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由夢神秘地望著我,臉上盡是紅潤。


    我瞧了一下時間,由夢問我:“我爸跟你講什麽了,都?”


    我糾正道:“不是你爸,是咱爸。”


    由夢興師問罪:“你呀也就擅長馬後炮。剛才瞧你那艱難的樣子,改個口那麽難。”


    我笑道:“第一次嘛,第一次成功邁出,以後就順理成章了。”


    由夢也沒再說什麽,叼上一顆泡泡糖,兀自地思慮著什麽。


    我扭轉方向盤調頭,徑直駛往火車站。


    到達火車站之後,時間還早,我打開了車上的音樂,柔情似水的旋律在車裏蕩漾開來,一首《明天我就要做你的新娘》,恰恰迎合了此時的氣氛。


    我隨著音樂的節奏輕哼著,不失時機地拎過由夢那細膩的小手。


    由夢羞怯地輕咬著嘴唇,不太自然地吐出了一個大大的泡泡。


    我叼上一支煙,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給黃師父準備一件什麽禮物?”


    由夢恍然大悟地道:“應該!但是準備什麽好呢,還有半個小時,他就到了。時間上來不及。”


    我笑道:“有一個簡單的方式。”


    由夢問:“什麽?”


    我壞笑:“喜糖。去旁邊超市買盒喜糖,比什麽禮物都珍貴。”


    由夢憤憤地望著我:“你又給我下了個套是不是?這才哪跟哪兒啊,我看你整天不琢磨正事兒。”


    我忙道:“哪有啊。我下什麽套了?送點兒喜糖有什麽不對?我們訂婚黃師父都不知道。”


    由夢微微沉默了片刻,‘哦’了一聲,妥協道:“嗯,也行。”


    我下車步行到旁邊超市,很快便買了一盒喜糖回來,回到車上,我將喜糖扔給由夢:“讓黃師父一起分享我們的喜悅吧。”


    由夢使勁兒地吐了一個泡泡,爆破,小舌頭靈活地搜刮進嘴裏,停止咀嚼,若有所思地歎了一口氣:“時間過的真快,一直在吃別人的喜糖,吃了二十幾年,終於輪到別人吃自己的了。”


    我笑道:“你怎麽這麽多愁善感啊。怎麽,不舍得?”


    由夢笑罵道:“去你的!就知道挖苦我。我隻是突然間覺得有些感慨。轉眼之間,我們都已經這麽大了。那些兒時的時光,卻好像還在昨天。我仿佛還能看到自己小時候那紮倆小辮兒的樣子。”


    我故意開玩笑道:“那你的記憶力不錯。還記不記得自己尿床?”


    由夢皺眉瞪著我:“你說什麽?”


    我趕快迂回道:“沒什麽。我也是有感而發。讓你這麽一番感慨,記起了自己當初尿床的情景。那時候總盼望著自己能夠長大,能夠擺脫尿床的苦日子,但是轉眼之間才發現,自己已經長這麽大了。用不了三年兩年,也許我們的兒子,會經曆和我們一樣的心路曆程。”


    由夢笑怨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瞎聯想!”


    我詭異地笑了笑,拎著由夢的小手在打轉。


    過了半個小時,從北京駛來的列車幾聲綿長的鳴笛後,陸續有乘客到站下車。我和由夢推門下車,望著提著行李湧出的乘客,期待著那一張熟悉麵孔的出現。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出站的乘客越來越少,卻始終不見黃老爺子的蹤影。


    我和由夢禁不住焦急起來,由夢試探地說:“是不是你聽錯了?黃師父不是坐火車,而是坐的長途客車?”


    我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就這聽力,怎麽會錯?”


    由夢俏眉輕皺:“那這是怎麽回事,按說應該到了。”


    我附和道:“是啊。應該就是這一趟車了。按照由局長說的時間,不會錯。”


    由夢道:“那他是不是上廁所了?”


    我搖頭:“不可能。火車上又不是沒廁所,黃師父不可能這麽不會統籌利用時間。真可惜,我又忘了問他的聯係方式。這老頭古怪的很!我們這些徒弟都聯係不到他。”


    由夢咂摸了一下嘴巴,突然間睜大了眼睛,神情驚詫起來,緊接著脫口而出:“黃,黃師父!”


    我左右觀瞧了一下,衝由夢怨責道:“唬我?老爺子在哪兒?裝的和真的似的。唉,這老頭,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剛發完牢騷,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警惕地轉過身去,頓時愣住了!


    以至於嚇出了一身冷汗!


    黃老爺子,竟然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我的背後!


    錯覺,一定是錯覺!我使勁兒地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錯覺後,剛想說話,黃老爺子率先笑了笑:“怎麽,不敢認了?”


    我趕快笑道:“師父,您,您怎麽會-------”


    黃老爺子道:“怎麽會出現在你的身後,是嗎?”


    我道:“我和由夢一直在出站口候著,並沒見到您出來。而且,如果有人在我背後突然出現,我不可能感覺不到。”


    黃老爺子道:“所以說,我是你師父。”


    我不好意思地道:“正因為您做到了讓我望塵莫及的事情,所以您是我師父。您能告訴我,您是怎麽做到的嗎?”


    黃老爺子說:“留一手!”


    我和由夢麵麵相覷。心想:這也太直接了吧?


    短暫的交談之後,我和由夢追著黃老爺子問東問西,但黃老爺子並未一一解答,而是避重就輕地敷衍了幾句,眼睛朝東北方向瞄了幾眼。


    由夢不解地追問:“師父,您在看什麽?”


    黃老爺子道:“我不是一個人。”


    我問:“還有誰?”


    黃老爺子眼睛微微一亮,像是看到了什麽,一揚頭:“我把他給你們變出來了!”


    我們順眼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時尚的絕版美女,正輕盈地從出站口往外走!那股子熟悉的漂亮勁兒,禁不住讓我喊了起來:“喬靈!是她!”


    喬靈大老遠就笑著喊道:“師兄我來了!意不意外,歡不歡迎?”


    我上前迎接:“既意外,又歡迎。你,你怎麽也跟來了?”


    喬靈輕輕一笑:“我為什麽不能跟來啊?師父說,與其教你一個人,不如兩個人一起教。這樣,他省事兒。所以我就跟來了!師兄你不會是想吃獨食兒吧?”


    我趕快搖頭:“怎麽會怎麽會。隻是我搞不懂,公安部現在管的這麽鬆?”


    喬靈將了我一軍:“怎麽,興你休假,就不興師妹休假啊?”


    我恍然大悟。喬靈嘻嘻一笑,接著道:“我和李樹田都被安排休假四十五天,閑著也沒事兒幹,就跟著師父來你這兒嘍。”她輕探了一下修長的脖頸,瞧著由夢,輕聲說道:“師兄你放心,絕對不會當你們之間的電燈泡的。”


    我也開玩笑地道:“就你這瓦數,當也不夠亮。”


    喬靈噘嘴道:“我有那麽醜?”


    我笑道:“你簡直是醜比西施,醜比楊玉環。”


    簡單了逗了幾句嘴,喬靈上前跟由夢握手,客套了幾句。


    確切地說,我是真的沒想到喬靈會一起跟來,更不會想到,黃老爺子會以這樣一種神秘的方式出場。不過,我仍然想不明白,他是怎麽悄無聲息地溜到我身後的呢?


    高人,就是高人。我承認,跟黃老爺子一比,我這點兒本事,簡直太小兒科了!


    這次既然他來了,不把這老頭榨幹誓不罷休!


    我在心裏如是詼諧地想著,開始招呼師父和小師妹上車。


    上車後,喬靈不失時機地問了一句:“聽說你們馬上要結婚了呢,是不是?”


    由夢臉一紅,矢口否認:“沒沒。你聽誰說的?”


    喬靈笑道:“還掩飾。你的臉色已經告訴我正確答案了!”


    我也跟著笑說:“行了由夢,可以把喜糖拿出來分了!”


    由夢羞怯地拿出了那包剛買的喜糖,輕咬著嘴唇道:“不好意思,沒想到喬靈過來,隻買了一包。”


    喬靈一把搶過由夢手中的喜糖,圓場道:“一包就一包。一包好啊,一心一意。證明趙龍對你一心一意,你對他一心一意。是個好兆頭。”


    喬靈從喜包裏掏出兩顆喜糖後,將剩下的一整包都遞給了黃老爺子。黃老爺子微微一笑,隻是蜻蜓點水般從喜包裏掏出一顆糖來,說道:“我不喜歡吃甜,但是你們倆的喜糖,還是要吃一顆沾沾喜慶。”將一顆糖塞進嘴裏,黃老爺子又道:“隻是你倆好像有點兒操之過急了吧,離結婚還有三個多月,喜糖先發出去了?”


    我趕快解釋道:“沒沒沒。這是預熱。是訂婚的喜字兒。”


    黃老爺子微微地點了點頭:“可喜,可喜。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不過,我也帶了一份禮物過來。但不是送給你們的賀禮。”


    我頓時一怔,不明白這個神秘的黃老爺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喬靈不失時機地補充了一句:“師兄,這份賀禮的份量,那是相當不輕啊!”


    “哦?”我無意識地減了一下車速,等待黃老爺子公布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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