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楚月背靠著厚厚的墊子,在屋頂吊著的老式白熾燈下,坐在床上正在讀一本厚厚的、專門用科學解釋靈異現象的書。趙陽在臥室門外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裝作有點興奮的模樣,手裏拿著一個破舊的袖珍收音機走了進來。


    “看我在樓下發現了什麽?”


    楚月抬起頭看到他手裏的收音機,有些驚訝:“你從哪兒找到的?今天下午你出去打聽事的時候,我幾乎把這兒都翻遍了,我怎麽沒找到?”


    趙陽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難怪你找不到,樓下不是有個破箱子嗎,裏麵有一堆舊衣服。”


    “對呀,可我沒在箱子裏看到這個東西。”


    “你當然看不到,因為它藏在其中一件衣服的口袋裏。”


    “你沒事去翻衣服口袋幹嗎?”


    趙陽脫掉鞋子,靠坐在楚月旁邊:“中午我不是跟你說了那個故事嗎?下午我出去了小半天又打聽了一些,跟那賣餛飩的老頭兒說的大同小異。回來我想,這個故事沒準真的是真的。所以我就到各處去翻翻看看有沒有以前屋主留下的痕跡。”


    “你真傻,發生那麽大的事,警方肯定清理了現場,而且之後這座房子又不知道被多少人住過了,有什麽痕跡早沒了。”


    趙陽伸出一隻手臂從背後攬住楚月的肩膀:“是啊,所以我什麽也沒找到,最後在翻衣服口袋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正好我們的行禮裏還有幾節五號電池,我裝上試了試,還能出聲呢。要聽聽嗎?如果你怕打擾你的話,我就把它扔了。”


    楚月放下手裏的書,拍拍趙陽的胸口:“聽聽吧,我還真是好久沒有聽過電台了。”


    趙陽小心翼翼地扳開袖珍收音機的開關,從背後抽出細細的小天線,開始扭動旋鈕搜尋電台,當楚月也想伸手拿收音機時,他故意裝作找信號的模樣,把收音機往床外側的方向舉了舉:“信號不太好啊。”


    他心裏記著魔術師告訴他的話:“魔術道具,除非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給觀眾仔細的檢查。”


    趙陽將收音機舉到離楚月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這裏稍微清楚一點。”這時收音機裏終於飄出了伴隨著雜音的微弱的聲音,是當地交通台在播報路況信息。楚月顯然對此毫無興趣,於是趙陽再次慢慢調整旋鈕:“我再換個台試試。”


    在聽過了幾首爛大街的口水歌、幾段沒有一個笑點的相聲、還有四五個男性保健專家的講座後,一個甜美的聲音從那個小小的盒子裏傳來:“歡迎收聽本期的《夜空情正濃》節目,在這裏我將和大家一同探討有關感情方麵的問題,如果您想和我們交流的話,請撥打直播間的熱線電話xxx與我們互動,我是主播晨露,期待大家的……”


    趙陽舉著收音機的手猛烈地顫抖了一下:“這……這可能是巧合吧!”


    楚月一把奪過收音機,那甜美的聲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滋滋的雜音。楚月將收音機左舉右舉那個聲音也沒再出現,楚月又把收音機關掉,捧在手裏仔細的檢查著。


    一旁的趙陽表麵上裝作和楚月一樣好奇,但心裏卻異常的緊張。她不會看出收音機做過手腳吧?


    檢查了一段時間之後,楚月慢慢將收音機放下,然後從旁邊櫃子上抓過手機開始撥號。


    趙陽故意露出意外的表情問:“你打給誰啊?”


    “熱線電話……”


    “我想那隻是一個巧合而已,或許現在這個地方也有一個主持人叫晨露啊。”


    楚月將手裏的電話舉到趙陽耳邊:“你聽,是空號,如果剛才我們聽到的是這個時間、這個世界的節目的話,沒有哪個電台會笨到用空號當熱線來戲耍聽眾吧?”


    趙陽努力在腦中想自己此刻應該是什麽表情才好,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最後隻好微笑著說:“說的也是啊……不過……”


    楚月臉上洋溢著興奮的表情:“陽,說不定這次我們終於來對了地方!”


    趙陽依舊隻有微笑。


    5


    “啊——”一聲驚叫。


    趙陽被猛然驚醒,看到楚月正坐在自己旁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趙陽也趕忙坐起,抱住楚月:“怎麽了?”


    “夢!”


    “夢?”


    “我做了那個夢!就是你給我講過的那個最後死在這裏的女孩做的那個夢!我見到那個特種兵了!”


    趙陽心中一驚。這怎麽可能?那個夢的場景可是自己和魔術師一起編出來的啊。難道……不會的,應該是楚月心裏對中午講給她的故事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才會做這個夢吧。一定是這樣沒錯。


    趙陽輕撫著楚月的肩旁溫柔的說:“別怕,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一定是中午的時候你被那個故事嚇到了,晚上才會做噩夢的。”


    驚魂未定的楚月將自己的左手舉到趙陽眼前,趙陽清清楚楚的看到——


    那上麵有一個小孩子的手印!


    6


    餐廳裏的顧客非常少,趙陽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已經喝完了好幾杯酒。這時推門進來一個二十五六歲樣子的男人,趙陽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個魔術師,因為他穿著將要在今夜扮演那位“特種兵”的迷彩服,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走了過來。


    “還別說,您穿上這件衣服還真像那麽回事。我印象裏魔術師好像都是穿西裝油頭粉麵的小白臉,沒想到您還挺像個當兵的樣子。”趙陽多少有點醉意,因此也不像在電話裏那麽客氣了,而是有些開起玩笑來。


    魔術師笑了笑,用迅捷的動作拉開椅子坐在趙陽對麵。


    “連動作都挺像的。”


    “謝謝你的誇獎。”魔術師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看到他的樣子動作還有聽到他的聲音,他要真說自己是個特種兵,估計沒有人會懷疑。


    趙陽仰著紅紅的臉蛋地問:“還沒請教,大師您怎麽稱呼?”


    “你不是有我的名片了嗎?”


    “我什麽時候有你的名片了?”


    “看看你的香煙盒裏。”


    趙陽將信將疑的從懷中掏出煙盒,打開盒蓋發現裏麵赫然放著一張名片。趙陽將名片拿出來,隻見上麵隻寫著:“魔術師劉鐵風”六個字,其餘什麽都沒有。


    “哪有這麽印名片的,除了名字什麽都沒有啊。”


    “這樣才有神秘感嘛,神秘感是魔術師的生命。”


    “你從進門來碰都沒碰到過我,你是怎麽辦到的?”


    “對不起,行業機密。”


    趙陽報以嘲諷的一笑:“那我老婆做的夢還有她手上的手印也是你做的咯?”


    魔術師露出神秘的微笑:“怎麽樣,效果還不錯吧,這回對我的能力有點信心了嗎?”


    趙陽點點頭:“說真的,要不是提前知道有個魔術師在暗中幫我搞鬼的話,連我都差點相信了。許山沒吹大話,您果然是世界一流。”


    魔術師露出驕傲的神情:“再次謝謝你的誇獎,希望你肚子裏的溢美之詞還有庫存,因為今天晚上我要變的魔術,將比這些厲害上得多,到時候您可別找不到詞匯來誇獎我。”說著起身要走,剛轉過身沒幾步,魔術師又轉過頭來對趙陽說:“趙先生,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今天晚上你可以能會多多少少受一點傷。”


    “我?受傷?為什麽?”


    “所有的恐怖電影和小說裏不是都那麽寫麽,那些厲鬼們總是會不斷的重複他們生前幹過的事情,你忘了,那個特種兵可是將晨露姐姐的丈夫徒手活活打死的啊。”說道這裏魔術師的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趙陽感到渾身寒毛都要立起來了:“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演這一段嗎?”


    魔術師點點頭。看著魔術師那壯碩的身材,趙陽吞了口口水說:“演可以,但是您也別做的太過火了。”


    魔術師揚了揚眉毛:“當然,我心裏有數。”說完邁著孔武有力的步子,走出餐廳門口。u看書uuanshu.om


    趙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呢?想來想去,趙陽隻能找出一個地方來:相比於他那壯碩的身材和迅捷的動作來說,他的臉,實在是有些過於蒼白。


    7


    幾個月以來,楚月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少有的光彩。雖然看到這些光彩的時候,親手製造出它們的趙陽還的心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但看到陰鬱的楚月終於又有了往日那個野蠻女友的影子,趙陽還是感到十分的寬慰。


    “陽!這次我們終於來對地方了!”趙陽帶著食物一進門,楚月就又朝他喊出了從早晨起來就不知說了多少遍的這句話。


    趙陽將食物擺好,笑著說:“其他人知道自己住的房子鬧鬼全都嚇得屁滾尿流,你卻像中了彩票一樣。”


    楚月幾個月來第一次不等食物送到自己嘴邊,就著急地去搶著吃起來,邊吃邊說:“你懂什麽,這比中彩票的幾率可難多了。世界上所有的科學家都認為彩票是真的,可卻沒有幾個認為鬼是真的。對了,我讓你買的東西,你買了嗎?”


    趙陽拾起剛才放在地上的一隻大袋子,從裏麵掏出十幾個不同樣式的收音機來,最小的隻有拇指大小,最大的跟皮鞋盒子差不多。一邊挨次把每個收音機的包裝盒打開,一邊說:“當然買了,女王下令,微臣安敢不從啊!”


    楚月隨手抓起一把一次性筷子,朝趙陽猛砸過去。趙陽趕忙用手臂護住臉,筷子砸在他的手臂上,那力度就跟沒有生病之前一樣疼。


    趙陽躲在手臂後麵的雙眼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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