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這麽說,心想這次應該是八九不離十能出去了,便問道:“能出去了?我他娘在這個鬼地方快呆瘋了,還不如直接死在粽子或者機關手裏。”


    “恩,應該是這樣,很多東西不能光看表麵。這個設計者堪稱巨匠,他用江水的流動作為這整個機關的動力,或者說,這個機關,乃至裏麵可能有的寶藏,和這個島嶼都是一體的。幾百年來,它們之間一直處於一個平衡,一直按照一個規律運動,但是今天我們來到這裏,由於我們的體重,打破了這種微妙的平衡,導致機關運作,我們一直在這個孔明勾魂鎖裏被玩的團團轉。”


    葉言擦了擦頭上的汗,對我和勇哥說:“如果破壞它的動力,也就是江水,那麽這個機關就會崩潰,我們從它崩潰的縫隙出去,一定能找到路。”


    “你他娘的說重點,這些知道了也沒用啊。”我向他攤開雙手說道,“難道要把整個長江的水都抽幹?”


    “我們不能抽幹江水,可是我們隻需要讓這個機關紊亂就好了。”說著,他便用背包裏剩下的的棕色麻繩全部堵住了水池上麵的縫隙,不讓水流下來。


    “我猜,這個機關的建造者應該是被迫建造這裏的。”葉言冷笑道:“這個池子不應該建在這裏,他留了一條生路給我們。


    葉言剛說完,我便覺得整個墓道開始猛烈地搖動了起來,石道裏灰塵紛紛揚揚,我們急忙蹲下捂住口鼻,約莫一分半鍾,整個石道才安靜下來。


    我感到無比震驚,心想,這統治者當的也真沒意思,上下不同心就是這麽個結果,一個命令下去,下麵人都給你辦砸,一起把你給蒙住,你還重重有賞。


    但是想著還是快點出去為好,便沿著這條路往前走,火折子的光撲閃撲閃,在昏暗的墓道中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正舉著火折子在前麵走著,突然被什麽東西絆倒,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到了地上,整個人摔得七暈八素。


    一股臭鹹魚味一下子鑽進我的鼻孔,我忙扶著站起,低頭看去,便頓時頭皮一炸,倒退幾步,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兩具幹屍就在我剛才摔倒的地方斜著躺著。這兩具屍體已經完全風幹了,臉上都成了一種蠟黃色。穿的衣服還有當年那個時代的特征,應該是民國的人,身體的肉全部被氧化成了黑色,約摸還能看清楚臉上的表情,隻一眼我就能看出來,那是一種深深的絕望。


    葉言看了看,冷聲道:“他們,就是這個孔明鎖魂梯的犧牲品,沒有找到出路,隻能等死了。”


    勇哥低頭檢查了一番歎息道:“是馬三爺的人,你看。”說完便拿起其中一人的腰牌,黃銅製成,上麵畫了一匹神駿的雲胡烈馬。


    勇哥又仔細檢查了這兩個人的衣服,隻發現了一件古銅羅盤,羅盤下還鑲有一麵青銅鏡,整個青銅鏡極為古樸,一時間我竟然看不出它是什麽年代的,或者說,它身上沒有太多訊息符合那些年代的特征。


    我仔細地看了一下,覺得並沒有什麽用,這羅盤在黑黝黝的墓中卻是個累贅,便收拾進了包裏,檢查一番之後離開了。


    這個甬道有一個向下的頗為細小的弧度,是一個不太明顯的下坡,這兩具屍體應該有幾十年的曆史了,在這裏居然被風幹成了幹屍,不得不讓人稱奇。


    勇哥朝著這兩具屍體作揖道:“李勇奉師父之命來保護葉少爺,不想驚擾了兩位前賢,行話說人死為安,兩位前輩又是馬三爺的人,和我們算得上是一家人,兩位身上的東西我們就領去了。”


    我看著勇哥極為莊重地給兩具幹屍磕完了頭,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這兩個人你知不知道是誰?”


    勇哥歎了口氣道:“馬三爺身為南派盜門魁首,當年手下有幾萬人,我不知道,不過能尋到這裏,說明這些前輩當年都是叱吒風雲的人,卻被困在了這個機關裏絕望而死。我們身為後輩,又拿了人家的東西,行禮是應該的。”


    我心中剛暗自慶幸還好帶了葉言過來,我剛往前有了兩步,葉言把手搭在我的背上,我覺得有些重,便問道:“葉言,你走不動了?”


    葉言搖搖頭道:“還好,就是拿的裝備有些重。”


    我低頭看去,隻見他的兩隻手都拿著包,頓時渾身汗毛一下子炸了起來,全身無比僵硬,剛準備壯著膽子轉身,又聽到後麵咕嚕咕嚕地滾下什麽東西。


    我用眼角的餘光向後瞄過去,什麽人都沒有,又把眼神往下看,隻見一顆慘白的血淋淋的人頭,慢悠悠地滾了過來,脖頸上還能看到新鮮的骨頭茬子和斷裂血管,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強行扯斷的。這個人頭的麵部表情相當驚悚,仿佛死之前見到了極為可怕的惡魔一樣。


    我一時間竟然手腳完全不聽使喚,呆呆地站在那裏,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根本挪不動身子。


    勇哥見我不對勁,用手電一照之後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個側踢踢在人頭上,發出一聲骨頭碎裂的悶響,那顆人頭飛出不知道多少米遠,在漆黑的石道裏發出幾聲悶響,勇哥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說著忙從那兩具屍體身上扯下來什麽,拉著我就往裏麵走去。


    我這時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癢,剛才跑的時候急了,用手抓了幾下,便覺得有些不對勁,用火折子一看,竟然一手的黑血,忙讓他兩看。


    “二哥,你這有些不妙啊。”葉言仔細的看了一眼說,“後麵有個大血手掌印子,還蹭蹭往外冒東西。”


    “什麽?冒什麽東西?”我忙問道。


    “像是一種菌類。”葉言小心地扯下來一根極細的東西後說道。


    “這是屍菌,隻是長得奇快罷了。”李勇從我的後背扯下來一根細絲後說道。我聽完背後一涼,覺得非常惡心。


    “把它擦下來,抹上這個吧,應該就沒事了。”勇哥從包裏拿出來一塊看不出顏色的布,用力的揩掉我後背的汙物後,又從包裏拿出一粒藥丸,放在手心碾碎後幫我敷了上去,頓時一股清涼彌漫在我的四肢,不過我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


    “他娘的這回倒好了,明器沒見著,背上倒是被粽子抹摸了一把,等一下還說不準有什麽事。”我心中頗為不平,連罵道,:“下次要是讓我逮著,非抽死丫的不可。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掂量掂量?”


    “就你剛才那慫樣,也能幹粽子?”葉言嘿嘿笑道:“要不是勇哥,你都會被嚇死過去。”


    我被他點到了痛處,忙讓他閉嘴,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往裏走去。


    開始的時候我們三個還說說話,這一會兒經曆了剛才這一番後才猛地想起,那顆人頭很熟悉,拍拍腦袋剛準備說出來的時候,勇哥突然轉過頭來對我們說:“是昨天江灘上古董攤子上的那幾個老板,他們也進來了!”


    我心中暗想了一番,從這個島道到那個支流口最少也有接近一千米的距離,這麽長的距離,他們怎麽會進來的呢?


    不容我多想,突然轟的一聲,我們三個滑進了一個光滑的石道裏,由於沒有準備,我的頭重重的磕在了石板上,眼前一片漆黑。


    我心中還沒有在之前的恐懼中緩過神來,又給我來這麽一出,心裏把這個機關的設計者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我們三個連忙調整好姿勢,直覺上不像是陷阱,因為這個石板的表麵非常光滑,石道裏由於高速下路,風呼呼地刮在臉上,火折子已經熄滅了,我正想會不會屁股摔成八瓣。便落地了。


    “這是什麽地方,還有滑梯,我們是進兒童遊樂場了?”隻聽下麵的葉言嗷嗷直叫,原來葉言最先落地,差點被我們兩個壓的岔了氣,一直擺手想要出來。


    “這應該是運輸材料用的甬道,我們居然到了這裏。”勇哥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從包裏拿出來一隻火折子,我從口袋裏掏出手電,卻發現手電上麵的厚厚的玻璃鏡,已經碎成了了好幾瓣兒,心裏又暗罵了幾聲采購裝備的店主,說什麽德國進口手電,他娘這麽不經用。


    手電的光一打開,隻見這是一處大概高十米的穹頂建築,上麵用深藍色的波斯琉璃瓦一點一點如魚鱗般拚接而成,在手電的光下泛出非常亮的光澤,這種工藝在宋朝晚期曾經風靡過一段時間,但是後來不知怎麽的又漸漸銷聲匿跡了。


    “哎,你們兩個看,那是什麽?”勇哥把手電指向大概二十米處的地方,我能夠看到一座橋一樣的建築橫跨在穹頂下麵,看到橋旁邊一人高的神道碑,我便心中有數了,說道:“這一次算是沒白來啊,這地方果然是一座墓穴,看來之前在上麵的推測是對的。”


    “是啊,沒想到最後居然會來到這麽個地方,看書ww.ukanshcm 總算對得起上麵的那個孔明鎖魂梯了。”葉言說著便從我手裏搶過強光手電,我們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往神道碑那裏走去,整個墓室裏十分的寒冷,我穿了三件衣服竟然也覺得發抖,墓室裏十分安靜,不過鬥就在眼前,我已經顧不上想那麽多了。


    我們仔細看了一下這塊神道碑,隻見上麵寫著:“大西大順吏部尚書吳彤神道”。勇哥仔細的檢查了這裏,確認沒有危險後,便直接走上這座石橋。


    石橋整個由棕黑色的某種不知名的石頭堆徹而成,花紋有些粗糙,像是沒有經過仔細打磨一般,兩頭貔恘蹲在橋頭,渾身刻滿花紋,眼睛裏鑲著一顆藍色雞蛋大小的珠子,我們一時也沒有去看。


    石橋下麵黑黝黝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下麵是什麽,手電光打下去都不能看見底,我們三個站在上麵,恍若懸空一般,我不由得有些挪不動步。


    “這不對啊,這種紋路我記得是唐朝盛行的牡丹孔雀紋,怎麽會出現在這個明朝時期的墓穴裏。”葉言抓了抓頭說,“這簡直是匪夷所思,難道這裏是大西的藏寶地,用了別人的墓穴?”


    勇哥把手放上去摸了摸說:“不可能,唐朝向來沒有水葬之說,而且這種規模的,大概也應該是皇室成員才有的待遇,曆史上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我們先走過去,這些東西以後再琢磨。”


    我應了一聲,突然聽到身後有好像有什麽響動,拿著強光手電回頭一看,頓時覺得如墜冰窟,就在我們剛才滾下來的地方,又咕隆咕隆地滾下來三個帶血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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