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初牧嵬率十五萬大軍奔赴北境時,王輕侯曾說過一句話,殷朝這是把半個家底兒都掏出去了。


    以王輕侯對殷朝的了解來說,這絕非誇大,也非貶低,而是在長年累月的殷朝暴政下,更多的人是去為王後修行宮,造樓閣,淪為奴隸,而這些奴隸是不具備任何戰鬥力的,國力反倒是空虛。


    這也是為什麽,南疆敢於發動這場伐殷之戰的原因。


    不出意外,虛弱的殷朝,絕不是兵強馬壯的南疆的敵手。


    但很可惜的是,他們以為他們摸到了殷王的底,但,那遠遠不夠,遠遠不夠。


    此次出征大軍共計三十萬之眾,十萬殷朝大軍,二十萬神殿兵力——神殿這一回倒是真的把家底兒都掏出來——這三十萬人整編為一體,雄糾糾氣昂昂,迎戰朔方城。


    當這道旨意傳遍鳳台城的時候,王輕侯驚愕地抬起頭,難以置信。


    除非殷王是瘋了,否則他不可能隻留五萬兵力在手裏,也就意味著,他還有著讓人猜不透的實力。


    他到底還有多少人?這些人過往藏在哪裏?他留著這些人要做什麽用?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聲悶雷炸響在王輕侯耳邊,他想從中理出頭緒,找出蛛絲馬跡來,但竟發現,他根本尋不到任何痕跡!


    他曾在鳳台城生活了那麽久,跟殷王甚至有過了正麵的對峙,竟也發現不了任何異樣!


    就在王輕侯與方覺淺還在疑惑著殷王到底還有多少底牌沒有揭開時,殷王卻正在越歌的鳳宮裏,聽著絲弦,品著美酒,偶爾偏頭看一眼生著悶氣的越歌。


    然後便是寵溺地笑著:“怎麽啦?是小安主動請纓的,你也知道,她性子倔,寡人拗不過她。”


    “現在好了,她不止有朝庭,軍隊的支持,連神殿也為她鞍前馬後,俯首聽命,以後王上您是徹底用不上我這個廢人了?”越歌氣哼哼的。


    “胡說什麽呢,王後可是寡人的心尖寵,怎麽會是廢人?”殷王伸手,拉著越歌倒進自己懷裏,喂了口酒進她嘴裏。


    “哼!”越歌咽下酒,卻把頭扭到一邊去,“自打殷安從朔方城回來,她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王上您還一直偏幫著她!”“她受了委屈嘛,寡人當然要多關愛她些,寡人也就這麽一個妹妹不是?就像你不論什麽事,都會向著你的哥哥一樣。”殷王不急不忙地說著,話風突然一轉,道:“小安就知道你會不開心,所以托寡人送給


    東西給你。”


    “她?她會這份好心?”越歌滿臉不信,“別又是什麽陷阱!”


    “寡人也不知道,這,給你。”殷王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給越歌,又沉迷於舞女的纖細腰姿不可自拔。


    同樣的手法,殷王在越歌這裏用了一遍又一遍,偏偏越歌次次都中招,也真是怪不得殷王都懶得想新花樣哄越歌了……


    過了一會兒,才聽得越歌一聲驚呼:“這怎麽可能!”


    “怎麽了,一驚一乍的?”殷王一邊合手跟著絲弦打著拍子,一邊笑看著越歌。


    “她……她這上麵說……”


    “說什麽了?給你再建個行宮,喜歡哪兒,你說,寡人召天下能工巧匠來操辦。”


    “王上!”越歌鼓著粉腮,“人家就是那麽不懂事兒的人,一天到晚真的隻會要修宮嗎?”


    “那是怎麽了?”殷王好笑道。“她說,說知道我掛牽著越城,也不滿她獨攬大權,所以……”越歌不安地瞟了眼殷王,確認殷王沒有生氣的跡象,才小心地說道:“所以,給了我一道兵符,可調動二十萬大軍,嗯……往北去。她擊退南方


    來犯之敵,我去攻打北境暴亂之徒。”


    “嗯,好事兒啊,你不是一直想要嗎?”殷王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就好像,是給了越歌一個玉把件兒似的。


    “王上您不擔心嗎?這可是二十萬大軍誒?”


    “寡人為何要擔心自己的王後?”殷王好笑一般,“哦,許是前兩日寡人又去她那裏提了提越城之事,說別讓你太過焦心,牽掛家人,小安才這麽做的吧,你看,小安對你挺好的,你以後別老嗆她。”


    “那,我真的可以調用這二十萬大軍嗎?”越歌歪著頭看著殷王。


    “當然了,你要不信,你讓你哥哥,越清古去領兵嘛,他總不會騙你吧?”殷王拍了拍越歌的臉頰,“好了,這點小事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今日這歌舞不錯,陪寡人好好看。”


    這……點……小……事……


    殷王,論裝逼我就服你!


    總之就這麽著的,沒過一天,殷朝宮裏第二道旨就下來了,王後“知人善用”,著令其兄長越清古,領兵二十萬,趕赴北境,增援牧嵬,以奪清陵。


    這一手可算是,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王輕侯他這廂還在琢磨著殷王到底還留著些什麽牌,立馬地殷王就又給他扔了一個炸。


    不止王輕侯是懵的,就連這些天沉迷墮落不可自拔,日日美酒喝到嘴麻的越清古,也嚇得一個激靈。


    關鍵是這個事兒,越清古沒有拒絕的可能。這可不是叫他去修個行宮采辦個事物,不想去拒了就是,這是什麽,這是領兵打仗,是北上征戰,是生死殺敵,是一副千鈞重擔,二十萬大軍交到他手上,他若是說個“不”字,怕是沒法兒活著走出宮門,


    因為他的妹妹,王後越歌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她豈會因越清古的任性就放過?


    綁,也要把他綁上馬!


    所以,一身酒氣的越清古衝進昭月居裏,瞪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驚恐萬分地看著王輕侯和方覺淺:“這他媽什麽情況?”


    “就是,你了解的情況。”


    “我?領著殷朝的兵?北上?打你們的人?我有病啊!”


    “我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殷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讓你去領兵的?”王輕侯哭笑不得。


    “不是,我怎麽覺著,這是個陷阱啊?”


    “你不用覺著,這就是個陷阱。”


    “是個陷阱,那,獵誰啊?”


    “好問題。”“別跟我整這神神叨叨,給我整明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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