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接受了石川芳子的提議,隨她趕往匯鑫賓館。


    我覺得,石川芳子是個特殊的人物,也許從她身上,能知道更多關於tl組織與日本之間的關聯。正是處於這樣一種動機,我決定,適當地親近一下這個身份神秘的石川芳子,這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但是實際上,在車上,石川芳子的態度便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她開著我的凱美瑞,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揉了一下額頭,眼睛盯著前方,近乎是興師問罪地道:“趙龍,今天在陳先生那裏,為什麽總是跟我唱反調?”


    我愣了一下,笑問:“唱了嗎?”


    石川芳子猛地加了速度:“你敢說沒唱?我不明白,你的槍法這麽好,為什麽還要堅持射胸部?是你對自己沒信心,還是故意跟我唱對台戲?”


    我冷哼道:“我還覺得是你在跟我唱反調呢!既然陳先生安排我負責,你不應該再充當這個攔路虎。你知不知道,我決定的事情,不喜歡讓別人破壞掉。”


    石川芳子鬆了一下油門,扭頭望了我一眼:“但是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的槍法明明很好,為什麽非要堅持射胸部?”


    我道:“這個答案還用我再重複嗎?陳先生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胸部麵積大,失手的幾率更小一些,在那種環境裏,再好的心理素質,再好的槍法,也絕對會受到影響。我隻是想做到萬無一失。”


    石川芳子冷笑道:“這樣做,恐怕結果會更糟。我不跟你爭辯了,但是我想-------”她突然止住了後文。


    我追問:“你想幹什麽?”


    她以笑代答。而實際上,我定了定神,突然之間感覺到了什麽。


    往外麵瞅了瞅,我發現她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去往匯鑫賓館的路,而是方向相背離,越走越遠。


    我衝她追問:“你要到哪兒去?”


    石川芳子道:“回賓館!”


    我皺眉道:“但這不是去賓館的路!”


    石川芳子撲哧笑了:“你真聰明!不錯,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我一愣:“什麽地方?”


    石川芳子道:“敢不敢去?”


    我道:“這不是敢不敢去的問題。回答我,去什麽地方?”


    石川芳子道:“去護城河。”


    我反問:“去護城河幹什麽?釣魚?”


    石川芳子道:“兩件事。一是跟你討教討教,二是,帶你去見個人。”


    我問:“見誰?”


    石川芳子堅決要將關子賣到底:“你會知道的!”


    我沒再追問,盡管預感著事情有些不妙,但是抱著一探究竟的心理,我一路再無言,隨她來到了護城河的順豐橋。


    這座順豐橋看起來有些古老,像是電影公司用來拍攝古裝電影用到的場地。周邊行人車輛較少,護城河裏,水位中等,水流緩慢,時有飄浮垃圾浮現。


    下車後,石川芳子上了橋,橋麵像是裝了擴音器,她那高跟的涼鞋踩踏出陣陣輕妙的聲律,帶著極強的女性氣息。我跟著走了過來,輕風拂麵,倒是緩解了一下幹燥悶熱的天氣。


    石川芳子站定,伸展著胳膊麵向我,微風吹拂之下,秀發飄逸。


    我也停下,叼燃一支煙,衝她問道:“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石川芳子笑道:“跟你已經說過了,討教兩招。一直還沒機會討教,今天,你無論如何也要賞臉。”


    我皺眉道:“你可真夠荒唐的!我不答應!早知道這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你上我車的,更不會讓你開車。”


    石川芳子冷笑:“你還有的選擇嗎?今天你必須應戰,你沒有退路。”


    我道:“笑話!手腳長在我身上,我怎麽會沒選擇?石川芳子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做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情,我不喜歡。”


    石川芳子一愣:“脫褲子放屁?這種下流的話你也說的出來?”


    我道:“脫褲子放屁的意思,是無用功,多此一舉。”


    石川芳子道:“你們中國的語言真是矛盾的很。真難學。趙大隊長,不管怎樣,今天你必須要答應我,我要證明一下,日本的格鬥術,比中國要強的多!”


    我越來越遲疑,心想這石川芳子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要提出跟我決鬥?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們之間關於射擊部位的分歧嗎?我總覺得,事情好像沒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今天沒心情。”


    石川芳子道:“但是我有心情!”


    我皺眉道:“我不喜歡跟女人比什麽。”


    石川芳子反問:“怎麽,你歧視女性?”


    我道:“從來沒有。芳子小姐,在你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之前,我是不會跟你比試的。”


    石川芳子反唇相譏:“怎麽,怕了?理由,這個好找。一會兒我讓你見一個人,你就知道我的理由,有多麽充分了!”


    我再問:“誰?”


    石川芳子神秘地一笑:“稍等幾分鍾!”


    她打了個電話過去,收起手機後,她走到我麵前,神色有些凝重地道:“趙大隊長,我首先聲明,雖然我們之間會進行決鬥,但是我們之間的友情是不受影響的。我們是友好切磋,當然,這種切磋可以說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文化交流。”


    我道:“但是我根本沒答應要跟你決鬥。”


    石川芳子胸有成竹地道:“你會答應的!相信我!”


    我倒是覺得此時的境況,顯得有些滑稽。我實在想不通,石川芳子究竟要讓我見誰。


    事情的發展遠遠比想象的出乎意料,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正當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輛進口皇冠高速朝這邊駛了過來。


    石川芳子激動地一笑,小跑著迎過去。


    從皇冠車裏走下一個男子,身穿一套白色西裝,身材稍顯矮小,但精神抖擻,氣宇非凡。


    盡管他打扮的人模人樣,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人的身影。


    他竟然是-----竟然是小泉首相身邊的貼身警衛,鬆下純一!


    見到他之後,我才更加意識到了事態的嚴峻性!確切地說,鬆下純一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在世界警衛交流會上,我以絕對的優勢戰勝了鬆下純一,後來,在新世紀汽車公司,我和他又上演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我不知道石川芳子怎麽會認識鬆下純一,更不明白石川芳子突然把鬆下純一叫過來,是何居心。


    鬆下純一看起來較以往深沉了一些,這個精通日本各種格鬥術的首腦警衛,有著一種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精神,他像我試圖戰勝凱瑟夫一樣,一直在積蓄能力戰勝我。


    但是他和石川芳子在一起,倒是令我感到格外詫異。


    鬆下純一淡淡地笑了笑,用流利的中文衝我道:“你好老朋友,好久沒見,你過的怎麽樣?”


    我笑道:“承蒙你的關照,我過的相當好。”


    鬆下純一道:“聽說你進了天龍公司,這讓我很意外。”


    我反問:“不知道鬆下君在哪兒高就?”


    鬆下純一道:“用你們中國話來說,我現在是‘四海為家’,中國,一直是我的棲息地。”


    我們麵和心不和地談了幾句,石川芳子湊近插話道:“趙大隊長,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沒等我回話,石川芳子接著道:“哼哼,實話跟你說吧趙大隊長,鬆下君,是我的同門師兄弟。我們曾經在一個空手道館裏練習空手道,一練就是六年。鬆下君在國內戰勝了一個又一個高手,後來被選派進內閣侍衛隊,然後又成了首相先生的貼身保衛人員。他在日本一直是個傳奇人物,也一直很輝煌。但是自從在那次什麽交流會上,他敗給你之後,就一直萎靡不振。我一直堅信鬆下君無人戰勝,他的日本格鬥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我很想見見那個曾經打敗過他的中國警衛員,也就是你。我這次來中國,不光是想幫助陳先生做事,更重要的,還有兩件事,一是看望一下鬆下君,二是想會會你!隻是沒想到,事情會那麽巧合,竟然會在天龍公司遇到你!”


    我笑道:“原來是這樣!你們把我騙到這裏,不會是想------”


    石川芳子打斷我的話:“你想錯了!我們大日本帝國向來講究公平公正。我們絕不以多欺少。今天,主要就是由我,來會會你!”


    我反問:“你?替你師兄?”


    石川芳子強調:“是師弟!”


    我愣了一下,鬆下純一不失時機地開口道:“師姐,我覺得還是讓我來會會他吧。”


    石川芳子皺眉逼問:“你?你覺得你現在是他的對手?”


    鬆下純一道:“對手不對手一試不就知道了!我最近憋的手癢癢,心也癢癢。尤其是你告訴我遇到了趙龍,我簡直激動的好幾個晚上沒見到周公。”


    石川芳子反問:“你見周公幹什麽?”


    鬆下純一笑道:“周公是解夢的。沒見到周公,就是沒睡著覺。”


    石川芳子忍不住再感慨道:“中國話啊中國話,真的是千奇百怪。太多歧義了,看來,以後我得向你學習中語。”


    鬆下純一笑道:“中語?師姐你可真會創造名詞,叫中文或者漢語,沒有中語這個名詞。”


    石川芳子略顯尷尬地一笑。


    此情此景,我的心裏百般思量。


    確切地說,石川芳子這個女人,的確是有些不簡單。她善於偽裝的外表之下,究竟還隱藏著多少奧秘?


    鬆下純一的出現,讓我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很多事情。


    我們就這樣不疼不癢地對著話,石川芳子和鬆下純一一唱一和,或笑或怒。鬆下純一甚至還將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擺出一副曖昧狀。


    我有些反感地望著他們,就像望著兩個接拍***av電影的男女主角一樣,惡心,厭惡。


    鬆下純一揪了揪嘴巴上麵的那撮小胡子,道:“就在這裏,咱們決鬥一下!”他望向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堅定地道:“對不起,我沒興趣。”


    鬆下純一道:“由不了你!”說完之後他突然將目光瞄向我的那輛豐田凱美瑞,衝石川芳子疑惑地道:“師姐,什麽時候買了輛凱美瑞?”


    石川芳子指向我:“是他的!在中國買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我暫時是不會買車的,道路那麽擁擠,開車不如步行快。”


    鬆下純一一愣,壞笑地望著我:“哦?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在新世紀車行,趙龍還曾經大張旗鼓地貶低我們日本轎車,甚至還把自己那輛豐田皇冠給砸了,上演了一出砸車大戲。怎麽現在,又買了日本車?趙龍,你真是個表裏不一的偽君子!”


    我道:“開日本車不是我的本意,是公司配的。我不光喜歡開日本車,還喜歡睡日本女人。日本的東西,就是供中國人使用的!如果回到唐朝元朝,日本還要給中國上貢!”


    我故意刺激他。鬆下純一微微一愣,轉而皺眉望向石川芳子:“師姐,他說的都是真的?”


    石川芳子反問:“什麽真的?”


    鬆下純一肯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他再衝石川芳子道:“他說,他說睡日本女人,那個日本女人,是不是你?”或許是處於一種激憤狀態,鬆下純的音量,竟不由得提高了好幾分貝。


    石川芳子冷哼道:“鬆下君你多慮了。他們中國人沒資格睡日本女人。日本女人,不會傻到被中國人寵幸。鬆下君,咱們約在這裏見麵,不是過來聊天的,我是想讓你見證,讓你親眼見到,你的師姐,我,會幫你洗卻恥辱,用我的手,戰敗趙龍!”


    鬆下純一搖搖頭:“還是讓我來吧,觀戰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大日本軍人,隻有在戰鬥中,才能不斷成長!”


    石川芳子罵了起來:“八嘎!你難道還想再次享受恥辱的滋味兒嗎?”


    鬆下純一道:“恥辱過後,不再是恥辱。我今天有足夠的信心,洗卻恥辱。師姐,你今天就給我們做一個見證吧!”


    石川芳子歎了一口氣:“那好。既然你執意要出手,那我不攔你。但是我必須要警告你,你在進步,趙龍也在進步。我知道他的身手,很詭異,出神沒化。”


    聽到這二人的談論,我不禁有些佩服日本人的團結精神。日本的確是一個相當團結的民族,正因如此,在二戰之後,日本迅速崛起,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強國。而一直鼓吹發展速度世界第一的中國,在二戰後和日本幾乎是處於同一起跑線,但是六十年過去了,日本的國力,已經遠遠超出中國十倍以上。而中國卻一直沉浸在那種並不高的‘經濟增長率’上洋洋自得,殊不知,大幅度的通貨膨脹,早已遠遠地抹平甚至是超過了人民收入的增長。由此我的心裏誕生了一陣急切的悲哀感,我熱愛我的國家,熱愛這片熱土,當然也非常討厭那曾經在中國犯下滔天罪行的日本鬼子。但是不得不承認,中國政府過於浮誇,甚至有些躺在功勞薄上睡大覺的思想。毛澤東時期,‘大躍進’,各地省市紛紛搶功奪銜,竟然虛報出畝產萬斤的荒唐政績;時至現在,何嚐不是如此?這股虛風不改,中國將永遠落後。而日本卻是一直很現實的民族,雖然大和文化讓全世界厭惡,但是卻的確創造了非凡的凝聚力,促進了經濟的高速發展。


    確切地說,我不想與這對師姐弟進行什麽複仇式的較量,我現在沒興趣。


    但是見他們好像有些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忍不住苦笑。


    鬆下純一率先朝前一步,強勢地道:“怎麽,不敢和我比武?”


    我再叼上一支煙,反問:“這有意義嗎?”


    鬆下純一道:“意義深遠。趙龍,我一直都在想,打敗你。打敗你,將是我們整個國家的榮耀。”


    我笑道:“我可沒那麽高尚。你們國家已經夠榮耀了,沒必要非要把你們的榮耀,建立在我身上。鬆下,放棄吧,我得回去!”


    鬆下純了一皺眉頭,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厲聲喝道:“你敢!你走不了!”


    話音剛落,就見我的肩膀上,被鬆下純一搭了一隻手,並暗暗加力。


    不知道為什麽,像是一道靈光閃現,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我甚至情不自禁地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天啊,真相不會真的是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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