一個字還沒寫呢。”耳底風他們走後,八神對張坦飛說。


    張坦飛雖然剛才嘴上說不用八神管,不過自己心裏也是有些打鼓。自己這些天光想著整個訓練班發生的事情,還有怎麽出去的問題了,小說構思倒真的沒怎麽做。馬上就要交稿了,自己寫點什麽呢?


    張坦飛躺在床鋪上,沒有說話。八神笑道:“怎麽了,那女的親你一下把你親傻了?”


    見張坦飛不理他,八神又說道:“是不是不知道寫什麽好呢?這樣吧,看在咱們倆這麽長時間同處一室的份上……”


    “咱兩個大男人,你能別用這個詞嗎?”張坦飛埋怨道。


    八神笑說:“我說的是事實啊,反正呢,我就偷偷給你點提示吧。”


    張坦飛問:“鬼鼓婆婆說過,不允許任何抄襲,也不允許別人給提示吧?”


    “沒事,我又不會給你具體的故事,我隻是想告訴你,其實呢,做為校方的工作人員,我看過你們的入學考試作品。你那篇《最後的魔術》,似乎挺對鬼鼓婆婆胃口的。”


    張坦飛重新坐起身子問道:“可那篇作品分數隻有60分,剛及格啊。”


    這次輪到八神慢慢躺下,慵懶的說:“那是你文筆的問題,本來以你的文筆,鬼鼓婆婆是不可能給你通過的。但是……怎麽說呢……她挺欣賞你文中表現出來的……具體的我不能多說了,你自己領會吧。反正,你隻要再寫一篇和那個類似的東西,說不定會過的。”


    張坦飛露出懷疑的神色:“這些你怎麽知道?你不是說你對鬼鼓婆婆一無所知嗎?從剛才的話來看,你了解的不少嘛!”


    八神閉著眼說:“那都是教師版教程軟件後台寫的東西,那裏有你們的入學作品和鬼鼓婆婆的評價,本來我也沒細看,這幾天無聊,在你發呆的時候看的。”


    “能給我看看嗎?”張坦飛伸出手。


    “對不起,已經沒了。理論課程結束之後,我的手機軟件就更新換樣了。”八神回答道。


    張坦飛雖然依舊十分懷疑八神說法的真實性,不過他既然這麽說自己也是毫無辦法,就算搶過手機來,自己也用不了。算了,不如先考慮一下自己該寫什麽吧。


    突然張坦飛想到,鬼鼓婆婆隻說要自己原創的作品,但沒說一定要上完課之後再寫出來的啊。u看書.uukanshucm自己以前孤獨的時候,寫過很多離奇的故事存在電腦的角落裏,不如從那裏麵挑一個故事出來,按照記憶再寫一遍算了。那樣的話,就可以很快完成了。


    對,就這麽辦吧,現在是非常時期,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還要繼續想辦法從這裏出去,沒時間去構思新的小說了。自己以前寫過的東西,哪一個和入學考試作品風格比較像呢?


    有了,我記得很久之前寫過一篇叫《扮鬼者》的故事,不如這次就寫它吧。


    想到這裏,張坦飛從床上一躍而起,拉過床頭櫃,鋪開稿紙開始寫起來。


    八神聽到動靜睜眼:“喲,看來我的提示起作用了啊。”


    就這樣,9月25日從早晨到晚上,張坦飛一直在努力的寫著自己的小說。由於這篇故事篇幅比入學考試那篇要長,而且又不是電腦打字,純手寫,速度很慢。寫到了晚上的時候,張坦飛手腕酸痛,吃完晚飯後,實在拿不動筆了。


    不過好在耳底風把無麵女的小說交給了八神,在門被鎖好後,八神舉著稿紙問張坦飛:“你要看看嗎?還是要繼續寫一會兒?”


    張坦飛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算了,今天先寫那些吧,我換一換腦筋看看無麵女寫的東西也好。你不看看嗎?”


    八神搖搖頭:“我說過了,我又不是和你們一樣的作家,我很討厭看小說的。”


    張坦飛接過稿紙,在舊式提燈外形的led太陽能燈的白光之下,他看到稿紙的最開頭寫著小說的題目:


    《刺殺愛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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