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古灰頭土臉地回到昭月居,麵對著早已備下的一桌子熱飯菜,也沒什麽味口,整個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頭耷腦,沒精打采的。


    方覺淺和王輕候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在王後那裏吃了癟,怕是沒討著什麽好結果。


    “先吃飯吧?”方覺淺幫著櫻寺端菜布碗,也沒急著問越歌說了什麽。


    “吃不下,你們吃吧。”越清古擺手,抱著一壺酒躲到榕樹下邊兒,坐在地上蜷成了一團。方覺淺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這參天榕樹的鬱蔥綠葉間,走過去拉著越清古站起來,笑聲道:“其實你進宮之前,我就想過這個結果了,這件事對殷朝來說,的確是天大的機遇,王後如今一心一意為了殷朝好,


    不同意交換方案,也是可能的。”


    “我煩燥的不是這個,我煩燥的是……”越清古話到一半說不出口,隻歎著氣,又灌了一口酒。王輕侯在那邊端端兒地坐著,像個太上皇一樣隻,等著別人把裝好米飯的碗和洗幹淨的筷子遞到他手裏,慢騰騰地給越清古心頭紮著刀:“他煩燥的呀,是他的一敗塗地,費盡心思做了這麽個局以為是幫你


    ,結果反倒成了害你,現在進退維穀,無路可走不說,怕是連越城,都要守不住。”


    “王輕侯就你長了嘴,就你會說話是吧,一到到晚叭叭叭的!”越清古本就心頭憋火,王輕侯再這麽一撩撥,更是火上眉頭隻差點著了。


    這個時候,端著一盅湯過來的櫻寺,瞧著兩人,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又瞟了兩眼。


    越清古想起櫻寺前段時間罵他的話,這昭月居裏頭可不接客了,別把自個兒當客人可勁瞎折騰,櫻寺才是這裏的主人。


    於是越清古很是識趣地,慫了。


    方覺淺見櫻寺這麽輕鬆就製住了越清古,低頭笑了笑,也沒戳穿,隻入席吃飯。


    一頓飯吃得倒是挺安生,除了越清古和王輕侯就著一盤糖醋排骨差點掀桌幹架之外,也沒什麽別的風波了。“王後跟你說的這些,肯定是真的,但救不救殷安這件事兒,怕是她做不了主,今日讓你進宮,是為了,映證明日的事情。”王輕侯飯後小酒喝得得美滋滋,“所以,放寬心吧,北境怎麽著,我都不會讓他落


    到殷朝手裏的。”


    “你們早就料到歌兒不會去找殷王陳情原由?”


    “那不然呢?就王後那性子,你指著他救殷安,不如指著天上掉餡餅呢!”


    “王輕侯!”越清古又炸毛:“我警告你,你對歌兒用詞客氣點!”


    “這可為難我了,我對阿淺以外的女人,都挺不客氣的,一旦我對她們客氣,必是有所圖謀。”


    “惡心!”


    “懷上了?幾個月?桶在那兒,自個兒去吐。”


    方覺淺就這麽眼看著王輕侯和越清古鬥嘴,準確來說是王輕候把越清古氣得半死,非常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麽看上王輕侯的?


    她搖著頭喝了一口清茶,見著劍雪跑進來,問道:“外麵的人都撤了?”


    “嗯,撤了。”劍雪說的是之前,越清古打王後那兒借來,監視王輕侯的人,雖然那是戲,但他們演得也太真了,進進出出的總是不方便。


    越清古今兒在王後那裏這麽一折騰,再加上“用王輕候換殷安”這件事情,在此種情況下的不合理性,越歌把人都撤回去了,也是正常。


    劍雪咬了一口點心,看著越清古和王輕侯鬥嘴,一邊看一邊點頭:“方姑娘,我覺著,越公子挺好的。”


    “哦?”


    “比王公子強。”


    “怎麽說?”


    “王公子這嘴吧,太賤了,以後你們要是在一起,你們吵架你肯定吵不過他,吵不過就得打啊,打架呢,你容易失手把他打死,所以我覺得越公子好。”


    “你的意思是,越公子吵不過我,是吧?”


    “那當然,你比他聰明啊!”劍雪一本正經地:“王公子太聰明了,很容易欺負你的。”


    方覺淺聽著笑得茶都喝不下去了:“你最近,是不是在張素憶小姐那兒,受了很多氣啊?”


    劍雪就紅了臉:“才……才沒有!”


    “你們鬥嘴,你說不過她,對吧?然後你又不舍得打她。”


    “我那叫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打女人!”


    “原是這樣,那明日我就教張素憶武功,這樣你動手,就有了合適的理由。”


    “別別別,方姑娘您可千萬別,練武多累啊,她嬌滴滴的姑娘家,哪能讓她遭這個罪……”


    方覺淺一副了然的神色,重新捧起了茶,美美地啜了一口。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這些小情小愛,死丫頭,你真的確定牧嵬就是殷安指派過去的?”耳邊響起奚若洲惱火的聲音,方覺淺眉眼都沒抬。


    “你管得著嗎?你呀,就在樹裏邊兒好好待著吧,看我們吃吃喝喝笑笑鬧鬧,談談情說說愛的,還有寧前輩陪著你,舒坦日子不過,非得出來找罵。”


    “我不急,我急什麽?你寧前輩急,北境若是出事,她巫族怕是難逃一劫,人家把巫族交給你,你能不能上點心!”


    敢情這是替自家媳婦兒打抱不平來了。


    這個爹當得……“北境早晚有一戰,時間問題而已,如今隻不過稍微提前了一點,巫族既然選擇了我,就應該信任他們的族長,我不會讓他們走向滅亡的,他們的結局,隻會是跟神殿一樣。這一點,義父你不是很清楚嗎?


    ”


    “你……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威脅到我呢!”


    “我可不敢,但義父你要再這麽討人嫌,可別怪我把你的計劃說給寧前輩聽,我倒要看看,寧前輩幫誰。到時候,我一定會給寧前輩買兩搓衣板帶過來,供您享用。”


    “你還學會告狀了是吧?這一家子的敗家玩意兒!糟心!”


    能將奚若洲這個老怪物一軍,方覺淺自己都覺得得意好笑,嘴角邊都是笑意。


    “笑什麽呢?”王輕侯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的,拿了塊粟子糕嚐了嚐,味兒不錯,塞進方覺淺嘴裏。


    “看你跟越清古打架好笑啊。”“他又打不過我,沒勁。”王輕侯吧唧一口親在方覺淺臉上,牽起她的手:“走,咱們散步消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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