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很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可他一看到眾人的表情,尤其是蔡淑珍臉上再度浮起來的憂慮,就明白自己的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在場的眾人中,恐怕隻有他還不知道釋空的治療方案了。


    釋空昨晚已經和蔡淑珍講過如何解決,但蔡淑珍明顯不認可,這才找來沈約來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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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釋空之所以要將往事這麽詳盡的講解一遍,用意就是——間接的告訴蔡淑珍,他不是推搪,實際上他當年並不算是真正給李萬成解蠱,如今要請釋空治療李繼賢,多半也隻能走李萬成的那條老路。


    引雷劈死李繼賢,然後再由釋空念渡亡經引導李繼賢回轉!


    蔡淑珍怎麽可能同意這種方案?


    不采用這種方案的話,李繼賢還可以活著,一采用這種方案,李繼賢必死無疑。


    可李繼賢死後能不能再活,誰能保證?


    釋空都不能!


    沈約大為撓頭之際,理查德打破了沉默,“如今科技比五十多年前要先進很多,也不一定用閃電來劈李二公子,我們可以用休克療法來實現讓他昏迷,重現當年的情境。”


    “不是昏迷,是死亡!”釋空否定道。


    理查德也沉默了下來。


    當初蔡淑珍、釋空和S市的醫生視頻會議時,釋空提出了治療方案,說是要搞死李繼賢,然後念經讓李繼賢回轉,那些大醫生、大教授都如看到神經病一樣的看著釋空,均以為蔡淑珍病急亂投醫,請了個神棍回來,一致反對這種療法。


    蔡淑珍也是感覺很不靠譜,唯獨理查德力排眾議,覺得可以再商量一下。


    如今他提出自己的改良方案——休克療法,以為可以將這個匪夷所思的神話治療方案穿件科學的外衣,不想被釋空一口否決,他也不知道再怎麽進行下去了。


    “為什麽不行?”沈約終於發問,“解蠱過程中,昏迷和死亡有什麽不同?”


    釋空緩緩道:“老僧這些年來因對當年之事念念不忘,因此對蠱毒也進行了一些研究。蠱毒實際上可說是現代科學中的細菌、病毒的概念。”


    可可啞口無言,不想一個老和尚看起來比她這個白領還要科學化。


    理查德連連點頭,“是啊,我和沈顧問討論過這個,都是和高僧一樣的看法。”


    釋空緩緩道:“但哪怕現在極為高明的科學家,培養細菌、病毒的經驗,反倒不如華夏以往的南疆那些用蠱人。古時候南疆那些人或許沒有高深的科學理論支撐,但他們自有一套實踐的方法,而且非常純熟。”


    沈約點頭,明白釋空的意思——都說理論要聯係實踐,但這往往是個艱難的過程,有些東西運用了千百年,可運行的道理一直沒有人能說得清。


    金字塔怎麽建造的,如今的科學還是搞不明白!從這點來看,理論往往落後於實踐,不然怎麽會有摸石頭過河一說?


    “可無論怎麽研究,真正蠱毒,一定是用人體來研究運作的。”


    釋空道:“我接觸過一個很高明的用蠱者,他說東南亞地區的蠱術也和華夏的武術般,如今基本流於形式化、儀式化。但形式化和儀式化隻是好看,吸引人的目光,卻不會起作用的,就像迷信中的燒紙還魂,雖看似有點兒渡亡的意思,卻早和渡亡的本意大相徑庭了。”


    沈約最先醒悟過來,“既然一定要在人體實驗,那蠱毒的繁殖速度、死亡時間就和人的情緒、也就是內分泌係統很有相關?”


    理查德一直竭力思考這個醫學難題,聞言頓悟道:“人昏迷後,內分泌係統還在運行,隻是緩慢了下來,那蠱毒仍在潛伏。隻有人死亡後,內分泌才會真正的停止,蠱毒生存的條件喪失,也會隨即而消亡?李萬成體內的蠱毒就是這麽被幹掉的?”


    他說到這裏,興奮不已,感覺這個發現實在是前所未有,拿個諾貝爾醫學獎看起來都是不成問題。


    轉念一想,這個課題最困難的地方是人死了怎麽活過來,殺死蠱毒一定要人死才能辦到,那不和放射治療消滅癌症同時要殺死病人的道理仿佛?


    恐怕諾貝爾獎組織的人聽到他的這套自相矛盾理論,會當他白癡一樣吧?


    人死了,還解蠱幹什麽?


    理查德在為諾貝爾獎患得患失間,釋空歎息道:“不錯,老僧思考多年,得出的結論正和兩位仿佛。除了用蠱人自身獨特的驅蠱術以外,死而再生是驅蠱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一言落,眾人再次沉默下來。


    房門突然響了下,可可起身到了房門前,低聲說了兩句。


    可可回來又在蔡淑珍耳邊嘀咕了幾句,蔡淑珍似有些不情願,終究還是道:“沈顧問,高潔想找你談談,她似乎發現了什麽新線索。”


    沈約霍然而起,看出蔡淑珍的失望之意,知道蔡淑珍肯定不想用什麽死而複生的方法治療李繼賢,安慰道:“蔡夫人,我們可以暫時安慰繼賢,說找到了一個方法,目前正在研究如何操作。緩解他心理壓力的同時,我們再來仔細研究下對策。如今安撫繼賢倒是第一要務。”


    蔡淑珍微微點頭。


    沈約心中一動,“用蠱者如今正在暹羅國,她若不去內地,我感覺繼賢的蠱毒應該不會立即發作。畢竟據我們所知,這種蠱毒發作好像要用蠱者在場的。”


    他說到這裏忽然有個疑惑——李萬成當年中蠱的情況,好像蠱毒發作不必用蠱者親自到場,那為何無論李繼賢還是李繼祖發病,暖玉都恰好在附近呢?


    聽聞用蠱人在曼穀,蔡淑珍、釋空倒是同時發問,一個道:“真的?那能不能去見見她?”而另一個卻道:“施主可以安排我和那用蠱者一見嗎?”


    蔡淑珍想見暖玉是因為想請求暖玉解蠱,暗想自己的兒子和用蠱者沒有過節,大不了花錢好了。


    釋空看起來卻想和用蠱者做下深入的探討。


    理查德也湊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加上我,好不好?”


    你以為我們要開國際學術交流會啊,你們想報名就報名?


    我也想見見暖玉,可她神出鬼沒的,我哪知道她在哪裏?再說她見不見我都是個問題,怎麽會見你們?


    沈約有些撓頭,開口安慰道:“我也在找她。高潔可能會有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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