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後。


    bj潘家園,我獨自靠著楠木椅,午後的陽光斜斜地從店外照進來,我半夢半醒打著瞌睡。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下子把我驚醒,我從椅子上一下子彈起來,我揉了揉眼睛,把袖子攤開看手表,我.操,我居然睡了五個小時。


    我抬起頭,隻見從裏屋裏又冒出了非常多的黑煙,心裏一陣惱火,罵道:“葉言,你又在家裏玩炸藥,我開古董店,你他娘的在後麵搗鼓炸藥,這能有生意嘛?”


    葉言從屋裏走了出來,全身都黑了,捋了捋頭發,瞪著一雙大眼睛說:“二哥,這都是小劑量,你別怪我,我剛才炸出來了個東西。”


    我頓時覺得莫名其妙,道:“你炸出了什麽?你個單身狗,叫你去泡妞你不去,整天在家裏給我搗鼓炸藥,你他娘的給我消停點,那些安管會的人天天來找我麻煩,你這化學專業的高材生怎麽總是想著搞破壞?”


    葉言站在門口,搖了搖頭道:“我沒騙你,你看。”說著便把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放在了我的黃花梨木桌子上。


    他把那東西放在桌上,我卻心疼起我的桌子了,表麵上卻還是啥都沒說,擦了擦眼睛,慢悠悠地戴起手套,一把抓在手上,用黑布擦幹淨,原來這是個賣相還不錯的鑾金佛像。


    這個佛像初拿起的感覺並不是很沉,反倒是覺得這個件兒手感十分圓潤厚重,還是有一定收藏價值的,底部有一個款,大西大順二年製。


    我被那爆炸聲吵醒,一股起床氣剛要發作,習慣性地準備說這件兒不值錢,以後別他娘的再在家裏調炸藥了,客人都不敢靠近我們店了,但是看到那佛像的臉後,眼睛卻是再也移不開了。


    那佛像是鑾金的,高二十厘米有餘,整體做工精細,是老東西無疑,可是唯一不協調的是佛像臉上的笑容,不是慈笑,而是一種莫名的邪笑。


    佛者,大徹大悟也,這一尊佛像一時間我也拿捏不準了。


    葉言把門關上,整了整發型,對我笑道:“二哥,這東西怎麽樣?”


    我把手攤在桌子上,白了他一眼道:“葉言啊,我承認你來了我就沒帶你做一單生意,那也是你的原因吧?這東西說不定是二公放在這裏的,你居然給它炸了出來,真有你的。”


    隻見葉言根本不理我,把佛像放在手上,仔細地用手指敲擊著佛像的肚腩,再放到耳邊聽著。


    隨即用手指著底座一塊微微凸出的銅板,道:“你來看看,這裏好像有東西。”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不禁有些好奇起來,這裏麵應該是放了東西的,其實在古玩界,佛像,獸像之類的中空並不罕見,罕見的是它的工藝。


    比如這個件,任憑我眼力不錯,還是沒能發現其中的底座竟然是鑲嵌的,嚴絲密合,應該是存放了某種東西。


    我覺得有點意思,站起來直覺得腰疼,全身睡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從抽屜裏拿出特製的鋁錘也覺得重,道:“這東西終於派上用場了。”


    葉言不解,問道:“這是幹嘛的?”


    我笑道:“鋁比銅軟,我用它敲打損壞的就是錘子而不是佛像了。”


    說著我便輕輕敲打,約摸十幾分鍾,我拿著鑷子取出鑲嵌的銅板,裏麵的東西,卻是讓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我和葉言對視了一眼,我讓他去關上店門,我拿著手機的手電筒往裏麵照進去,裏麵一片金燦燦,在手機的光下顯得非常亮,極為美觀。


    我拿著鑷子小心取出,估量著重量,覺著是一塊金帛,葉言找來一塊黑布和相機,為了防止萬一裏麵有顏料書寫的文字,在幾分鍾之後迅速氧化消失,那他娘的就操蛋了。


    我小心的攤開金帛,看到上麵仍然有墨跡後鬆了一口氣,忙讓葉言用相機拍下。


    其實後來才知道,這塊金帛上的顏料是特製的,並不會氧化,隻是這種工藝在清初期就已經徹底失傳了。


    葉言有些急不可耐,定眼望去,隻見這居然是一幅地形圖,其中水陸分明,畫的頗為精妙。


    “大西的東西,又是如此隱蔽,二哥你說這有沒有可能是藏寶圖?”葉言仔細端詳著這一幅地圖後又道:“你說,我們會不會發達啦?”


    “我又沒有尋過寶,我怎麽知道。”我白了他一眼,道:“這東西肯定有名堂,我們先把它收拾起來,從長計議吧。”


    他見我好像不是很感興趣,便道:“每天都在這裏等著生意,生意都不來,好不容易有個藏寶圖一樣的東西,你居然不興奮?”


    我並沒有心思和他扯這些,隻是在想著這塊金帛,沒有任何標注,也沒有一些文字上的提示,上麵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紋路,金帛的四個角畫了四隻動物,牛,龍,虎,豹。以及最下麵的一行小字,大西大順忠國候吳彤製。


    我當下便收了起來,又昏昏沉沉地在楠木椅上睡了過去。


    夕陽西下,我們在街上走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看見胖子來了,心中有些高興,這家夥從小和我打到大的,把潘家園這一塊兒玩兒得特別溜。


    提起胖子,那就不得不說胖子的爺爺,這個人可是個傳奇式的人物,這胖子家族原本是清朝的欽天監,相當於現在的國家氣象局和天文台。


    胖子他爺爺名叫孫玉波,是清朝末年最後一任的欽天監監正,後來由於被人彈劾,隻當了個屬官,此人身材削瘦,目若神星,堪稱才貌雙全,風華絕代,當時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京城少女。


    欽天監原本每任監正都是洋人擔任,這孫玉波當洋人的屬官卻是八麵玲瓏,替洋人把諸多瑣事都處理得極好,那洋人視他為心腹,便準許孫玉波進他的密室。


    當時洋人在中國的勢力很大,這位擔任欽天監的洋人其實是一個化學師,每日除了欽天監必須的那些觀象授時之事,還會得空鑽到自己的實驗室裏搗鼓一番。


    孫玉波便為他打了下手,漸漸地學會了配置一些簡單化學製劑的方法。


    那個時候民國剛剛成立,欽天監這一部門便也成了往事,孫玉波依然跟在那洋人身後,學了不少配方,然而在那個時候,民智未開,中國人依然自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視這些西洋的先進科學為奇技淫巧,根本不屑一顧。


    可是孫玉波這個人很有遠見,但是這並沒有讓他得到優待,相反,1932年東三省淪陷的時候,他正好在東北老金溝一帶做黃金生意,居然被那關東軍的密探給知曉了所有財產,統統被關東軍給運走了。


    他想盡一切辦法才保住了一家人的命,卻不得不自己親自進入老金溝為rb人挖礦。


    但是這個孫玉波極善忍耐,心頭雖有家仇國恨,卻一直隱忍不發,慢慢地獲得了rb人的信任。卻說那老金溝是關東軍的一個重點關照對象,可謂是十米一頂機槍,一百米一個碉樓,晚上還有非常多的探照燈,連個蚊子都飛不進去。


    這孫玉波一看,強闖根本不可能,這老金溝乃是我中國人的寶貝,哪能叫你小rb給偷了去?便想了個法子,那個時候軍隊每天都有給水的車,由專門的人負責配送。


    孫玉波在風水方麵很有造詣,又懂鬼神之事,在老金溝這種經常死人的地方算得上是個人才,這使得孫玉波和那防守老金溝的守軍少佐頗有幾分交情,他便想了些法子,這每日給水的肥差便落到了自己頭上。


    當時的給水車有兩塊隔板,中間真空,一邊是熱水,另一邊是冷水,孫玉波觀察發現,每次熱水都還剩的挺多,冷水卻都完了,於是便暗中在熱水的鐵箱中加了塊托人搞到的惰性金屬的小水箱,裏麵放了王水。


    這王水是濃鹽酸和濃硝酸按照一定配比所得到的,能融黃金,這孫玉波早些年在洋人手中學得了製作這王水的配方,便在這其中起了心思。


    當時老金溝的規矩極為嚴格,每個人的進出都要接受七八層關卡的檢查,即使是進出的軍官也要接受三層的檢查,但是孫玉波不同,這個人極善見風使舵,張口閉口無論官職大小都叫太君,又是滿臉堆笑,時不時還給那些rb兵煙抽,所以那些人對於他的運水車,並不是非常嚴格,通常就是走個形式。


    但是有兩道關口,最外麵的和最裏麵的,都會有一個rb兵拿著錘子挨個敲擊整個鐵做的給水車,uu看書ww..cm 一旦發現聲音不對便會要求開箱檢查,據說之前管這給水車的便死了好幾波人,都是用這個鐵錘給敲擊出的聲音不對,接著一旦發現,便是麵臨著恐怖的刑罰。


    孫玉波每天出去把水換了,再把王水導出來,放到一個池子裏,那礦中的工人幾乎每人都知道這個秘密,但是孫玉波說了:“等到哪一天rb鬼子被趕出中國了,大家就出來分金子!”所以這些人壓根就不會去說這些事,相反,每天都有人專門稱好重量,放入那王水之中。


    然而有一天,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是誰多放了一塊金子,這水車居然在檢查的時候聲音不對了。


    那些rb兵頓時翻臉不認人了,槍頂在他腦袋罵道:“你的,藏了什麽的幹活!”讓他跪在地上承認,隻見孫玉波心中惶恐,臉上卻還是堆著笑道:“太君,我的曉得了,是昨晚我的手表掉了進去,我現在就去拿給你們看。”


    那些rb兵將信將疑,隻見孫玉波一隻手伸入那水車,竟然真的拿出來一塊手表,rb兵見了哈哈大笑,覺得自己多疑,便讓他過去了。


    到了最外麵的一個關口,孫玉波發現自己自己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塊金子,已經攥出了血,身上全被汗濕,像是被雨淋過一般。


    這事兒傳到老金溝,大家都說他有準備,是個高人,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單手解手表的功夫,卻是欽天監裏麵暗門倒鬥的必須會的手藝。


    胖子過來給我們打了打招呼,葉言看起來心事重重,把我一拉就往回走,對我說:“我好像知道那幅圖的名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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