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一聽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樣說,天已經差不多黑了下來,桑卓騎著黑馬,慢慢地踱步過來,問我們:“你們還好吧?剛才你們放槍的時候我老遠就聽見了,沒想到你們居然跑了這麽遠。”


    胖子擦了擦身上的血,問道:“桑卓老哥,咱們怎麽這麽倒黴啊?不過是放了幾塊幹肉在上麵,這些狼怎麽都惦記上了?是不是這些狼都成精了?”


    桑卓笑道:“你們不倒黴,如果是平常的隊伍,遇到浪潮,基本上就沒命了,死在這裏也沒什麽人能發現,你們究竟是來做什麽的?怎麽還帶了……家夥?”


    我解釋道:“你有所不知啊,這是國家特批的,咱們這些人常年出沒在荒山野嶺,沒個東西防身可不行,不然你也看到了,一群狼就能把我們給吃了。”


    桑卓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來,你們收拾好行李快上路吧,我也得回家了,剛才有一隻羊沒圈好,還在一裏外呢。”


    我點點頭,剛想彎腰從下麵的幹肉袋子裏撕一塊肉給藏獒多巴作為嘉獎,耳邊突然想起了極為細密的沙沙聲,整個地麵都在抖,我抬起頭,隻見桑卓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大叫道:“快跑,雪崩了!”


    我心裏暗罵一聲,這他娘的往哪裏跑?剛才我們明明打了這麽多發子彈,都沒有一點兒聲響,這個時候怎麽會突然有雪崩?我回頭看去,隻見一道巨大的白浪已經席卷了過來,我們所在的黑塔後麵是一塊較高的山塬,兩旁都是有一些坡度的斜道,能夠卸一部分的力量下去,這個時候隻聽葉言喊道:“別跑啦!也別進車,都進塔裏!”


    葉言的話音剛落,隻見一道巨大的白色氣浪已經夾帶著萬鈞之力衝下了山塬,正要衝上這座黑塔,我稍作猶豫,還是跟著他們進了塔。


    隻見桑卓已經來不及係馬,猛喊一聲:“多巴!”一人一狗便往黑塔裏衝,我們隻覺得一陣猛烈的音爆聲,瞬間耳膜便隆隆作響,整個木塔裏各個角落發出無數的吱呀聲,我們幾個蹲在釋迦牟尼像的兩邊,隻見整個木塔的後半部分已經完全被毀掉了。這雪崩衝下來的時候前麵會形成一條巨大的白色氣浪,很多探險者都是在這條氣浪上吃了大虧,根本沒有來得反應便被打暈了。


    以前聽二公說,摸金門的門人有三不去,這冰川之地便是其中之一,隻因為一般埋在冰川下的東西都是曆史久遠得可怕,而且極為危險,剛才我們用波波沙的時候並沒有馬上造成雪崩,並不是因為它的內部結構沒有發生改變,而是那聲音傳到了數裏之外,那雪崩就像一個滾筒洗衣機一樣,順著山脈往下滾,一直到了這座黑塔這裏。


    我們蹲下來,用手塞著耳朵,卻還是能聽到外麵的巨大轟鳴聲,無數的冰渣子從後麵的木牆壁和窗子衝了出來,我剛想讓他們幾個往裏靠點兒,隻聽一聲巨大的轟隆聲,整個釋迦牟尼像的後部衝過來無數的冰雪,一下子把我們幾個埋在了裏麵。


    此刻我的全身如同都被人狠狠地打斷了一樣,根本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在遭遇雪崩被埋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得確定自己的方向和位置,以免挖的方向出現錯誤,我隻得向外吐口水,看看口水的流向,才能知道此刻我是什麽姿勢,哪知道剛吐出去,那一口口水居然回落到了我的臉上,我心裏暗罵一聲****,才知道我原來是臉朝上的。


    我剛準備把麵前的雪挖開,多騰出點空氣來,便聽到胖子模模糊糊地在叫:“哎呦,哎呦。”我心想胖子這體積太大,現在隻能等著我去救他了,便忍著渾身的劇痛,把身前的雪用拳頭挖開,我沒挖兩下,他娘的居然挖出一個人頭來,嚇了我一跳,見那人頭還在動,再一看,原來是胖子這丫的。


    我把他的頭刨開,他喘了幾口大氣,道:“他娘的,沒死,真是祖師爺保佑,剛才那雪幾乎給我胖爺打懵了。”


    隻見胖子抖了抖雪,居然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們被埋得並不深,隻是身體非常疼,沒有感覺到雪的壓力罷了。


    胖子把我給挖了出來,我們望著這已經被雪全部覆蓋的塔內,心裏頭生出一股僥幸,隻聽下麵傳來幾聲呼救,我們兩個挖了一會兒,便挖到了很多血一樣紅的雪,我的心髒幾乎塊驟停了,這下麵任何一個人出事了都是不可以被接受的,又挖了幾下才發現是勇哥的衣服,上麵的血都是狼血,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雪崩裏不僅僅是雪,還有大量的泥土、冰塊、樹木等之類的堅硬東西,剛才我看到兩邊山坡上的裸岩,此時從兩邊的窗口看去,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那雪已經將窗口擠壓的嚴嚴實實,整座塔被衝擊得快前傾三十度,這個角度比比薩斜塔還要斜的多,一時間我們幾個都慌了,生怕這座塔會倒,把我們幾個埋在廢墟之中。


    我們此時仍然地在不停的挖,雙手都被鋒利的冰割破了皮,十分後悔把旋風鏟子丟在了外麵,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把葉言和桑卓給扒拉了出來,除了葉言額頭上受了點兒傷意外,兩個人隻是渾身凍成了紫色,並沒什麽大事。


    讓人感動的是關鍵時刻多巴竟然擋在了桑卓的身前,我們把它救出來的時候,它明顯有些萎靡不振。


    胖子拍了拍已經凍僵的手,道:“好險,如果不是胖爺我先起來,你們幾個都危險了,你們知道,在這雪崩下呆的久一點,就要截肢的。”


    我看了看桑卓,此刻他不停的在安撫多巴,這隻藏獒的顯然承受了相當大的擠壓,腹部已經全是殷紅的血水,一時間我們幾個都沉默了,我環視四周,這裏的空間已經完全被白雪堵死,剩下的地方就隻剩下這座巨大的釋迦牟尼像的後麵了。


    我一想到等一會兒我們又要用手刨個洞出去,忍不住搖了搖頭,踩在雪上麵看了看這釋迦牟尼像的後麵,這一看不要緊,隻見後麵居然是一個黑黝黝的大洞,無數的木頭茬子一根接著一根地碼在上麵,裏麵簡直是個黑窟窿。


    從剛才的情形判斷,應該是有很多噸積雪衝了進去,都沒有填滿它。


    胖子幾人看到我的反應,紛紛湊了過來,勇哥說:“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個地方,這下麵是不是佛塔的地宮?”


    葉言用手把額頭捂住,道:“就算是地宮,咱們現在這個狀況也進不去吧?要不咱麽先去把裝備找回來,再做打算?”


    我心想到了這一步,也沒有辦法進去了,便道:“現在咱們最好把裝備找到,把那幹肉也找到,再想想辦法。”


    桑卓此時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見我們準備進去,說:“本來以為你們隻是搞地址勘探的,沒想到你們還考古,你們需不需要我的幫助?”


    胖子哈哈笑道:“桑卓大哥,你還會變魔術不成?我們想把我們的食物和裝備都弄過來,你也辦不到啊。”


    桑卓聽了哈哈大笑,帶著牧民獨有的豪爽道:“我是不能做到,可是你們的東西,多巴能做到,剛才我看了一下,它隻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


    我一聽心頭一喜,剛才我可是為這隻藏獒擔心了不少,此時聽他這麽說,不禁放下心來,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上到二樓,這才發現二樓也被覆蓋了一半。


    這麽算來,這雪崩到了這裏已經差不多接近尾聲了,我向著相反的方向看去,隻見山塬兩邊的山坡下已經堆滿了雪,簡直成了兩座小雪山了,而我們麵前的這一片麵積由於山塬和塔的阻擋,反而隻有三四米深度的積雪。其實雪崩的時候最可怕的是被埋在十幾米身的雪下,由於剛被埋的時候你並不知道有多深,你一直挖一直挖,希望一點點的流逝,到了最後你的全身全部僵硬得一動不動,隻留給你一兩分鍾的時間來回憶這一生,或者等待死亡,那個時候的絕望,根本不是尋常人所能體會的。


    桑卓命令多巴跳出去,尋找幹肉和裝備,我們也紛紛跳下,隻見我們的越野車和桑卓的馬都不見了,不過多巴非常有靈性,我們跟著它,不到一個小時便已經找回了大半的東西。可惜的是,桑卓的馬已經渾身僵硬,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看見桑卓一臉傷心,u看書 ww.uukan.m 便從包裏掏出了所有的錢遞給他,道:“桑卓大哥,你是個好人,咱們這次還靠你和多巴救了性命,你又幫我們找回裝備,真不知道怎麽感謝,這些錢你先拿去,等我們出來了再去你家補償剩下的。”


    隻見桑卓搖搖頭道:“錢沒有用……哎……你們快走把,這裏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等會兒肯定有巡防的人來看的。”


    我心裏有些愧疚,還是把錢塞到了他的口袋,經過這一番折騰,我們的裝備隻剩下了勇哥的化雪刀,我和胖子的旋風鏟和玄鐵錘和一包雜七雜八的東西,葉言拿著幹肉和水袋,剩下的東西都放在了越野車裏,也不知道我們出來的時候這車還能不能開動。


    隻見桑卓看到我們手上的玄鐵錘的時候,眼睛閃動了一下,突然猛地跪在了雪地上,抓著我的手說:“幾位兄弟,我,桑卓喬木巴,我拜托你們一件事,我的兒子得了一種怪病,我們的醫生說要用最好的藏紅花才能治好,可是我根本找不到,如果你們能夠勘探的時候找一些的話……我……”


    後麵的話我沒讓他再說下去,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發誓,隻要能找到藏紅花,我都給你帶回來!”


    桑卓此時已經滿臉淚水,頭上都是冰渣子,說:“最好藏紅花都是紅的,和血一樣紅!遠方的客人,你們一路小心!”


    我們點點頭,把桑卓送走,他說等會兒這裏便有人放牧回家,他在這裏等著就行了。


    我們轉身回了佛塔,隻見胖子把雪包在手上,丟了一塊小雪球進去,過了好久,我們才聽到一聲極其微弱的落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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