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道那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如同棺材一般的東西出現在眼前,想必,這就是周寸光所說的恒溫箱。


    “來不及了,隻能賭一把了。”顏九成牙一咬,看了看老吊,又看了看宣林:“顧覓清留下,老吊,宣林,跟我走。”


    “為什麽我一個人留下,不行,我要保護你。”


    “這是命令。”


    “給我個理由。”


    顧覓清的眼睛瞬間紅了,她明白有監控的情況下,就這麽貿貿然躺進去有多大的危險。


    “除了進去,還有其他路嗎?”顏九成回過頭與顧覓清對視一眼,顧覓清眼裏有不舍,而顏九成眼裏則是沒有退路的決絕。


    的確,除了賭一把,沒有其他路了。這恒溫箱一旦走了,今晚就廢了,而今晚廢了,那周寸光聯係好了的魯道夫教授是不是會另起異心,明天還有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得以潛進來,都很難說。


    做這行,不像尋常人,尋常人是努力抓住機會,而這一行,冒著生命危險抓機會,是常態。


    “那我也可以跟著去。”


    “我得去,因為我的腦子能識別人,用得著。宣林得去,因為魯道夫要宣林的技術來看外麵的世界;老吊得去,因為開鎖這些本領,在裏頭搞不好用得到。”


    “那我…… ”


    “你也有你的任務,第一,你留下,我們內外呼應;第二,你活著,繼續執行任務。第三,一旦我們被抓了,得有個人補槍,得死透。”


    聽到第三條的時候,顧覓清的肩膀顫了顫。


    補槍,是反間諜人員中的常態,一旦有同誌被抓,尤其是被凶殘的黑組織抓住的時候,第一時間,反間諜人員就會采取自盡的方式,因為落入他人的手中也不過是一個死,而且大多會被折磨而死,人扛不住對方的藥物摧殘供出了同伴就不妙了。


    可萬一還沒來得及自盡就被活捉呢?


    這個時候,就需要補槍了,同伴補上一槍,聽上去很是殘忍,卻也算死得痛快,總比折磨而死的強。


    恒溫箱進入到房間後,很明顯速度放慢了,停到了中間的台子上。這時,蓋緩緩打開,台子下方突然伸出了幾個機器爪子和一台掃描儀和一台顯示器。屋頂上發出了一陣細微地聲音,一看,果然,一排鏡頭模樣的東西從頂上伸了出來,隨著‘哢’地一聲輕微的聲音。


    幾人本能地往牆角靠,看來,檢測屍體,勢必會要進行視頻識別和監控。


    “別慌。”顏九成伸出手,將隊友們擋在了身後,他快速地看了眼監控攝像頭的位置,凝重的臉突然放鬆了:“走!”


    說話間,他朝著恒溫器跑了過去,一個翻身直接翻到了裏頭。


    “這……”顧覓清本能地跟上,走了兩步後,她噙著眼淚又後退了兩步。


    “過來!”顏九成朝著顧覓清招了招手:“一起!”


    “一起?!”顧覓清喜出望外,難以相信,她連忙看了看站在自己左前方的宣林,以為顏九成並不是招呼她。怎麽突然又能去了呢?


    “對,一起,安全。”顏九成說得十分肯定。


    “安全?為什麽安全?”宣林有些遲疑,他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屏幕上顯示的代碼,上麵清清楚楚地表示這裏頭的確有監控,而且屋頂的那些攝像頭也足夠說明此時此刻,他們在監控。


    “如果真有對我們不利的人監控,我們早就被發現了,可我們在房間裏都呆了一分多鍾,這恒溫箱還是如約而至,說明要麽監控的地方的人被支開了,要麽,盯著監控的人正是魯道夫自己。”


    分析的透徹,在理。老吊一拍大腿上去了,宣林和顧覓清緊隨其後。


    恒溫箱的外麵看著跟棺材一個形狀,長方形,當你蹲到裏頭的時候,發現其實內部的東西跟冰櫃很像,乳白色有些微微發紅的光滑岩壁,摸上去有些涼涼的,透著一股非常濃的福爾馬林的氣味。外頭的屍體就被放在這個東西裏麵,順著軌道運到實驗室。


    “擠得很啊。”老吊盡量地讓自己的身體縮著,這個空間顯然不是能一次容納四個大人的空間,頂多放兩個大人,或四個小孩,老吊魁梧,一個人就占了一半,更何況四個人都背著包,包也占了不少空間。


    四個人窩裏頭,那可真是人擠人,蓋還沒蓋呢,就滿頭大汗了。


    一聲輕響,幾個機器手在上方擺弄了一陣,櫃子裏的溫度漸漸地有些變化,變得涼爽了起來。


    滴……


    又是一聲輕響,蓋子緩緩抬起,蓋上了。


    “這感覺,真跟棺材蓋上一樣,慎得慌。”老吊嘟囔了一句,這種感覺有種莫名的恐懼,狹小的空間,未知的目的地,還有另一雙盯著他們的眼睛。


    四個人本能地同時伸出手一隻手,抓到了一起。


    這種生死與共,無關風月,難以言說的戰友情是能帶給人力量的,在這個瞬間,每個人都不需要說什麽,隻是緊緊將手握在一起,便可給予對方力量,也能給予自己力量。


    突然,四個人的身體都顫抖了下,幾乎在同時,他們感覺到了異樣。


    “呼吸不上來…… ”老吊的嗓子瞬間啞了。


    “什麽東西注入進來了?好幹。”宣林一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也啞了。


    恒溫箱關上後,將抽空掉一部分空氣,並快速地降低裏頭空氣的濕度,以便最大可能地保護屍體的新鮮。這一點,周寸光知道得並不是很清楚,隻知道裏頭能容納兩個人約莫兩分鍾的氧氣,估算了下,兩三分鍾就能到研究室,打開蓋,心想著撐一把應該沒問題。


    而此時,裏頭呆了四個人。


    不到三十秒,窒息感湧了過來,顏九成隻覺得明明大口大口地想呼吸,卻什麽都吸不到也呼不出來,那種感覺太令人絕望了,很快,一身的汗湧了出來,並不是嚇的,而是生理的一種自然的反應,就這麽小會兒功夫,整個後背都濕透了,手控製不住地四處抓,想抓住點什麽,又不知道能抓住什麽。


    宣林的手顫抖得厲害,全是汗,眼前開始迷糊,起了白眼。而顧覓清要比宣林好很多,但也滿頭的汗,臉色發白。


    “找……找……開…… 開……關。”老吊的手在他的腰包裏找著什麽,可手不可控製地顫得厲害,空間太小,人太多,他有些動彈不得,窒息的感覺萌生出的求生的本能欲望,讓老吊的手瘋狂地在蓋子的邊緣處摸著;可窒息也讓大腦遲緩了起來,隻覺得眼前慢慢模糊。


    老吊水性好,他遊泳的時候雖然被嗆過,可卻並沒有長時間被窒息過,也曾幻想過甚至自己憋氣嚐試窒息是什麽感覺,琢磨著自己能憋很長的時間。可這一次真正處於空氣極少的空間,卻發現自己憋氣跟沒有空氣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自己憋氣,是深深地吸一口氣憋著,隨時可以呼吸,心理上並不會恐慌,時間上也會頗長;而窒息不同,突如其來的空氣減少,你想深深地吸一口氣,根本沒有時間,而慌亂中,本能地呼吸,一呼氣,完了,再吸氣,發現氣很少了。


    一下子,堵住了。


    心髒會疼,會生生地疼,這種難受前所未有也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仿佛快要爆裂的心髒和渾身的冷汗,冷,極度的冷,就好像掉入了冰窟中一般。


    顏九成的臉鐵青鐵青的,渾身的汗讓他也本能地扒拉著蓋子的縫隙,隻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有些模糊了起來。意識慢慢模糊並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兒,相反,這是極大的痛苦下,慢慢地模糊。


    心髒的劇烈疼痛和渾身極度難受,在這個瞬間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喚著顏九成,讓他在意識徹底迷糊前意識到,這樣不行,撐不下去,根本就撐不到研究室,都會憋死。


    這股無形的力量,叫求生欲。


    他的手四處摸,摸到了顧覓清的槍,抽了出來,將槍口按到了蓋子上,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按下板機。


    狹小空間裏的空氣不斷地被往外吸,而空氣的濕度也急劇地下降,當一個人處於沒有氧氣的狀態的時候,人很快就進入到一種虛脫的狀態,顏九成很想吸一口用力按下板機,可心髒卻憋得疼得很,疼到耳鳴得厲害。


    餘光看到身邊的宣林的臉已經變了樣,呈豬肝色,他連忙想再一次按下板機,手卻不聽使喚,不但按不下去,而且舉都舉不起來了。


    要死這兒了?這麽憋死?真是可笑極了,顏九成心想。


    在手垂下來的一瞬間,一隻冰冷卻柔軟的手一下握住了槍,是顧覓清,隨後,隻聽得砰地一聲響,子彈打了出去,蓋子上出現了一個窟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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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聲音?”一位穿著藍色研究服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


    “嗯?”另一個人則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咚地一聲,有什麽東西倒下來了嗎?魯道夫教授,你有沒有聽到?”


    聲兒挺大,咚的一聲悶響,地底下的槍聲,傳到地麵上已經失真。


    魯道夫轉過頭,此時,他帶上了眼鏡,透過厚厚的鏡片,他露出了十分不悅的表情:“資料準備好了嗎?明天就要開發布會,跟裏瑟他們討論項目,好好準備。”


    回過頭,他看著屏幕,目光裏噴著火。


    “教授,您看看這個……”一人快步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疊資料。


    “都滾出去!”魯道夫回過頭,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眶裏迸出來。


    突如其來的發怒似乎並沒有嚇到這間房間裏呆著的幾個人,他們隻是愣了愣,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著資料的那人尷尬地笑了笑,原地站了兩秒鍾後,連忙轉身朝著門口走。


    而房間裏其他人也是如此。


    天才,性格乖張的居多,他們也都習慣了。


    “魯道夫的研究是不是又會有新的進展?我看他今天情緒很不對。”


    “我估計是,每次他脾氣不穩定的時候就是遇到了難點,在突破期的關卡,估計他又有了新進展了。”


    “他那腦子,真是絕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他說自己是人腦類器官專家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這幾個助理火速地撤了出去,魯道夫的粗魯,他們見怪不怪了,天才有時候就是瘋子,不瘋魔不成活,正常。


    “居然打爛了我的設備!你們這幾個人…… ”魯道夫惡狠狠地盯著屏幕,隻見屏幕上雖然看不到顏九成一行人,卻能看到一個藍色的長方形的東西在一條黑色的軌道上運行,這個藍色長方形的影像上,有一個小圓洞。


    與研發相關的設備,尤其是重要的設備,是魯道夫的命根子。


    顏九成居然把他的命根子打了一個洞?!


    這讓魯道夫憤怒無比,他直起腰杆四處看了看,人都被他支開了,快步走到門口,哢嚓一聲把門反鎖了。他這種乖張的性格,自己鎖住自己稀疏尋常,以前,他還把自己關起來關了大半年,就為了研究一個項目。


    隨後,他走到一個抽屜那,拿出了一把槍,別到了腰間,又拿了另外一把槍,握到了手裏。


    徑直走到了恒溫器進來的地兒,舉起槍,等著。


    這是顏九成與魯道夫的第一次見麵,一位為科研而生,為科研而癡狂的頂尖科學家,怒氣衝天地拿著槍,槍身顫得厲害,他氣得渾身哆嗦。


    像魯道夫這種把科研當作唯一信仰的人,破壞他的設備,等於跟他結仇,且是解不開的仇。


    而魯道夫不知道的是,有的人,一來,就不會給你的人生帶來什麽好消息,或許,有的人上輩子就是仇家,今生隻是來傷你的罷了。


    【下周四完結,所以這幾天應該會天天萬更。媽媽過來照顧我了,希望一切順利吧。新書的話……等我完結了這本,再說吧。版權書要高質量完結,而且還卡時間,我覺得我可別猝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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