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執書果然隻準備了一兩道清爽可口的小菜,還有些花生米,然後就是好幾壇老酒,放在火爐邊。


    等到越清古回來時,王輕侯已經自斟自飲了小半壺,聽見越清古微沉的腳步聲,他看著銀色月光如華如霜,問道:“我府上的花,是不是都開了?”


    “嗯,你院子裏的那株海棠開得特別好,我走之前認真地考慮過,要不要給鏟了,給你一個驚喜。”越清古強自開著玩笑。


    “那海棠樹是我大哥給我種的,你要是鏟了,怕是跑不出朔方城,就要被打得半死。”王輕侯轉頭看著落座的越清古,“憑你自己,是離不開朔方城的。”


    “沒錯,你們那朔方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跟他媽有病似的,我是大大方方地,從正門,堂堂正正地走出來的。”


    “哦?”王輕侯抬抬眉:“你的意思是,我大哥他們放你走的?”


    “不然呢,難不成我是老鼠兒子會打洞,挖了地道跑出來的?”越清古打趣道。


    “你來鳳台城何事?”


    “沒事兒我就不能來了,這鳳台城你家開的?我就非得天天窩在你們那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朔方城了?”


    王輕侯料想越清古這是在宮裏有些不愉快,所以說話夾槍帶棒,也懶得搭理,瞥了他一眼,倚著窗子喝自己的酒。


    “你哥和江公,想用殷安換你回去,我是來當說客的。”越清古給自己編造了一個非常完美地脫身理由。


    “那長公主怕是命苦,因為我壓根沒想過要離開。”


    “所以才叫我來當說客啊。”“越清古,你這套胡說八道騙騙你那傻妹子就得了,別在我這兒裝大尾巴狼,殷安的身份非同一般,扣著她也意義重大,可以換取更大的利益,他們絕不可能就換一個我回去。”王輕侯戳破著越清古的謊話


    。


    “你不信的話,寫信回去問唄,問江公也行,問你哥也行,再不濟你還可以問你那嫂子,看是不是我騙你。”


    越清古神色很放鬆,因為他知道,就算王輕侯真的寫信去求證,得到的也隻會是肯定的答複。


    不然呢?難道江公和王啟堯會承認,他們對王輕侯做了一個局,要奪取北境?


    相反,他們會非常意外,並且高興於越清古的,保守秘密。


    不論越清古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於江公和王啟堯而言,都是好事。


    他們甚至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意外驚喜。


    江公與王啟堯暗中默許越清古離開,不過是吃準了就算越清古真的泄漏了他們的計劃,王輕侯也隻能在鳳台城與他們抗衡,而北境作為方覺淺打下來的江山,方覺淺隻有兩個選擇。


    一,將北境全盤交給王輕侯,化解此次危機。


    這等好事,於朔方城來說便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北境落在王輕侯手裏,總比落在方覺淺手中要強。


    二,方覺淺與王輕侯緊密合作,共同應付北境生出的變動。


    那麽,這個結果,對於朔方城來說,是最好結局,因為這就迫使得方覺淺徹底完整地與王輕侯捆綁在一起,以前他們再怎麽親近都無所謂,但方覺淺如今是神樞,她以神樞身份與王輕侯緊密合作,就……


    背離了奚若洲的棋局。


    從始至終,奚若洲都沒有明確地表過態,要選擇誰,也就是一切還沒有發展到他想要的地步,還有許多棋沒有走完,若方覺淺若提前作出了選擇,便是壞了他的棋局。


    方覺淺,必然要被踢出去。


    於是,也就達成了江公最大的需求。


    方覺淺出局。


    他們本是抱著,越清古肯定不會坐視方覺淺與王輕侯身陷如此危機,一定會將此消息告知於他們二人的打算的。


    但越清古這個神經病,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選擇了,隱瞞消息。


    看來,他是真的閑出屁來了,無聊到了一定境界,所以要搞事情找熱鬧。見越清古神態如此放鬆,自信,王輕侯才問道:“殷安作為殷朝長公主,神墟大長老,神殿大祭司,不論這裏麵哪一重身份,都可以大做文章,我大哥和江公能這麽糊塗,就為了把我換回去,直接把殷安交


    回來?”


    “我怎麽知道,反正他們是這麽說的,你們王家的人啊,嘖嘖嘖,沒一個直腸子,心裏頭個個都拐著十七八道彎呢,我哪兒有那閑功夫猜去啊?我那不是有病嗎?”


    “那他們也該派另外的人過來,你怎麽看,都不像一個負責任的好說客啊。”王輕侯才不相信,越清古會幫著朔方城說服自己,不論是殷安還是自己,說白了,跟他屁關係沒有,他肯費這勁兒?


    “實不相瞞,我是主動請纓來的。”


    “嗯,繼續編。”


    “不是我說你這人,你怎麽沒勁兒呢!”越清古急眼了,王輕侯這疑心病是有加重的傾向啊,說啥啥不信可咋整!


    “你非要聽大實話也行。”越清古灌了口酒,坐直了身子,“我是為了方覺淺來的。”


    王輕侯抬了抬眼皮,不動聲色。“她以前被傳出是第八神使的時候,我對她說過一句話,不管她是什麽身份,於我而言並無不同,她隻是方覺淺,現在這句話依然如此,就算她是神樞,她也是方覺淺,是我喜歡的那個瘋狂嗜血,薄情冷酷


    ,又妖冶迷人的方覺淺,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放下這個身份,但我知道,你在這裏,隻會讓她痛苦,讓她許多事都有所顧忌,所以,我希望你離開。”


    王輕侯垂了垂長眉,麵無表情。


    “你不知道,你肆意傷害的人我愛她有多深,王輕侯,你放過她吧。”


    王輕侯抿了抿薄唇,眼眉泛哀。


    “所以,請你離開吧,請你們堂堂正正地做一對生死對立的敵人,在戰場上揮戈相向也好,在陰謀裏搏命傾軋也罷,別再這樣糾葛不清,也別再讓她左右為難,別仗著她愛你,就肆無忌憚。”


    王輕侯抬眼揚眉,薄唇含笑。


    “老子要是就仗著她愛我,偏肆無忌憚呢?”“王輕侯,你個王八犢子狗娘養的!老子跟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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