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不明白,她哥哥對方覺淺是豬油蒙了心不肯清醒不假,但是就算越清古回了鳳台城也對方覺淺造成不了任何阻礙,他們之間,能有什麽關係。


    於若愚卻道:“王後您不必多慮,此乃神殿內部之事,與殷朝關係不大,若非要說有什麽,也隻會對殷朝有好處,畢竟我相信,王後也極厭覺淺神使,不是嗎?”


    “神殿隻是想請王後寫封信,請朔方城,將越公子送回鳳台城,至於越公子回來之後會如何,神殿絕不再多說半句,一切交由王後自行安排。”


    越歌疑竇重生,對於若愚難以信任。


    在於若愚告退之後,她仍在思索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詐,以至於殷王進來她都沒能發現。


    殷王摟著她在懷裏,親著她臉頰問她發什麽愣,越歌便將於若愚的話說給殷王聽。


    殷王聽得一頭霧水,像是理不明白那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


    但隻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把你哥哥接回來,不在朔方城被人押著嗎?反正寫封信而已,不妨一試。”


    越歌掛在他身上:“你不生氣啊?”


    “寡人要是因你兄長之事生氣,早就氣死了。”


    於是,有了越歌給朔方城,盧辭給王輕侯的信,越歌突然之間要求朔方城將越清古送回去。


    至於抉月公子的擔憂,就來得簡單多了,沒有這麽複雜的前情提要。


    僅僅隻是因為抉月知道,神殿近日來占得了一副卦,卦象倒也沒什麽稀奇的,無外乎又是些壞事,反正神殿近年來求的卦,怕是沒有一卦是好喻意的,實在不出奇。


    奇就奇在,這副卦直指方覺淺。


    大意也就八個字能概括,第八神使,亡神殿者。


    這裏麵有幾個小小的矛盾點。


    首先,方覺淺的卦像一直以為無人可以勘破,誰算了誰倒黴,就連江公算了都遭了反噬病重數日才複元,那麽,是誰算破了方覺淺這樣凶險的一道卦象?


    然後,方覺淺這位第八神使是神樞親自指定的,她背後的圖騰為證,神使戒環與她手指大小無比契合,神使長袍也依她身形而製,既然如此,她若是亡神殿者,豈不是說,這個禍害是神樞送來的?


    神樞,這位神殿的至高尊者,難不成算不到這一重?一直以為,不論方覺淺對神殿多麽“忘恩負義”,多麽針尖對麥芒,於若愚與虛穀二人都沒有對她真正的動殺心,下死手,隻是處處阻礙罷了,就是因為神樞認定的“第八神使”這層光環保護著她,有著這層


    光環,無論方覺淺對神殿做了不利之事,於若愚與虛穀都不會傷她性命。


    但是,如果,假設,這位第八神使,是要亡神殿之輩……


    一切可就難說了。


    就算她是神樞認定的人,大概於若愚與虛穀也會拂逆了神樞的意思,對方覺淺痛下殺手。


    畢竟,誰叫神樞幾十年不現身,不理神殿的事,他這個甩手掌櫃倒是當得挺快活,如今是要連神殿的生死存亡都不顧了。


    那又如何怨得於若愚與虛穀不再聽他號令?


    總之便是,神殿的存亡是兩位老神使的底線,踩了這條底線,就算是神樞來了,他們也敢搏上一搏。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兩個才是古老神殿的忠誠守護者,不惜代價地守護著他們為之奉獻了一生的聖地。


    而神樞……


    唔,算了,高人大多都點神經病,誰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要做什麽。


    在越清古本是要離開朔方城的那日,王後的信如期而止,結果我們都知道了,江公留下了他。


    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誰也說不準。


    隻不過,傳回鳳台城的消息,就變成了王輕侯不肯放人,越歌大為震怒。


    而於若愚好像對這一切早就了然於胸了一般,在越歌震怒之時,他又進了宮。


    “你早就料到朔方城不會放人,你故意的。”王後冷眼看著他。


    於若愚笑道:“越公子是王家兩兄弟爭奪北境的關鍵處,他自然很難離開。”


    “你知道你還讓我去要人,於若愚,你讓我去自取其辱?”越歌眼中跳著的怒火越來越多。


    於若愚搖了搖頭,還是笑:“豈會,此次事件,神殿的確是抱著十二分的誠意要與王後您聯手,絕不會行此惡心之事。”


    “那你到底是何意思?”


    “能讓王輕侯放回越公子的,隻有一個人。”


    “方覺淺?”


    “不錯。”


    “她怎麽可能會向王輕侯提這樣的要求,你簡直是荒謬!”


    “誰說要讓覺淺神使請求越公子回來了?”


    “你想做什麽?”


    “讓覺淺神使,換越公子回來罷了。”


    王後是真的聽不明白於若愚的話了,總覺得他的目的仍不止於如此,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在王宮裏這麽多年磨煉出來的敏銳嗅覺告訴她,於若愚跟虛穀大抵是在做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危險到他們不得不尋求殷朝的幫助,但能有什麽事,是讓他們也這般忌憚的?


    但想明白了這一點,越歌也就知道在這場短暫的聯盟中她是占據著主動權的,因為是神殿需要殷朝,而不是殷朝需要神殿。


    占據著主動權的一方總是可以提出很多過份要求的。


    所以王後的神色都鬆馳下來,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於若愚:“你們在針對方覺淺?”


    “正是。”


    “可如今讓殷朝與神殿俱為不安的,明明是朔方城王家。”


    “神殿自有神殿的理由,恕在下不能與王後您細說,但不論是何原因,覺淺神使終歸不是您的朋友,而是敵人,我想,在這一點上,並無不妥。”


    於若愚老神在在,慢騰騰地說著,他料定了王後不會拒絕他的提議,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神殿這一次的態度當真恭敬,給出的條件也未免太過優渥,他們這一回是下了血本了。王宮裏淡淡的熏香繚繞,於若愚靜坐在王後麵前與她談論著一場不知會如何演變的陰謀,門外的大雪傾天覆地,他隨意一望,想著這樣厚的大雪,那位叫李憐南的寧水城小姑娘,大概一路上走得特別辛苦


    吧。但願她能護好解藥,畢竟那可是給王輕侯的“救命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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