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裏沒有監控?”周寸光四處看了看,這個房間沒什麽東西,就一些厚厚的不知什麽材質的箱子。


    “當然。這實驗室是我親自參與設計的,這兒沒有放監控,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入到這裏麵,這裏是我的核心實驗室,關係到我的成果是否外泄,當然沒有監控。”


    魯道夫微微抬起頭,充滿了自信,自信之餘還有種難以言說的傲慢,如同擁有一棟城堡的主人般的驕傲下隱藏的傲慢。這種傲慢渾然天成,屬於魯道夫,也應該屬於魯道夫。他來得早,是第一批就來這兒,是生物技術這兒的領頭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說起來,這邊實驗室建立起來,光施工方麵就是按照他的設計來做的,畢竟生物技術領域的建築並非一般建築,有很多專業的領域必須按照科學家的需求來,比如恒溫箱,比如魯道夫要的冰凍區還有若幹個分區。


    想必,這個不安裝監控的零下30度的地方,就是魯道夫專門要求的,隻是是不是的確需要這麽個地方,還是他為了有一處自己的僻靜所,那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他的要求進行設計,根據他的需求進行規劃,說他是這兒的主人,不為過。


    十年下來,魯道夫也沒有讓別墅區後麵的神秘大佬們失望,除了前麵三年一無所獲之外,到了第四年,魯道夫的科研終於實現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魯道夫解決了類器官神經元混亂排序問題!


    魯道夫提取了胚胎幹細胞和細胞分化,發現了在蝌蚪變成青蛙的過程中,甲狀腺激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魯道夫實現了在沒有血管的情況下給大腦細胞輸送營養的難題!


    魯道夫完成了視網膜自動形成的人腦類器官先舉,讓人腦類器官實現了從初期到中期的跨越!


    魯道夫……


    瞧瞧,這裏就有蘭開斯特在前年解決了的問題,也就是視網膜自動形成和沒有血管的情況下給大腦細胞輸送營養的研究難題。


    隻不過蘭開斯特是前年才解決,而魯道夫在七八年前早就攻克了,不但攻克了,其技術成熟遠遠高於蘭開斯特。這也是為什麽魯道夫聽到周寸光說,蘭開斯特前年攻克這技術並獲獎,他會感覺到萬分驚訝的原因。


    沒道理的。


    沒道理自己早就攻克過了的東西,其他科學家居然還在攻克,攻克就算了,居然還獲獎,這不符合邏輯,這不對啊!


    “是嗎?”周寸光冷冷笑了笑: “可是你使用的網絡查找到內容都是假的,你又拿什麽來肯定這裏沒有監控?”


    他再一次說到了點子上,讓人啞口無言,周寸光悄無聲息地話題在最合適的時機引到了魯道夫的軟肋上,如果這是一場辯論的話,高下立判。


    隻見魯道夫的臉一下僵硬了,他動了動唇:“假的…… ”


    他自然覺得這裏頭有些不對勁,在周寸光沒有來之前,他就發現了網絡有些問題,隻是他對這個領域並不熟悉也不精通,除了自己暗暗有些懷疑,並無他法,日子久了,他雖然沒有再提這件事,可心裏卻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如今周寸光突然出現,把他心裏的火苗點燃了。


    可……


    “我是懷疑網路有假,但是……”魯道夫來回踱步,嘴裏算了算什麽,隨後看著周寸光:“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搞不好你給我弄的網絡才是假的。”


    周寸光十分淡定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笑了起來,剛要說話,魯道夫伸出手擋住了他。


    “我來這裏,前麵三年一無所獲,當時生物技術類的專家,這裏就兩個,自從我第四年開始攻克各種難題後,前往這讓的生物技術類專家越來越多,尤其是第五年,我攻克了兩個技術難題,那一年,我們家來了十個生物技術類管家,其中人腦類器官專家有五個,這說明了什麽?”


    說到這兒的魯道夫情緒有些激動,他來回踱步的腳步加快了,臉上也洋溢著笑容,滿是掩蓋不住的幸福和自豪。


    “這說明我的技術發布到了世界,讓人看到了這兒卓越的研發環境,是我魯道夫的技術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有識之士前來這兒!”


    擲地有聲的不僅僅是魯道夫的聲音,還有他的畢生追求。


    來這兒進行研究是他的夢想,他放棄一切,放棄了家人,放棄了安穩的能看得到平坦的生活,甚至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這危險四起的戰區,為了什麽?


    他來的時候,跟別墅區的大佬說了一番話:你隻要給我一個實驗室,我會用我的一生為人類人腦類器官肝腦塗地。


    他是科癡。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某些人是為了什麽而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魯道夫認為自己就是了為了研究人腦類器官而出現在這顆蔚藍的星球。


    否則,他不會在二十出頭的年齡,對此如癡如狂。


    真的,他不是為了自己來這兒,他就是單純地癡愛科研,癡愛到了瘋狂的地步,敏銳的科研的嗅覺在十年前告訴他,這兒應該能實現他的夢想,得到了這個信息後,他僅僅思考了兩天的時間,便作出了放棄一切前往這兒的打算。


    當時他有可愛的妻子,妻子的肚子裏還懷上了可愛的孩子,當他冷靜地將打算離開的消息告訴妻子的時候,妻子難以置信,動用了全家的力量對他進行遊說。


    他不為所動。


    他年邁的父母,肚子拱起的妻子在他麵前跪下,苦苦哀求,他的眼裏依舊冷靜得如同南極洲的冰山。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難道國內給你的條件還不夠好嗎?!為什麽!”妻子捂住胸口,以他對魯道夫的了解,這個人太愛科研了,愛到了骨子裏,他說要去,便肯定會去的。


    “孩子啊,那可是戰區,是戰區啊!不能去,不能去啊!”他的母親灰白的頭發,抓住他的褲腳。


    “你這麽走了,我們會被國家監控一輩子,全家人都毀了!你看看她的肚子,想想你的兒女!”父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依舊不為所動。


    隨後一年的時間,家人對他嚴加看慣,上班下班車接車送,日子一久,他的科研越做越好,成了國內少見的崛起速度飛快的青年科學家,斬獲一個又一個獎項,見他似乎沒有這份心思了,也就寬了些心。


    卻沒有想到在他獲得了國家級的科研獎,並參加總統邀請的科學家晚宴的那一天,他憑空消失了。這一消失,他頭也不回。


    留下了一封信,信被父親第一時間閱後即焚。


    信很簡單:原諒我,我的家人,為了世界上那麽多患者,為了他們的家庭,我必須要做點什麽,我非得要做點什麽,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沒有我這個丈夫,沒有我這個父親吧!當我死了,小我在大我的麵前,本就不足一提。若國家監控你們,你們就多看看那些患者,看看那些侏儒,那些自閉症,那些因為腦部疾病而受苦的家庭,就當自己做善事吧。


    而接下來家人的情況也正如他父親所說的那樣,全家被永久監控了起來,光耀的門楣瞬間暗淡無光。


    來這兒的魯道夫抱著最純粹的抱負而來,鑽入了這炮火,他認為自己是正確的,打聽到的消息是這裏能實現真正的科研,便來了,就這麽簡單。


    如此純粹的魯道夫一來這兒果然就受到了重用,幾個戴著遮擋了大半個臉的神秘人物接待了他,並給出了承諾:“好,您放心,我們會將別墅區實驗室做到最大最好,並且完全按照您的設想來建設。”


    魯道夫並沒有問這幾個人是誰,有什麽背景,他明白沒有回頭路,從此以後他就是黑科,沒有國籍也沒有國家護著他,他也不可能回國。


    他把一切都壓到了這兒。


    事實也是如此,別墅區實驗室的建設耗資巨大,魯道夫不知背後有哪些國家在暗地裏出錢,又有哪些組織在捐助,總之建起來了,比他之前呆的國內的實驗室給予的資源多太多了。


    而更讓魯道夫滿意的是,這裏源源不斷地能提供新鮮的人腦,這是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提供的獨一無二的資源。


    魯道夫稱呼這些為‘資料’,聽上去很冷血,可他卻絕對相信這是科研的必經之路。若那麽慈悲,怎麽解剖?在科研麵前,魯道夫認為所謂人權不值一提。


    事實也證明,在這兒,他的科研水平一路高歌。


    一個個難題的攻破,讓魯道夫在別墅區的研究中心站穩了腳跟,在生物技術的研究院大門口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一行字。


    正如每一個高校都會刻上校訓,在最醒目的位置一般,那塊碑上刻著一句話:人們常說,藝術沒有國界,那麽科學有沒有國界,科學家需不需要國界?我認為不需要,所以我來了這兒。


    落款:魯道夫。


    他的名字蒼勁有力,代表了他的抱負和能力,也代表了他在黑科中的地位。


    “這說明我的技術發布到了世界,讓人看到了這兒卓越的研發環境,是我魯道夫的技術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有識之士前來這兒!”魯道夫的聲音在冰冷的空間回蕩著。


    有自信,也有驚慌。


    而周寸光則伸出舌頭添了添嘴唇,就這麽冷靜地看著魯道夫,一字一頓,緩慢而肯定:“可是,外麵的世界,早已遺忘你。來之前我搜了,並沒有看到你發表了什麽科研成果。”


    魯道夫的臉色瞬間變了。


    搞科研癡狂的人,早已藏不住情緒,他如同一個孩子,不相信又恐慌的表情寫滿了他瞬間慘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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