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推拉門,愛比恨更有力量在我們家左邊牆上,掛滿了兒子劉小飛的獎狀,市三好學生,全省中學生作文比賽一等獎,英語比賽二等獎。右邊牆上掛著五年前省領導和丈夫劉鵬的放大合影,當年,丈夫運用鐵腕讓一個瀕臨倒閉的大廠起死回生,自己也因此躋身集團的領導層。身邊有爭氣的兒子、優秀的丈夫,人到中年的我活得踏實而驕傲。可是兩年前,我腳下的地基崩潰了,隻因丈夫有了外遇。我們家的“幸福”死了2004月的一個周末,左鄰右舍都是歡聲笑語,唯有我們家電閃雷鳴。堵在玄關的我,正和準備出門幽會的丈夫攤牌:“三個月了,有空你就往外跑。今天你再走,就別想再回這個家!”“徐靜波!你少和我無理歪纏!當領導的放假那有不加班的。”呸,還想打官腔,真是馬不知臉長。我聲高八度:“我早問過廠辦了,今天你沒安排。上周你說加班,兒子看見你在公園裏摟著一個女人賞花。抓工作還是抓女人,你心裏明白!”劉鵬惱了:“老徐,別覺得你是我老婆就有權調查我。我最討厭霸道的女人!今天不管說什麽,我也得走!”他氣咻咻地推開我就要往外衝。老婆變成“老徐”,就要下崗啦,眼見丈夫的無恥,我氣得直抖。近幾個月來,早有風言風語傳到我耳朵裏,集團下屬江西冶煉廠一個跑材料的姑娘纏上了主管生產的劉鵬。為了拿到緊俏的原料,三番五次地找機會接近他,這擺明了就是一場以情易物的“市場交易”。不料,人過中年的劉鵬為對方的青春所惑,竟認起真來,抽空就和她出雙入對,公眾場合也不避嫌,耳鬢廝磨,把老婆孩子甩在一邊不管不顧。我今天非得讓他懸崖勒馬不可。幾個月被冷落的積怨在心裏“劈劈啪啪”燃成烈火,我吼起來:“就不讓你走!想走,咱倆就同歸於盡!”也不知哪來的勁,我猛地一推,把他推進衛生間,又把門鎖上,轉身抓起掃帚,放在煤氣灶上點燃了,然後連煙帶火地從通風窗扔進去。衛生間裏立馬傳出丈夫的嗆咳聲。兒子聞聲趕來:“媽,這樣要出事的!”他趕緊拉開門,潑了一盆水。從濃煙濁霧中鑽出來的劉鵬,灰都沒顧上撣就要往外衝。我想拉,他使勁一摜,我一骨碌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好在被拐角處的木箱擋住。兒子急了,撲過去摟住他爸,“你怎麽能對媽媽這樣?你還是人嗎?”“你也敢罵我!”氣急敗壞的劉鵬抬手給兒子一耳光,揚長而去。小飛衝下來扶起我,看兒子臉腫得老高,我心疼地摟著他大哭起來,“孩子,要不是為了你,媽真不想活了??”自此,丈夫見出軌已成半公開的秘密,有時幹脆夜不歸宿。16年的夫妻感情幾乎讓幾個月的婚外情毀掉!一想起年輕時自己拚盡全力幫他打天下,如今竟被他拋棄,我就恨不得咬他幾口。丈夫回家了,一語不合我就和他吵,吵急了還動手。懂事的兒子在客廳裏放一張行軍床,一見我倆“接火”就衝過來“維和”。小飛要中考了,怕他分心,我隻好咬牙對丈夫有外遇裝糊塗:他回來,我事先備好熱飯熱菜,免得他找茬。為了孩子,有淚也要往肚裏咽。劉鵬也始終不提離婚。眼下國企老總包“小蜜”的不少,停妻再娶的不多。我想,聰明的他應該不會爭當這個出頭鳥吧。興許過個一年半載,“野花”的新鮮勁過了,他又會回家。畢竟我們是十幾年的夫妻了。敏感的兒子受不了了。一天,小飛回家恨恨地說:“爸真讓我丟臉!”原來,學校上政治課,老師讓同學們討論“腐敗現象和危害”。幾個職工子弟就衝兒子擠眉弄眼,嚷著:“老師,讓劉小飛說,他最有體會!”在褒獎聲中長大的兒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等奚落。憋了一肚子火的小飛見我就訴苦:“媽,從小我在爸的光環下長大。廠區裏誰見我,都會讚一聲‘劉廠長的兒子真精神’。現在可好,我成了大家的笑柄。”喜歡文字的兒子在日記裏傾訴了自己的感受:“爸有了壞女人後,我們家的好日子就結束了。媽常偷偷地哭,看見媽的眼淚,我恨透了爸身後那個女人。她像個女巫,隻要一念咒語,喪失心智的爸就會和媽大打出手。為了我的安寧,一向要強的媽咬牙吞下了屈辱。隻要爸回來,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回避著爸挑剔的目光,盡力把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媽的怯弱讓我心痛,好幾個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習慣地摸到媽的床前,伸手觸到她溫熱的鼻息,才能放心地回到屋裏酣睡。“上小學時,老師給我們出過一道興趣題:三隻鳥停在樹上,獵人開了一槍,樹上還有幾隻?我說:‘槍一響,鳥全飛了。’現在再問,我會修正這個答案,‘槍聲一響,鳥全死了。’真的,自從爸爸扳響了‘外遇’的扳機,家裏的‘幸福’就死了,躺在地上的是三個毫無生氣的人:爸、媽、我。”老公外遇“硬著陸”月中旬,中考發榜,小飛考了437分,隻能進普通中學,他傷心地把自己關進屋裏,半天沒出來。我進屋叫他吃飯,孩子抬起哭紅的雙眼看我,突然進出一句:“媽,您和爸離婚吧,要不以後我連大學也考不上。”一句話讓我後悔不已,我恨不能跪在孩子麵前。要不是受家庭幹擾,以小飛的實力他哪能名落孫山。“是媽帶累了你。”我愧疚地說。“不,是爸害了我!媽,您為什麽不離婚。難道要等著爸把那個女人帶回來,把咱們都趕出去嗎?”兒子漲紅了臉喊。我一下愣住,摔傷的腰還隱隱作痛,想起丈夫的冷麵冷心,恨得我牙癢癢,照這麽下去,早晚得離婚。倒不如早離早散,少受氣。不料,我剛提“離婚”兩字,劉鵬就不同意,說“考慮考慮”就沒了下文。我很納悶,“分手”不是他一直希望的事嗎?幾天後,我在書房抽屜裏發現了一份黨委書記在整頓黨風會議上的講話稿:“現在有些領導熱衷找‘小蜜’、‘包二奶’。也不想想,人家二十幾的女孩,看上你們這些四五十的老頭什麽,不就是你手裏的權和錢嗎?一有風吹草動,她們第一個撤。陪著你們寫檢查、過窮日子的,還是老婆。”我驀地明白了,是從中央黨校學習回來的書記給劉鵬敲了警鍾。我把這事告訴了小飛,兒子恨恨地說:“上個周末爸還不回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媽,我上網谘詢過律師了,打官司咱們準贏。您別管,這事我跟他談。”看著兒子稚氣又決絕的麵容,我心裏布滿了問號:你還是個孩子,能談什麽呀?一周後,劉鵬破天荒提前回來,進屋看兒子不在,伸手從公文包掏出一張紙,氣呼呼地給我:“是你的主意吧?”我一看,是小飛的字跡:“徐靜波、劉鵬離婚協議書:離婚後,本著補償受害方原則,房屋財產歸徐所有。劉鵬承擔劉小飛每月生活費2000元,及以後到國外上大學的教育費、生活費,一次付清??”內容雖不多,但照此辦理,劉鵬將一無所有。最近上級正醞釀調整廠領導班子,丈夫視仕途為生命,在這個節骨眼上鬧離婚,很可能為他的仕途畫上休止符。可要“不離”,兒子要上網發帖揭露父親醜行,請律師和者介入婚外情賠償等,結果也是身敗名裂。總之進退兩難。怪不得一向霸氣的劉鵬氣急敗壞。這份協議真是打在了丈夫的“七寸”上。我像頂風嗆了一口熱辣辣的濃煙,說不上心裏是難過還是喜歡。“小飛還找幫手來威脅我。”丈夫氣咻咻地說。原來,兒子還帶了兩個網友一塊去找父親談判。父子唇槍舌劍,兩個大男孩在旁對劉鵬虎視眈眈。那兩個孩子小飛對我提過,比兒子大幾歲,也是生活在母親被遺棄的單親家庭。不用說,那份一邊倒的“協議”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劉鵬痛心疾首:“兒子對我拍桌子,說:‘你毀我的前程,我也要毀你的前程!’從小到大我是怎麽疼小飛的?徐靜波,要不是你天天衝著兒子哭天抹淚,小飛能這麽恨我?”“你自作自受。”我嘴上不以為然,心裏卻有點虛。夫妻反目變為父子成仇,這絕不是我想要的。劉鵬算不上好丈夫,但還算是好爸爸。兒子小時夜裏發高燒,三九天裏,劉鵬背上兒子就往15公裏外的解放軍醫院跑,趕到醫院後才發現腳上穿的是單鞋。到現在,他的右腳跟還留著塊凍傷。這會兒因為小飛的逆反行為,劉鵬傷心透頂,坐在那兒像失魂落魄的老頭。我心裏倏地掠過一抹蒼涼,幽幽地說:“我和小飛商量商量吧。”劉鵬長歎一聲,無奈地趕回廠區開會。我上了小飛的博客,兒子有上網傾訴的習慣,還常教我上網解悶。我想知道孩子到底想要什麽。一篇《你必須懺悔》的小文,吸引了我的注意:“你曾經是我的偶像,現在卻成了我恥辱的標記。我看見你,給她擦汗,喂水。像一條搖尾巴的狗。對自己的妻子,你是一隻冷漠的狼。我要把你趕出這個家,然後,讓你跪下、懺悔,麵對懲罰的利刃??”天哪,正值青春期的兒子,不會幹出什麽違背人倫的事吧。冷汗“刷”地涔滿全身,看來,即使離婚,小飛對爸爸也不會善罷甘休。如果父子為此骨肉相殘,我豈不成了罪人?不行,丈夫已經和我離心離德,我不能再失去兒子。我急得來回直轉,突然靈機一動,要化解兒子的仇父心結,唯一的辦法,要讓劉鵬的外遇“硬著陸”。愛比恨更有力量夜深,劉鵬回家進了書房。我們分居好幾個月了。看我進房,丈夫以為我要和他談賠償條件,便不耐煩地脫口說:“我沒你們想的那麽有錢。”我壓抑著不滿,淡淡地說:“小飛的失控,咱倆都有責任。誰讓咱當父母的,沒給孩子一個和諧的家呢。”他臉紅了。“孩子處在最躁動的年齡,我擔心,他傷了你,也毀了自己。為小飛,為這個家,這個敏感時刻,我不想和你鬧離婚。”劉鵬的眼霎時間亮了:“那小飛?”“我會說服他,不過你得配合。”於是,我提出約法三章。“每周保證回家吃三次飯,和兒子聚會一次恢複感情。妻、子生日一定要表示心意。親友、公眾的應酬場合,夫妻必須出雙入對,營造甜美。還有,在家不許和第三者聯係。”我深吸一口氣,咽下委屈:“其他我不管。期限二年。”我盤算著,兩年後兒子18歲了。那時心智成熟的他也許就會坦然接受父母的仳離。“就這些?”這幾年習慣了彼此間錙銖必較的劉鵬愣了。看我點頭,他失措地搓搓手,“老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不過,感情??”他欲言又止。我苦笑:“是,感情變了,誰也擋不住。不過,我對兒子,對這個家的感情一世都不會變。”我快步回到房裏,把門一關,眼淚就下來了。明知丈夫琵琶別抱,我還串通他唱雙簧騙兒子,世上有比我更蠢的女人嗎?靜謐的夜裏,隔壁傳來兒子酣睡的鼻息,我聽著聽著,心一下子靜若柔水:為了兒子的成長,我可以犧牲自尊。兒子卻不領情,聽我說“不離婚”,氣得臉通紅:“媽,我真不懂你,他那麽欺負你,你為什麽放過他?”我強作笑顏勸兒子:“小飛,你爸給我賠不是了,還說前段時間對你關心不夠。”“我不信!”兒子倔強地打斷我的話,“到了周末他肯定還往外跑。反正,我不放棄要求賠償的權利。”周末,睡懶覺的兒子剛起來,就看見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爸爸,此時劉鵬正在做小飛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兒子傻了,嘴張得能吞下一個雞蛋。更讓他納悶的是,在旁幫著打下手的還有和爸勢如水火的媽媽。我平靜地吩咐:“小飛,去擺桌子,你爸說等會和你看皇馬的足球賽。”似乎我們這個還彌漫著硝煙的家庭,從沒有過戰爭。“東邊日出西邊雨?”兒子鬱悶地搔搔頭皮,隻好照辦。風平浪靜地吃完飯,球賽開始了。坐在電視機前的父子,開頭還心有惕惕,尤其小飛,不時戒備地瞟瞟爸爸。小貝一出來,爺倆就“瘋了”,跺腳,叫好。球出界,兩人不約而同左手扯發以示遺憾,球射門,爺倆搖頭長歎表示慶幸。這血濃於水的合家樂讓我心裏發熱,可惜,隻是作秀。兩個月過去了,劉鵬配合得不錯:幾乎每個雙休日都在家度過,有事外出也知道打電話通知家裏;幾次帶兒子釣魚、爬山;和我一起參加小飛學校的家長會,上台階時還攙我一把。當時,我心裏一下溢起溫情,可馬上想起,他對“她”也這麽體貼有加吧?我倆的婚姻早就死了,現在的表演都是為了兒子。不料,小飛卻先動搖了。他來找我,說:“媽,爸的背心都破了,您也不想著幫他換換。怪不得爸說您心裏隻有兒子沒有老公。”“胡說,我什麽時候找過別的男人。你爸還嘀咕什麽,快告訴我。”“爸說您人不錯,就是愛較真。有一次,他回到家裏已是夜裏10點,您還和他爭到12點。您還死要幹淨,他不洗褪層皮就不讓上床。”小飛認真地說。“呸!這是給兒子說的話嗎?”我臉紅了。孩子從小身子弱,自然要多照顧。不過,我做了十幾年質檢科長,有時真把丈夫當成產品,橫測豎檢,不合格不驗收。知道他出軌後,我就不洗他的內衣,嫌髒。“媽媽,對不起。”小飛難為情地喃喃,“我不能幫您伸張正義了。爸爸說他隻是犯了一個男人最容易犯的錯誤。uu看書 ww.ukanshu17年的婚姻,1年的錯誤,想想他16年的好,再大的恨也消了。媽,爸添了好多白頭發,看他步態蹣跚我會擔心,看他受累我會著急。我現在常想起小時爸背我跑醫院的情景。媽媽,別怪我,好像愛比恨更有力量。”他慚愧地低頭抱緊我。“好兒子,你長大了。”我百感交集地拍拍他腦袋。可劉鵬的態度更讓我納悶,難道,他真要回家?連著兩天生產會戰,丈夫回來都很晚。第三天我鼓足勇氣在客廳裏等他,兒子說得對,愛比恨更有力量。為了這個家,有一線希望,我都要為我們的婚姻爭取鳥語花香。劉鵬回來了,我習慣地說:“有熱水,洗洗吧。”一想不對,現在都講究老婆服務到家,忙到衛生間放熱水。劉鵬跟過來,從身後緩緩抱住我,“老婆,我錯了??”原來,黨委給劉鵬打招呼後,丈夫迫於壓力疏遠了“情人”。沒有了他給予的業務和生活上的關照,沒多久,“情人”就不辭而別,和前男友回原籍了。婚姻忽略了丈夫的出軌,飛快地回到熱鬧的以往。對失而複得的幸福我分外珍惜。從不說軟話的我,對丈夫也說起了悄悄話:“老公,以後有再多的恨,咱也多想想彼此的好,恨消了,解決的辦法就有了。你多想想兒子的親,老婆的愛,就不會再犯那啥‘最容易犯的錯誤了’。”劉鵬臉都紅了,笑著告饒:“老婆,讓一步,讓一步你特可人疼。”我推心置腹:“老公,你說,你們男人最喜歡女人什麽,風流嫵媚,小鳥依人?”他沉吟了半晌,輕輕攬過我:“男人最喜歡的是‘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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