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總不能一直在那巷子裏打嘴仗,該辦的正事總得要辦。


    於是三人找了地方落了座,倒不是在餘慶樓那般紮眼的地方,而是找了個小茶棚。


    但,俱不說話,像是比試著誰能沉默更久。


    方覺淺望著秋痕想了了一會兒,眼中有失望的神色。


    “方姑娘有事麽?”秋痕覺得她眼神奇怪便問道。


    方覺淺搖搖頭:“沒事了。”


    秋痕疑惑抬頭,奇怪著方覺淺的話。


    王輕候倚在椅上細看方覺淺略有些遺憾般的神色,有風拂過他的發,吹動他唇角,含著如風的笑色。


    她對自己二哥,可真是上心得很呢。


    方覺淺想知道的,是這位秋痕姑娘,可認識自己。


    如果她跟王蓬絮相熟已久,是不是也曾見過自己,能不能告訴她,她是誰,跟王蓬絮是如何相識,有何淵源。


    可是秋痕看著她,眼神陌生,一看便知是與她素未謀麵。


    那也就,沒事了。


    王輕候支著額頭看著方覺淺:“阿淺有話不妨直說?”


    “不關你事。”


    ……


    這個口頭禪,咱們的阿淺最好還是要改一改的,凡事不能老憋在心裏,得說出來才能讓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於是王輕候諄諄教誨,靠上前來,如是說道:“小阿淺,你是不是想問她,你與我二哥之間,是何關係?”


    “不關你事。”


    ……


    好吧,咱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慢慢改。


    王輕候也不介意,隻倒了杯茶給她,自顧自地說起來:“秋痕姑娘乃是昭月居裏有名的清倌人,詩詞歌賦無一不通,最擅琵琶,而我二哥王蓬絮則曾是鳳台城中有名的才子,深得秋痕姑娘傾心,本來我二哥在半年前就答應給秋痕姑娘贖了身子離開那昭月居,卻突然病死……”


    “他不是病死的!”秋痕突然打斷了王輕候的話,咬著唇含著淚楚楚可憐,似是滿心的苦楚無法訴說:“他慣常習武,體魄強壯,豈會被一小小的風寒害得丟了性命,三公子,你信嗎?”


    王輕候喝了口茶,笑容和煦:“信呀,為何不信?”


    “三公子,你!”秋痕氣得眼淚都滾下來,哀怨地眼神釘在王輕候身上:“那時王公子時常跟我說,他在王都最掛念的便是你這家中三弟,可你竟如此狼心狗肺!之前你任由李司良百般羞辱你二哥你不聲不響,如今你二哥死得不明不白,還被神殿的人拘了魂不能超生,你也置若罔聞,你的良心呢!”


    王輕候倒茶的手停下,緩緩放下茶壺,望著秋痕,隻是笑,不說話,滿目的浪蕩神色。


    “你看什麽?”秋痕恨聲問道。


    “全天下知道我二哥被拘神息殿之人,除神殿外不出十指之數,此等神殿絕密之事,想請問,秋痕姑娘你是如何得知?”


    “我……”


    “今日餘慶樓行刺之人武功不俗,絕非普通之輩,很想知道,秋痕姑娘如何請動?”


    “這……”


    “李司良與之相會的扶南公子,他所侍奉的虛穀神使正是將我二哥拘入神息殿之人,而李司良劫掠幼童之事,乃是十數日有人暗中給我傳信,我卻不知對方是何人,敢問可也是姑娘你?”


    “不……”


    “秋痕姑娘好手段呀,步步為營,引我入局,如今我入得局中,姑娘怎麽,卻不肯如實相告呢?”王輕候寸寸相逼,問得秋痕無話反駁,“秋痕,你是不是以為,我會為了王蓬絮,與整個神殿為敵?”


    “那是你的手足兄弟,你的親哥哥!難道不該嗎!?”


    “然後,我整個朔方城王氏一族,便盡覆神殿之手,家破人亡,對嗎?”


    “不,我不是這樣想的,我隻是……我隻是想給他報仇,我沒有想過要害你!”秋痕抓住王輕候的胳膊慌忙解釋,倒不是做假的模樣,搖頭搖得眼淚都飛了出來。


    可是王輕候多狠心的人,推開秋痕,漫不經心,冷笑一聲:“最討厭的東西,莫過於你們這些人無用且愚蠢的仇恨。”


    “公子府在哪兒你也知道,想明白了就過來找我吧,神墟使徒。”


    秋痕聽到末尾四個字時,全身一僵,目露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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