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淩晨一點了,站在玻璃牢房門口,許穎靜靜地望著裏麵,她幾次想要推開眼前阻隔他們相見的玻璃大門,卻始終沒有勇氣。


    “大小姐,很晚了,您快回去吧。”守門的男子忍不住開口勸說,“他現在誰也不見,您站在這裏,他也不知道。”


    龍旗站在許穎的身後,背靠在牆壁上,打了個哈欠,衝著許穎的背影,搖了搖頭,大小姐這倔脾氣跟阿亞有得一拚。


    “晚飯,他有吃嗎?”許穎雙眼始終盯著玻璃牢房裏趙啟傑的背影,見到他端坐在那邊,一動不動,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守門的男子歎了口氣,“沒有。”


    “把門打開。”許穎衝守門的男子吩咐道。


    依靠在牆壁上有點困意的龍旗聽到這句話,立馬警醒過來。


    “大小姐,您別衝動。”守門的男子弱弱地勸道,眼睛卻盯著許穎身後的龍旗,請示龍旗的意思。


    龍旗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衝著守門的男子點了下頭。


    “打開。”許穎嫵媚的雙眸染著一層寒意,冷漠地吩咐道。


    守門的男子接收到龍旗傳達來的意思,轉過身,輸入密碼,很快,玻璃牢門應聲而開。


    許穎邁著沉重的步子,踏進玻璃牢房,還沒等她出口,背對著她而坐的趙啟傑卻率先開口。


    “你來了。”這句話中沒有任何的感情,仿佛就在問,今天你吃了嗎?


    許穎心裏對趙啟傑的擔憂和思念,一瞬間全部都消失了,心中溢滿委屈,她一個晚上在擔心他,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口幾個小時,最終決定進來,卻隻得到他這一句話,這讓她的心裏怎麽不難過。


    “你還好嗎?”一開口,許穎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點顫抖,是因為害怕嗎?


    許穎承認,回到恐怖組織,見到趙啟傑的每一瞬間,她無時無刻不在害怕,深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深怕他對自己的好統統消失,深怕他從此不理自己,更怕自己和他會成為陌生人。


    愛的越深,恐懼越多。


    “許穎,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讓你死,你會恨我嗎?”背對著許穎,趙啟傑不敢轉過身去看她,隻敢望著前方的玻璃牆壁說話,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握在一起。


    許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那一天發生。”阿亞是不是瞞了我?叔叔讓你在我和特種兵部隊之間進行選擇,對嗎?


    趙啟傑咬了下唇瓣,他很想轉過身,將許穎擁入懷中,想要告訴她,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讓她去死,等他幫她報了仇,他就會去陪她。


    “趙啟傑,我的人生不是由你來做主,我的人生是我自己在主導,跟任何人都無關。”許穎走到趙啟傑的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肩上,“如果有人讓你在我和特種兵部隊之間進行選擇,麻煩你選擇特種兵部隊。”


    “許穎......”肩上是她柔若無骨的雙手,此刻卻讓趙啟傑覺得猶如千斤般重。


    “趙啟傑,進入恐怖組織是我的選擇,並不是他們抓我進來的,我來這裏,不單單是為了你,所以,你沒必要把自己看得那麽重,也沒必要為了我犧牲你的戰友,我很清楚我在你的心裏有幾斤幾兩重。”許穎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幾天我們相處地很融洽,但是我告訴你,這並不是我所要的愛情。”


    趙啟傑站起身,轉過身,認真地看著許穎,“認識我,你後悔嗎?”


    “不後悔。”許穎輕笑,“我許穎做任何事情,都不後悔。”包括對你隱瞞我的身份。


    “好。”趙啟傑如重釋負般地鬆了口氣,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他略過許穎,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張紙遞給許穎,“我們離婚吧。”


    許穎趔趄地向後退一步,雙眸震驚地盯著趙啟傑手上的紙張,“你說什麽?”


    “離婚證明。”趙啟傑想了一整天,要讓他在許穎和恐怖組織之間選擇,他選的肯定是恐怖組織,但是他不能讓許穎出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跟許穎離婚,許穎對自己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就算林永業想要拿許穎做文章也沒辦法,原本擔心沒有自己妻子這一身份,林永業會對許穎下手,在跟阿亞談過之後,趙啟傑覺得就算許穎跟自己離婚,許穎照樣有辦法可以離開,現在許穎遲遲不走,完全是因為自己。


    “趙啟傑,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答案?”許穎收起臉上的慌亂,雙眸含著冷笑,“你想了一整天,就給我這個?”趙啟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趙啟傑冷漠地望著許穎,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對,我們的婚姻原本就是假的,現在,應該各歸各位。”


    許穎上前兩步,“趙啟傑,你確定了?”


    一旦我們離婚,我們就什麽都不是,唯一維係我們關係的就是這一紙婚姻,難道,你非要斷了我的念想。


    “許穎,從一開始,你就不喜歡這場婚姻,在我的逼迫下,你才勉強同意,現在,我還你自由。”趙啟傑將離婚證明捏在手裏,眼底閃著痛楚,語氣卻冷若冰霜,“我逼你跟我結婚,是為了逃避李芷晴,我不喜歡她,我不想讓我的婚姻跟政治扯上關係。”


    “不管當初結婚的目的是什麽,現在,趙啟傑,你覺得你做出這個決定,不自私嗎?”許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當初說結婚的人是你,現在說離婚的人也是你,你未免把婚姻當兒戲了吧。”


    “這隻是離婚證明,等我們離開了,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趙啟傑不敢再看許穎,深怕自己控製不了自己,一不小心就毀了苦苦強裝的冷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許穎也不想再糾纏下去了,奮力地奪過趙啟傑手裏的離婚證明,看也不再看趙啟傑一眼,直接向門外走去。


    這幾天相處下來,我以為你愛上我了,沒想到都是假象,你是做給恐怖組織的人看嗎?想要讓他們對你放鬆警惕嗎?嗬嗬,男人的愛,果然都是不可靠的,男人的話,永遠都是口腹蜜劍,男人,永遠是不可信的。


    許穎踩著纖細的高跟鞋,踏在玻璃地麵上,每一聲都仿佛撞擊在趙啟傑的心上,隻是,她沒有轉身去看,否則她將會看到趙啟傑捂著胸口,眼中含著不舍卻又無可奈何的目光。


    許穎捏緊手裏的離婚證明,趙啟傑,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局,我成全你,從今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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