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的好冷啊。


    泥濘裏,樹下的人不停抽搐。


    那些雨像是一根根冰錐子,砸在她身上,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紮進了她的血肉裏,那寒冷刺骨的感覺讓人生不如死。


    太疼了,真的一秒都承受不下去了。


    劇烈的喘息漸漸平靜下來,放棄吧,放棄了,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我不準你死!”


    意識即將陷入一片黑暗中時,那一聲憤怒的吼叫讓她身子一顫,意識像是被什麽拉扯住一般,在黑暗和光明處上下沉浮。


    “我還沒有想起來,你不準死!不準!”


    那一聲聲的吼叫聲嘶力竭,和著雨聲咆哮在她耳邊。


    她雖然能聽見那聲音,整個人卻像是沉淪在一片虛無中,好熟悉的聲音,她想尋找,可無形中像是有一股力量拖拽著虛弱無力的她往那無望黑暗的深淵墜去。


    “我求你了。”


    忽地,那個聲音變得很低很低,帶著無盡的悲傷和哀求。


    那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帶著恐懼,很輕很低,卻狠狠揪住了她的心。


    清冷的氣流湧入她的胸腔,蘇瑾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入眼的是一片白色。


    那雙還未聚焦的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良久,才轉動眼珠子看了看周圍,一切都是純淨的白,也很安靜,她抬了抬手,發現上麵正插著輸液器,微涼的液體順著管子流入她的脈絡。


    她怔了會,轉頭看見分隔的簾子,伸手一拉,隔壁床鋪空蕩蕩的,她的心突然也跟著一陣失落。


    “醒了?”


    走進病房的金哲見她正拉著簾子出神的盯著隔壁床鋪,問道。


    蘇瑾回神,看向他,有點疑惑。


    “這裏是村寨百裏外的醫院,當時你情況危急,隻能送到這裏來了。”


    金哲遞給她一杯熱水,說道。


    “謝謝你救了我。”蘇瑾看著他,很是感激,她剛剛醒來時還有點恍惚,畢竟昨晚那種情況,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金哲笑笑,沒有說話。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你們是怎麽把我送到醫院來的?”


    那個村寨那麽偏僻,況且金哲說這裏離那有百裏遠,就算是開車,到現在也不可能到得了。


    “飛機。”


    金哲倚在門邊,手指指了指上方,輕鬆說道。


    “為了找我,真是麻煩了。”


    看來是發現她久久未歸,找了救援飛機來救的她。


    金哲看著依舊有點迷糊的她,唇角扯了扯,詢問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什麽?”


    蘇瑾迷蒙著眼睛。


    見她依舊那般迷惑的樣子,金哲笑得有些嘲諷,眉尖輕微的挑動了下,歎道:“昨晚他抱著你出來的時候,身上裹得泥沙可一點都不比你少,想來也是在裏麵栽了跟頭的,沒想到,你一覺醒來,竟什麽都不記得了,他這番冒險,真是不值得。”


    “他……”蘇瑾心尖微顫,手不自覺的抓緊被子邊角,輕聲問:“是誰?”


    “你說還能有誰一聽你被困在山林,就立即調動私人飛機,奔赴千裏,不顧危險的進山救你?除了江斯年,你覺得還能有誰?”


    金哲對她說話的語氣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溫和,變得沒有一絲溫度,甚至還對著他有點責怪的意思。


    “既然你都準備離開了,有些話我也不用多說,但是對他,你總得要說明白再走,你說自己自私,也有要個底線,再怎麽說,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話罷,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蘇瑾還怔愣在他話裏,抓著床單的手越發的緊,原來不是夢。


    在寒冷雨夜裏,在濕滑危險的山林裏,她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抱著自己,可她始終看不清那人的樣子,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是江斯年。


    她的心情矛盾而複雜,很疑惑,卻又覺得有點後悔。


    ……


    在醫院休息了一天後,她重返了村寨。


    本來遭遇了那種事情,對那裏多少會帶著點驚怕的,但是為了確認那件事情,她不得不再去一趟。


    劇組裏有些熟識的見她回來,都熱切的打招呼,特別是紀淩,話尤其的多。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沒回來,大家都急壞了,本來我也準備上山找你的,結果被他們攔住了,說雨太大了,進去有危險。”


    “幸虧後來金秘書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有救援飛機來了,後來你被抱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泥巴,醜得不得了,我當時還在傷心,你好慘,死都死得那麽醜……”


    蘇瑾越聽越不對味,敲了敲他的腦袋,佯裝生氣:“看來你巴不得我掛了是吧?”


    “哪、哪有!”紀淩見她臉色不好,摸了摸被她敲疼得腦袋,委屈的說道:“雖然當時覺得你醜,可是我差點就哭了,不過我沒哭啊,男子漢大丈夫,才不會輕易掉眼淚!”


    蘇瑾又被他逗得笑了笑,複又補償似得摸了摸他的頭。


    他們坐在屋外,蘇瑾眼神一轉,恰巧看到蔣雨從屋裏走了出來。


    她目光瞬間變得冷冽起來,從口袋裏掏出那件東西往蔣雨身上扔去。


    蔣雨被砸了一下,瞬間暴怒起來,指著蘇瑾大叫:“你沒長眼啊,往哪扔呢!”


    蘇瑾沒回她的話,看著她剛才扔在蔣雨腳下的一枚菱形透明固體,冷冷的問:“你的東西!”


    她說的十分篤定。


    “這什麽東西啊!”


    蔣雨非常不快的踢開那個東西。


    “是你挎包上的裝飾品,你忘記了?”


    蘇瑾直直看著她,那眼神銳利的刺人。


    蔣雨眉皺了皺,仔細看了看那東西,才確認真的是她包包上掉落的,一時不懂蘇瑾什麽意思,仍舊是態度惡劣的質問:“是我包上掉落的東西又怎麽樣?你就有理由砸人啦?”


    “你承認就好。”蘇瑾冷笑一聲,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個物件舉到蔣雨麵前,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那天我之所以遲遲未歸,是因為被人鎖在了山上的小木屋裏,等我從那木屋裏出來時,在門口發現了這個東西,你說,有沒有可能,把我鎖在裏麵的人就是這個東西的主人?”


    眾人一聽,臉色都有點變了,蘇瑾遇險竟是因為有人存心陷害,那天蘇瑾被抱回來的樣子大多數人都是看到了的,幾乎是快斷了氣的,若真有人故意為之,那就是殺人未遂了啊。


    “你,你別冤枉人!”


    蔣雨有一瞬間的慌亂,但說話的音量卻越發的大了,好似她聲音越大,就越有道理一般。


    “我有沒有冤枉你,去警察局就知道了。”


    蘇瑾瞟了她一眼,輕飄飄的說道。


    “你血口噴人,明知道我是明星,還要報警,你這人心腸怎麽那麽歹毒!我看你就是死了也是活該!”


    聽到蘇瑾要報警,蔣雨點急得跳腳,說起話來越發陰狠。


    周圍人聽著那話,再聯想到蔣雨之前的種種,看待蔣雨的眼神忽然都變得古怪起來,莫非,把蘇瑾鎖在山上的人真的是蔣雨?


    蘇瑾與她正麵對峙著,氣勢迫人,絲毫沒有忍讓的意思。


    蔣雨哪裏受得了這麽多人針對的目光,再加上蘇瑾那淩人的氣勢讓她覺得對方實在囂張至極,怒火攻心之下,伸出手就朝著她甩過去!


    “啪!”


    眾人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隻見蘇瑾一手截住蔣雨劈下來的手,另一手朝著她的臉狠狠甩過去,立即,蔣雨臉上出現一個明顯的紅印子。


    蔣雨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她,最終迸發出尖厲的吼叫:“賤人,你敢打我?”


    說罷,手腳並用的朝著蘇瑾揮舞,想要討回那一巴掌的仇。


    在她腳即將踹上蘇瑾的那刻,蔣雨被劇組的人生生給拉開了,眾人生怕她們打起來,架著蔣雨往後拖,氣得她騰空起雙腳亂踹,尖叫著要蘇瑾好看。


    蘇瑾甩甩手,臉色仍舊很差的看著蔣雨離去的身影:“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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