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一路哽咽著跑回去,路上卻遇到正往她出租房走的江修,江修拉住她,略微驚訝的問:“怎麽了?”


    蘇瑾吸吸鼻子,忍住將要流出的更多眼淚,搖搖頭,沙啞著聲音說:“沒事。”


    江修忽然低頭輕笑了一聲,上前一步,不顧她反抗的直接擁入懷中,摸著她的頭,無奈歎氣:“眼睛都快要腫成桃子了,還說沒事。”


    蘇瑾輕輕擺脫了他的懷抱,她不習慣這樣被江修抱著,平複了下心情,她才紅著眼睛再次說了一遍:“我真的沒事。”


    江修那雙清墨般的眸子定定看了會她,點頭,岔開了話題問:“想去哪裏吃飯?”


    “我不想出去。”


    她低頭囁嚅的說道,全然忘記了自己前兩天才答應過他的事情。


    “好,那我陪你上去看看小繡。”江修不在意的笑笑道。


    蘇瑾不好拒絕,隻得沉默著點點頭。


    他們並排走在回公寓的一條小道上,蘇瑾不想說話,心不在焉的走著,忽然她感覺到江修的身子一僵,站在原地不走了。


    她抬頭看去,一輛車停在前方,江斯年斜靠在上麵,眼神陰騭的看著他們。


    蘇瑾身子頓了頓,假裝看不見他,拉著江修想要快步從他身邊走過。


    江斯年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有些嘲諷的說:“一直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未婚妻,轉頭就投入別人的懷抱,你做人就這麽沒有廉恥的?”


    “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他眼神越來越凶殘,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蘇瑾覺得真是可笑,心想,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隨即反唇相譏:“是又怎麽樣,我就是在你們兩人之間挑撿,我又不是你的誰,你管得著嗎?”


    她拉拉江修,示意一起走。


    江斯年仍舊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放,盯著她問:“那你想好沒有,選誰?”


    “放開她。”


    不等蘇瑾回答,江修淡淡的開口,眼中強勢絲毫不比他弱:“她現在挽著的人是我,選誰,你自己沒眼睛看?”


    “我沒有跟你說話。”


    江斯年用居高臨下目光的掃了他一眼,繼續看向蘇瑾,問:“現在跟我走,以後我讓你留在我身邊。”


    蘇瑾望著他的眼睛,依舊帶著那般的高傲與冷漠,看不到一點溫情,她想到出現在他房間的女人,又想到從前江斯年對她的種種好,所有的話哽在喉嚨裏,無法出聲。


    她的沉默讓他焦灼,過了許久,他聲音變得輕柔了幾分:“跟我走。”


    “她不想跟你走,你不要勉強她!”


    江修聲音突然變得狠厲了起來。


    “你不配跟我說話!”


    江斯年同樣厲聲反擊他,依舊沉默的蘇瑾讓他怒火中燒:“你是有多可悲,永遠惦念著別人的東西,現在連我玩過的,都想要了?”


    玩過的?


    蘇瑾覺得心髒猛地一陣刺痛,在他心中,她就是一個玩物!


    她憤怒的瞪著江斯年,伸手與江修的手緊緊扣在一起,舉到他麵前衝他吼:


    “你滾!”


    江斯年臉色有些發白,不過隻是一瞬間,他又恢複往常的神色。


    淡淡的,冷漠的,倨傲的神色。


    他一寸寸放開的她的手臂,轉身摔上車門,疾馳而去。


    他轉身的那刻,蘇瑾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什麽抽走了一樣,好像,他那一個轉身,就是永遠。


    她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死死地咬著嘴唇,努力的抑製著淚水,不能哭,不能哭,反正他不曉得珍惜自己,走了便走了,沒什麽好難過的。


    “我們回去吧。”


    良久,她抿唇露出一絲微笑,轉頭對著江修說。


    江修低頭看著她眉微微蹙著,眼睛裏水霧一片,唇角卻還要倔強揚起的樣子,輕歎一聲,才沉聲道:“好。”


    他們剛一進門,蘇繡就興奮的從房間衝出來,抱著自己畫的一幅畫蹦到江修麵前,興奮的喊:“生日快樂!”


    然後圍著江修和蘇瑾兩人轉了一圈,疑問:“咦,你們沒有買蛋糕嗎?”


    蘇瑾這才想起,今天是江修生日,她無比抱歉的對江修笑笑:“對不起,我忘記了。”


    “沒關係。”江修對她寬容的笑笑,牽起蘇繡往裏走,坐到沙發上後抱起蘇繡放在腿上,摸著她的頭說:“小繡想吃什麽,我們點外賣好不好?”


    “好。”蘇繡點頭,仰著腦袋想了一會,說:“那我們點壽司來吃好不好。”


    “你生日怎麽能點外賣呢,我們出去吃吧。”


    蘇瑾想了想,覺得這樣有點太草率了。


    “沒事,吃什麽不重要。”江修深看她一眼,隨即低下頭摸著蘇繡的頭對她說:“重要的是跟誰一起過,我們就吃壽司。”


    蘇瑾便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沉默的坐在沙發上,不說話。


    她情緒的低落,就連蘇繡都看了出來,問道:“姐姐今天不開心嗎?”


    蘇瑾被她喊得怔了怔,隨即露出一個笑容,說:“沒有,姐姐太餓了,在等壽司來呢。”


    “我也餓了。”


    蘇繡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烏亮清澈的眼睛裏載滿了期待。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壽司便送到了,江修點的是豪華拚盤壽司,基本上店家菜單上每種口味的壽司,這裏麵都有。


    蘇瑾囑咐蘇繡少吃點,這個不太好消化。


    隨後她也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興許是芥末醬沾多了,一股辛辣從口腔往上躥,瞬間嗆得她淚流滿麵。


    她把手裏剩下的全部吃完,眼淚就停不下來的流。


    蘇繡大驚失色,問她:“姐姐你怎麽哭了?”


    蘇瑾抽了張紙巾,邊擦眼淚邊笑著說:“這個芥末醬太辣了,你可不準吃啊!”


    “那麽辣,你也別吃了。”


    江修看著她,輕聲道。


    蘇瑾卻搖搖頭,眼淚汪汪的說:“好吃,我還想吃!”


    說完,又拿起一塊壽司,沾著芥末醬,大口的吃下。


    蘇繡看著姐姐的樣子有些怪異,明明就是在流著眼淚,臉上卻還能掛著笑容,她忍不住咽咽口水,盯著那坨綠色,難道真的有這麽好吃?


    三人吃飽後,江修去輔導蘇繡的功課,蘇瑾一人坐在客廳,天色越來越暗,她靜默的坐在黑暗裏,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江修從蘇繡房裏出來時,昏暗的光線裏,隻看到她一抹瘦弱的剪影,他看了一會,最終沒有走過去,而是向她說:“我先走了,明天再過來。”


    “江修。”


    蘇瑾卻突然喊住了她,暗影裏,她說:“以後要是沒事,就別來了。”


    江修身子微微震了震,沉默了許久後,低聲自嘲的笑笑:“離開了他,我還是沒有機會嗎?”


    暗影裏的人雙肩突然陣陣顫抖起來,她用極其低弱的聲音顫聲重複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好,沒關係。”


    他牽動了下嘴角,隻有四個字的一句話,卻說得極慢極慢,末了,開門離去。


    門被合上的那刻,蘇瑾雙手捂著臉,忍不住低低的哭泣出聲。


    有些人,隻有要等到失去以後才知道,原來,真的非他不可。


    但如果那個人對她不是全心全意的愛,她也是不願意將就的。


    又是一個未眠的夜晚。


    清晨,她站在鏡子前,化了個淡妝,掩蓋住了因為困倦而憔悴的臉色,然後,努力的牽動著嘴角,作出微笑的樣子。


    人要接受這世上總有突如其來的失去,當做什麽都於事無補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好過一點。


    丟都丟了,就別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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