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王家的七七八八


    這根本就不是人們想象中的怨婦模樣,也完全看不出,她當年為了王輕候要死要活,死活都要嫁給她,未果後一怒之下嫁給了他大哥,做不成妻子,就要做他嫂子。


    她美目如秋波,淡淡橫掃而過,望著方覺淺,既像是見一見自己將來的妯娌,也像是見一見是什麽樣的女人,最終捆住了王輕候的心。


    那眼神沒什麽惡意,但也沒什麽善意。


    方覺淺抬眸與其對視,一個眼中是打量,一個眼中是漠然——方覺淺的雙眼裏,依舊沒能刻上太多情緒,過於死寂,不似活人。


    憑著良心說,若真要拎個不知情的人來這裏站一站,問他指出這場中最惹人注目的女子是誰,這人必是會指著季婉晴的。


    無論是繁複大氣的衣著,還是精致講究的發飾,她站在人群裏都吸引著絕對的目光。


    但方覺淺有個怪毛病,她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遇到花漫時的時候,她才慫出天際,遇到其他人,她總能不輸陣仗。


    她不是華貴的,也不是雍容的,極為可笑,在眾人與她相處許久之後,認真地總結出一個詞來形容她,那個詞竟是……聖潔。


    一個嗜血好殺的魔頭,最重要的氣質,竟是聖潔。


    哪怕她布衣荊釵,風塵滿麵,也透著不容輕視的,如高居九天之上的聖潔,似不與人間煙火氣有半點關聯,就連她漠然的眼神,都像極了神殿裏供奉的那些天神的雙眼,俯瞰人世悲喜,己身無悲無喜。


    王輕候不願方覺淺與季婉晴多說什麽,轉身拉著她的手,走向後方靈柩,掀起袍子跪在地上,看下人抬起靈柩,迎老爺子和王蓬絮,落葉歸根。


    歸來的人很多,一一安頓也要花費不少時間,花漫時畢竟是府上舊人,跟著二公子去了鳳台城,又跟著三公子回了鳳台城,這一趟講得世俗那就是去鍍金的,從今往後她在王家的地位便不一般。


    也隻有這樣不一般的花漫時,才有資格隨侍方覺淺身邊。


    王輕候著花漫時帶方覺淺回房休息,洗一洗一身的仆仆風塵,換一身幹淨的衣裳,晚上有大宴,而他自己,要跟他大哥細細說一下祭神日夜間發生的一切,說清楚他們的父親是如何死去,也說清楚他們在鳳台城做了些什麽。


    王啟堯已是朔方城的諸候,是當家之主,他有權力,也有義務知曉這一切。


    方覺淺隨花漫時暫退下去的時候,沒忘了劍雪,她看王家給她安排的院子極大,足有四五間空房,便把劍雪留在小院裏,不再去別處落腳。


    花漫時纏著她胳膊,撅起了小嘴:“你現在可是什麽好事兒都隻想著劍雪了,那人家也想跟你住一個院子的嘛,你都不出聲說句話。以後你要是無聊了,誰陪你聊天啊?小公子要是欺負你,誰聽你訴苦?這王家的確是和和氣氣的,但你……你總歸是新來的嘛,他們親近歸親近,你怎麽算?”


    方覺淺最受不了她這個,趕緊道:“你別這樣,你這已經算是王家半個小姐了,跟我擠一個院子,他們會看不起你的。”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個什麽勁兒?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住一個院子,大不了我住南廂,離你的房間遠些,不打擾你和小公子就是了。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陪著你。”花漫時一邊把帶回來的衣裳抖出來,散散氣味,再一一擺好挑來揀去。


    口中還在碎碎念念,說叨個不停:“陰豔去跟她師父說話啦,江公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比起神殿那些神使不知厲害多少倍,但是他對王家很忠誠,以前小時候,小公子他們的課業都是江公教的,老爺以前也很信任他。”


    “然後大公子呢,自小便有仁德兼備的美稱,又聰慧過人,極具謀略,打小便是往著諸候這位置上培養著的,養出了一身的貴氣和傲然,今日你也見著了。”


    “還有便是以前的大公子夫人,如今的諸候夫人,曾經上穀城的大小姐,季婉晴了。她嫁給大公子的時候,我記得很熱鬧的,雖然那時候她已經沒有了上穀城千金的身份,但大公子依舊待她親近,關心,也極尊敬她。她厲害著呢,不厲害的話,大公子怕也是不會娶她。”


    “我聽說,她來朔方城後,便掌了家事,那時候我已經在鳳台城了,不是很清楚,隻聽說她處事不驚,條理清楚,有謀略有膽識,深得大公子喜愛,故而這麽多年來,大公子從未提起過納妾之事,一心一意地與夫人相互扶持,就是聽說,夫人一直沒真個對大公子動過感情。”


    “但是你放心,不管她是什麽樣的人,小公子都不會喜歡她的。”


    她念念叨叨著,把王家的各式人物,各式關係都簡單的說了一遍,讓方覺淺的心裏有了個底,不至於像個無頭蒼蠅般摸不到門路。


    方覺淺手忙腳亂地接著花漫時扔過來的這樣那樣的衣物,抱在懷時抱了一大團,聽她說完我了,才問道:“大公子,不介意她愛的是王輕候的嗎?”


    花漫時無奈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趕路趕傻啦,這裏可是諸候府,再怎麽和諧有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也是諸府。就跟天下所有的候門深處一樣,愛情這種東西,很稀有的,如果大公子一定要去追求,老爺子也不會攔著,但是大公子記得他自己的身份,當時他是未來的諸候,現在他是諸候,這樣的身份,就不會給他任何感情上的自由,利益才是他們的追求呀。”


    她走過來,點了下方覺淺額頭:“笨蛋!”


    方覺淺捧起衣物,碰了碰花漫時點過的額頭,笑道:“幸好王輕候是王家第三個兒子,他要是長子,便要做好繼承諸候之位的準備,便是讓他要在感情上的事情,也身不由己,那簡直是能逼瘋他。”


    “我們也這樣說,小公子真的太頑劣了,王家三個兒子裏,就屬他最作,作得要死,虧得是你才受得了他。我以前侍候在二公子身邊的時候,不知幾多省心,哪像跟著他啊,簡直是日日遭罪。”


    花漫時撇著嘴搖搖頭,又大大喇喇地躺在方覺淺的床上,攤開著雙臂,滿足地歎息,“回家了,真好啊。”


    兩人正說著閑話,門口傳來爭執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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