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黎纓被送入洞房之中。賓客們一擁而上,向江子丞敬酒,江子丞一反以往的長袖曼舞,機械地喝著每個人送上來的的敬酒。一旁的段正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劫了他的酒杯,吼道:“子丞,你再喝就要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麽事?把酒給我。”江子丞醉眼朦朧地看著段正飛,奪過他手中的酒杯,繼續招呼著來人,“來,許大人,王大人,我們來喝一杯。”


    “你……”段正飛又要去奪江子丞的酒杯,卻被站在他身邊的司馬策給拉出。


    “讓他去吧。”


    “讓他去?他要是喝醉了,怎麽洞房?”段正飛愣愣不解地看著司馬策。


    司馬策挑眼看向正強拉著別人喝酒的江子丞,“洞房?他未必會進呢……”


    果然,他的話還未說完,江子丞已經醉倒在地,江侯爺一麵招呼賓客,一麵讓人將江子丞扶了進去。


    黎纓此時嬌羞地坐在洞房裏,鮮紅嫁衣下的手交握在一起,不斷扭動著,顯示出她的緊張。房間裏隻有陪嫁過來的宮女雨琴與雨蕊,雨琴善解人意地上前柔聲說:“公主,不要擔心,世子在前麵陪客人喝酒,一會兒就過來了。”


    “雨琴,你幫我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麽不妥之處?”黎纓抓住雨琴的手道。


    雨琴笑著為黎纓整理了下弄皺的紅嫁衣,整理了下她的紅蓋頭,又柔聲地問:“公主,你餓不餓?奴婢拿些點心來給你吃?”


    “雨琴,我不餓。”黎纓輕聲說。


    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雨琴連忙直起身子,在黎纓的身邊端正地站好。黎纓一聽腳步聲響起,心裏更加緊張了,紅蓋頭下的臉的熱度急劇上升。門外的腳步聲逐漸走近,接著,門被撞開,兩個小廝扶著跌跌撞撞的江子丞走了進來。


    “世子,您慢點,慢點。”小廝小心地扶著江子丞。


    “走開,你們都出去。”江子丞推開了兩個小廝,腳下一個踉蹌,一下子跌倒在地。


    “子丞哥哥……”聽到聲響的黎纓一聲驚呼,掀開了頭上的紅蓋頭,與雨琴、雨蕊一同扶起了他。


    江子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全身的重量壓在黎纓的身上,黎纓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兩個人雙雙壓倒在紅床之上。江子丞帶著酒香的氣息呼在黎纓的耳旁,頓時,她的臉紅的可以與紅色的錦被媲美。雨琴、雨蕊和兩個小廝紅著臉悄悄地退出了房間,輕聲地帶上了房門。


    在四人退出房門後,黎纓紅著臉,女兒家的羞澀使得她想推開他,但又舍不得,就這樣愣愣地讓他壓著,他呼出的氣息帶著濃濃的酒香,讓她逐漸地沉醉,逐漸地迷醉,逐漸地閉上了眼……


    黎纓昏睡過去後,江子丞從她的身上一躍而起,動作靈活得絲毫看不出醉態。他一揮衣袖,洞房的紅燭霎時被撲滅。他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轉頭朝黑暗房中的某處道了聲:“你可以出來了。”


    一個黑影出來,江子丞站了起來,冷聲道:“剩下的知道該怎麽做了?”


    “是,世子。”


    江子丞扯掉身上的大紅喜服,推開窗戶,縱身一躍,朝竹心小築的方向奔去,自始自終沒有向床上的黎纓看過一眼。


    師清落與徐涵錚、紅袖三人今夜是宿在野外,原本徐涵錚不忍師清落在外風餐露宿,要趕到前麵的縣郡休息。師清落卻說野外休息還比較有情調些——雖然徐涵錚不太明白“情調”這個詞的含義,然而當他們在野外生起了火把,他與師清落並排坐在火把旁邊看著漫天璀璨的星星的時候,他忽然就明白了“情調”是什麽意思。


    兩個人並排坐在火堆前,靜靜地注視著頭頂上的星空。紅袖已經在旁邊臨時搭起的帳篷裏睡著了。周圍很安靜,隻聽得到柴火燒得“啪啪”的聲音和草叢中傳來一兩句蟲鳴聲。


    今日是江子丞與黎纓成親的日子,師清落想到這件事,心底有點澀澀的,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也許是因為江子丞平日對自己太好了,從現在起,他將擁有了一個他必須全心對待的人,心裏感覺像失去了什麽。也許是因為自己真的有點兒喜歡他了,隻是有點兒喜歡而已,不是深深的喜歡。


    徐涵錚在旁邊也一直沒有作聲,他心裏其實是十分歡喜的。他知道江子丞已經如期與黎纓成親了,心裏鬆了一口氣。也許江子丞自己都不知道,他這一成親,將徹底地失去小落落。從小落落說出“感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人存在的,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時,他就知道這是個何等心氣高傲的少女,她感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人存在,她怎麽可能會允許江子丞娶他人?


    同時他心底也在盤算著,有了江子丞這個前車之鑒,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賜婚”這個事發生。“一生一世一雙人”江子丞做不到,那麽由他來做。


    轉過頭去,看著被火光烤的小臉紅通通的師清落,她正仰頭看著天空的星星。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美到連從旁側看都可以讓人癡迷的程度。


    她愣愣地看著星星,


    他癡癡地看著她,


    它在你眼裏是風景,你在我眼裏是永恒。


    師清落對著天空發了很久的呆,思緒如脫韁的野馬一般,一會兒飄到了天都,一會兒飄到了聖藥穀,一會兒又飄到了現代。恍惚間,有種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覺。


    “桃花哥哥,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去育露書院?”她忽然問道。


    她的問話驚醒了貪看美人的徐涵錚,他舍不得收回視線,仍舊看著她美好的側麵道:“小落落,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不需要問你去幹什麽。”


    “桃花哥哥,你真好,雖然隻能陪我這一程,但是真的很好。”師清落回過頭來,眼神清澈得可以看出他的倒影。


    這句話讓徐涵錚的心裏有點異樣的感覺,她眼中好似有種若無若有的淡淡憂愁,讓他很心疼。伸出手輕揉了她的發絲,桃花眼深深地看著她:“小落落,我不是表哥,我不止會陪你,會一直一直地陪著你,直到你老了,白發蒼蒼了。”


    “嗬嗬,這樣的話可不要輕易說出口。”師清落輕笑一聲,回身,隨意地往後麵一躺,閉上了大眼,許久都不說話,像是睡著了般。許久,她喃喃地念道:“沒有誰能陪伴誰,彼此都是匆匆的過客。”


    之後,她真的沉沉睡去。徐涵錚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將她嬌小的身體摟進懷裏,定定地看著懷裏嬌美的睡顏,直到天亮。


    師清落一覺醒來看到一大早紅袖與徐涵錚忙著烤野兔,忙得團團轉。頓時也感覺充滿了力量,她連忙爬了起來,也加入到他們的行列當中去。


    “小姐,奴婢與徐大公子忙,你去洗臉。”紅袖揮手趕著師清落。


    “小落落,你快去洗臉,一會兒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徐涵錚笑嘻嘻地轉著手中的野兔道。


    “好啊,那我就坐享其成了。”師清落笑得大眼彎彎,然後轉身向溪邊走去。


    吃完野兔後,他們又繼續趕路,不多久,他們到了一個縣郡上,徐涵錚向師清落介紹這縣郡叫淮臨縣,是天朝比較富裕的縣郡之一,盛產瓷器與茶葉。師清落看這縣郡的風景比較優美,打算多逗留兩天,這提議徐涵錚與紅袖當然是舉手讚同。


    安頓好住處後,三人一同在縣郡繁鬧的地方閑逛。師清落與徐涵錚兩個人一個是出塵脫俗的美少年,一個是風流瀟灑的貴公子,可苦了紅袖,跟在他們的後麵,一路上走來,不知道招了多少女子的嫉恨眼光。


    師清落這次倒沒有收斂,她比徐涵錚還招搖,碰到有女子羞答答的向他們走來,她會丟個媚眼過去,弄得她們的臉紅得似天邊的朝霞,一路不停地回頭,差點撞了人。


    徐涵錚心裏極度不爽快,逗弄女人是他以往常做的事,尤其喜歡看到她們羞答答的樣子。現在竟覺得那些女人的樣子十分礙眼。


    這些女人,憑什麽如狼似虎地盯著他的小落落……


    隨著跟在他們後麵的女人越來越多,徐涵錚的俊臉也越來越沉了。而他旁邊的師清落還在旁邊瀟灑地搖著手裏的扇子,不時地回頭拋個媚眼,或是悄悄在他的耳邊評價一下。


    “桃花哥哥,你看那個穿紅衣的女子怎麽樣?皮膚真好,好想上去摸摸……哎,那個紫衣服的也不錯,那小腰細的真有個性啊……”


    “皮膚哪裏好了?牛皮一樣,難看死了。還有那女人,腰細成這樣,家裏沒飯吃嗎?麵無三兩肉,尖嘴猴腮……”徐涵錚大聲地說,一雙桃花眼不屑的瞟過後麵的那群女人。


    這樣的話一出,後麵的那群跟隨著的女人頓時淚奔了,師清落睜大了一雙黑水晶般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看著徐涵錚,花花公子的嘴巴咋這毒呢?


    那群女人被徐涵錚打擊走了後,徐涵錚總算心裏舒服了很多,總算沒人再覬覦他的小落落了——呃,女人也不行。


    才走沒多遠,他發現前麵又圍著一堆女人,頓時俊臉一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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