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月西樓的絕殺


    你以為會是方覺淺?


    不,你錯了。


    來的人是月西樓。


    任秋水見到月西樓走進來的時候,才真正的感覺到不妙。


    說實話,以如今神殿的威勢,以他神使的身份,一個殷九思,兩個質子,對他造成不了太大的攻擊,真正能使神殿神使受重創的傷害,永遠隻會是來自神殿內部。


    內耗,是任何組織都經不起的災難,哪怕這個組織嚴密強大到讓世人隻可仰望。


    月西樓布衣荊釵,但依舊難掩往年來常在高位的隱隱傲氣,走進這百官林立的朝堂上時,也從容得很,毫無怯色。


    見過了王後與殷九思後,她笑吟吟地說:“殷大人,在下前來揭發秋水神使,這些年來侵吞朝庭稅銀之罪。”


    “可有證據?”殷九思也配合著演戲,活到了他們這份兒上的人,什麽風浪沒見過,什麽陣仗沒經曆過?這點小戲碼算得了什麽?


    “月西樓,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任秋水麵色陰沉下去,陰鷙駭人,這才是他真正動怒驚心的模樣。


    “是否血口噴人,秋水神使你聽過不就知道了?”這兩位的舊仇以前有多少,旁人都不知道,單說任秋水在逼得月西樓被罷免神使之職的事上,就是出過不少力的,僅此一項新怨,便足足夠深了。


    月西樓慢聲道:“秋水神使在任神使之位甚久,早在先王在世之時,便已在此職,自那時起,秋水神使便手段繁多,大肆斂財,更在朝中安插人手,妄圖把控朝政。遠的不說,單說近年來,殷辛曆十年,秋水神使於越城設錢局通匯錢莊,將於越城的生意所得隱於錢莊中,少繳稅銀不低於十九萬,殷辛曆十二年,同樣手法於上穀城獲利,同樣暗殺上穀城一位叫林渝的米糧生意老板,隻因此人擋了您的財路,十三年你購買了十位處子,其中有一人不依,家中父母不應,你派出神衛血洗山村……”


    月西樓好似對這些東西爛熟於心,說話間不慌不忙,娓娓道來。


    她說了有很久,很多,這些事情其實在神殿裏是一種公開的秘密,誰都知道神使們不太幹淨,但是從未像今日這般,以如此衝擊的姿態,堂而皇之地擺到明麵上,鮮明坦蕩地展示著他們的醜惡。


    朝中不少臣子都滴著冷汗,一來為神殿所作所為感到驚心,二來是他們知道今日這朝堂,不流血怕是下不去了。


    任秋水聽月西樓緩緩道來,越聽越覺得不能再由著她說,喝斷了她:“月西樓,今日殷大人所問之事乃是朔方城與越城兩地之事,你談及其他,是何居心!”


    月西樓目光一轉,看了一眼越清古與王輕候,好生俊俏的兩個後生,就是心黑了點。


    她笑道:“秋水神使您真是會開玩笑,誰人不知質子在這鳳台城中那是最低等的存在,就算越候爺有著不一樣的身份,也沒資格插手朝堂與神殿之事,您說此事是由他們所想所為,這話說出去,您是要打神殿的臉,還是要打殷朝的臉?”


    “那你如何解釋,我怎能接觸得到越候和朔方候,以及他們的帳冊?”


    “這有什麽難的,雖然如今我不再是神使,但我曾為神使之時,想讓幾個小諸候交幾份東西上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秋水神使,這是在質疑你自己的能力嗎?”


    任秋水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月西樓,眼中的惡毒令人心驚,好在月西樓畢竟是看多了他這副麵孔的人,倒也毫無畏懼,同樣直視著他。


    “月西樓,你我私怨神殿解決,你在此處便是代表著神殿,你豈可毀神殿聲譽!”任秋水突然上前一步,對月西樓低聲說話,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見。


    月西樓冷冷抬眸,看著任秋水:“當初在這朝堂之上,秋水神使您毀我的時候,可沒想過毀的是神殿聲譽。”


    “月西樓,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能拉著一位神使一同下黃泉,不虧啊。”


    眼見月西樓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任秋水知道跟她說再多也無益,隻一口咬死了沒做過月西樓所說的那些事,都是些汙蔑之語。


    有一件事情是此時的任秋水最為後悔的,神殿中拉幫結派,月西樓以前算得上任秋水那一黨的人,因此知道太多任秋水的秘密,那時候的任秋水是怎麽也想不到,他們幾大神使會走到如今這等對簿公堂的境地,他以為,哪怕再不堪,也就隻是在神殿裏麵解決而已。


    以至於如今太多把柄在月西樓手裏,他想甩都甩不幹淨。


    倒也不是說任秋水不夠聰明,不夠謹慎,隻是王輕候與越清古做的這個局,又毒又準,就像是草叢裏蹲了一隊的人,隻等著任秋水這個絕世高手路過此處,便要蜂擁而上,集火攻擊。


    這,天王老子來了,也跑不掉不是?


    而月西樓的話,除了能置任秋水於絕境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便是能摘幹淨越清古和王輕候,再不會有人懷疑這是他們找了任秋水了。


    他們兩個自打來了這朝堂上,話都沒說幾句,大戲便一幕接一幕,他們兩個完美地扮演著懵懂無知,看得一愣一愣,隻差咽幾口口水。


    要說他們兩個的功勞,應該也就是借著此次殷九思收銀子的事情,給任秋水設了個局,撕開了任秋水這位神使的一道極小的口子,然後讓月西樓與殷九思借著這道口子,將裂口越扯越大,大到不整死個把人,難以收場。


    殷九思偶爾回頭看一眼王輕候,看他站在這裏不慌不亂,不卑不亢的樣子,就似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朔方候王鬆予,此子當真有他父親的風采。


    要治一位神使的罪,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他們身份特殊,地位不俗,極為讓人遺憾的是,僅靠朝庭是不能對他們怎麽樣的,就像此時,哪怕真的有一萬條證據羅列出來,殷九思也隻能嘴上說說,不能真把任秋水關進牢房。


    他依舊需要按著規定,請神殿降下神諭,來定奪任秋水該受的懲罰。


    神使這身份,真是太好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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