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敏的小把戲,引得了全場喝彩,雖然有敷衍的成分,卻的確讓眉姐這種不懂硬氣功的外行,視為奇功,帶頭鼓掌。


    當然,陳富生也極力地讚歎孫玉敏的此等功夫,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繼續用這種方式,開啟生啤。


    孫玉敏用同樣的伎倆,開了三次,六瓶啤酒被花樣打開,每個人麵前都擺了一瓶,唯獨我麵前,空空如也。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利用這種方式,對我實施報複。


    我倒也不生氣,隻是暗自冷笑於孫玉敏的小肚雞腸。


    倒是坐在我身邊的齊夢燕率先發現了這種情況,她衝孫玉敏興師問罪:“喂,你這算什麽,不能就因為我們趙大隊長沒投你讚成票,就公報私仇吧!”說著,齊夢燕將自己麵前的那瓶啤酒往我麵前一擱,扭身要去拎啤酒。


    我拉住她,淡淡地說:“我來。”


    我站起身來,走到那箱啤酒跟前,拎出兩瓶。


    眾人紛紛望著我,很期待的樣子。


    我淡然一笑,各用兩手四指握緊瓶口,拇指稍一用力,隻聽啪啪兩聲,瓶蓋飛揚,徑直落到了眉姐麵前的桌子上。


    眉姐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後仰了一下身子,但她畢竟是個見過場麵的人,隻是微微一驚,隨即輕笑了一聲。


    孫玉敏臉上橫出了兩道凶狠,他猛地站了起來,衝我怒斥:“趙龍你他媽的想幹什麽?”


    我將啟開的兩瓶啤酒,一瓶擺在桌子上,另一瓶拎在手裏,笑望著眉姐:“眉姐,麻煩您看一下,有沒有中獎!”


    眉姐喜形於色地一怔,倒也果真拎起麵前的瓶蓋,瞧了一眼,笑容加深:“中獎了中獎了,而且兩瓶都有獎!上麵都寫著‘再來一瓶’,趙大隊長,好手氣,好手氣。回去買彩票,肯定也能中獎。到時候給我也稍兩柱!”


    我笑道:“沒問題!”然後抬肘將手中的啤酒倒立,直衝口中。


    咕咚幾聲,一瓶生啤下肚。


    眾人紛紛詫異地望著我,就連陳富生了詫異地追問:“我還是搞不明白,你這兩瓶啤酒,是怎麽打開的?”


    我返回座位坐了下來,道:“沒什麽,都是小把戲。隻是比------”


    齊夢燕搶過話茬兒:“比孫玉敏的把戲要高明的多!我們趙大隊長,這才是真功夫!”


    孫玉敏的臉上,一下子掛不住了,連聲道:“騙人的伎倆!這種小魔術,上不了台麵兒!”


    我逼視著孫玉敏:“那你不妨也效仿一下!”


    陳富生的興趣,被我們開啟啤酒的方式勾了起來,他饒有興趣地用中指敲擊著桌麵,衝孫玉敏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既然這樣,孫隊長,趙隊長,不如你們相互揭密一下,怎樣?應當是助助興,好節目!”


    孫玉敏支吾地望著陳富生,沒了底氣。


    我淡然一笑,轉身再從箱子裏拎出兩瓶啤酒,擺在桌麵兒上。


    我像孫玉敏一樣,將兩個手掌按壓在瓶口之下,暗暗運力。


    三秒之後,兩手迅速平抬,翻手,手心向上,兩個瓶蓋被握在手心之中。


    仍然是眉姐帶頭鼓掌,讚歎道:“天呐,趙大隊長也會!不愧是一個部隊裏出來的!”


    孫玉敏的麵色有些鐵青,他心裏肯定恨我要死,恨我害他丟了麵子。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這人不喜歡傷了別人麵子,但是孫玉敏忘恩負義,我對他百般幫助,他卻對我百般刁難。與他鬥一鬥,倒也不失樂趣,不失慰藉。


    陳富生安靜地望著我,那枚玉扳指仍然是輕巧地敲擊著桌麵,發出陣陣脆響。


    陳富生道:“怎麽做到的?”


    我將兩個瓶蓋攥在左手,順勢一丟,瓶蓋再次飛到了眉姐麵前。


    眉姐一笑:“又中獎了?”也許是她不相信我的手氣會這麽傳奇,敷衍地摸起瓶蓋一瞧,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天呐,趙大隊長你今天是怎麽了,這兩瓶,也都有獎!”


    眾人將目光投向眉姐,就連陳富生也詫異地望著眉姐,從她手中搶過一個瓶蓋:“沒,沒這麽誇張吧?”


    眉姐將剩下的三枚瓶蓋一一推到陳富生麵前:“你瞧你瞧,全都中獎。據我所知,這一箱啤酒當中,頂多有七個獎,趙隊長開了四瓶,都中。他的手氣,不一般啊!看來,今天我的彩票數,得追加到一萬注。”眉姐開玩笑般地望向我,神色當中盡顯讚賞。


    陳富生也驚詫地望著我,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並不知道,剛才我開啟的四瓶啤酒,是我格外挑出來的!啤酒瓶顏色雖深,但是透過瓶體,還是能隱隱約約地瞧到瓶蓋底下的一些貓膩兒。當然,這需要特別敏慧的眼力。


    我指著剛剛啟開的兩瓶啤酒,道:“剛才我效仿了一下孫隊長開啤酒的方式,其實這種方法,屬於硬氣功的範疇,主要是有兩個要點。一,硬氣功要有一定的火候,用手心緊緊地吸籠瓶蓋,吸的要緊,微有鬆弛便不能完成;二,當掌心吸穩瓶蓋之後,要掌握好時機,以合適的速度向上帶勁兒,當然,在這帶勁兒的過程中,還要有一個快速的下壓動作,迫使瓶蓋和瓶身分離。就這麽簡單!”


    陳富生望著我,讚歎道:“高,高手!特衛局出來的,連開啤酒都帶著功夫!我現在想知道,你剛才是用什麽方式打開那兩瓶的?我根本沒有看清楚怎麽一回事,蓋子,就飛了出來。”


    我笑道:“這個嘛----”我望了一眼孫玉敏,心裏來了主意,接著道:“剛才我給孫隊長揭了密,這次,還是讓他以牙還牙,把我的密給揭了吧!”


    一邊說著,我心裏一邊暗暗得意:孫玉敏,雖然你曾經是我的恩師,但是想跟我鬥,你未免還遜了點兒!


    孫玉敏愣在原地,麵色尷尬,幾次鼓起勇氣,卻未能如願。也許他心裏清楚,他效仿不來,他沒有那麽靈活的指力!


    陳富生見他遲疑,笑問:“怎麽,有難度?”


    孫玉敏正要說話,眉姐卻替他解了圍:“算了算了,這些小節目是助興的,我們是來吃飯的,有時間我們再好好研究研究。這樣吧,孫玉敏抽時間教教我,讓我也露兩手!”


    而受到眉姐的啟發,孫玉敏突然來了主意,巧妙地將這燙手的山藥,丟給了李樹田:“既然這樣,我和趙隊長都表演了,給大家助了興,剩下的時間,就交給李樹田李教官了!李教官當初也是特衛局的佼佼者,硬氣功擒拿格鬥,樣樣出彩。”


    李樹田聽後,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把孫玉敏狂揍一頓。但是表麵上,他卻裝出幾分和諧,衝孫玉敏道:“孫隊長,剛剛被陳先生任命為特保隊隊長,就學會推卸了?剛才趙隊長揭了你的密,禮尚往來,趙隊長的密,輪不到我來揭。這個機會,還是理應由你孫隊長來把握。我們,很期待。是不是啊?”李樹田還虛張聲勢地調動了一下大家的熱情,更是將職場上的勾心鬥角之功力,演繹到了極限。


    孫玉敏臉上繃發出幾絲冷汗,見李樹田又將炸彈丟給了自己,不由得沒了主意。


    這種尷尬,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剛才故意放我鴿子公報私仇,我又怎會對他進行如此一番報複?


    陳富生這種大人物當然能看出其中隱藏的紛爭,他不失時機地開口道:“好了,今天就到這兒,改天,我要好好欣賞一下,你們還有哪些本事!”


    孫玉敏這才如釋重負,感激地望著陳富生。


    李樹田嘴角處發出一陣嘲諷之笑。


    而我卻突然覺得這一幕相當有戲劇性:我、孫玉敏、李樹田,簡直成了三足鼎立。互不相讓,互為敵手。


    當然,從我內心深處來講,我並不怎麽希望我們會成為敵人。畢竟都是‘同門師兄弟’,相煎何太急?隻是這二位,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拆我的台,與我作對,我何必還要忍讓?


    陳富生端杯與我們共飲了一杯後,道:“剛才的舉手表決,我覺得現在可以敲定一下。公司的重要高層,今天到場一半,趙光成,潛龍,聖鳳,幾個沒在,不過我之前也跟他們溝通了一下,他們基本上是認可的!所以,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我宣布,孫玉敏任職一事正式通過,稍後會由我的秘書擬發任命書。當然,我覺得剛才趙大隊長的話也不無道理,因此,孫玉敏現職,擬加三個月試用期。試用期滿後,薪資待遇、具體職權,再進行進一步的增設。另外,關於趙大隊長,我對他的工作很認可,從今天開始,你正式兼兩職,天龍公司四總教官之一,兼望京大隊大隊長。這就要求,你每周至少要抽出三天來回基地布置工作,我會劃給你二十個教官,一個綜合性訓練場地,還有一個助手。喬靈喬教官,負責對你這位師兄進行某些方麵的協調和熟悉工作。”


    陳富生的這番話,讓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統籌能力。他既實現了自己的**,又巧妙地化解了我對這次提拔的阻攔。


    而且,我能意會到這番話中的潛台詞。這意味著,我將要更深入地進入天龍公司tl組織的內部,總教官這個職務是麵兒上的,真正的作用,應該是在tl組織。


    宣布完之後,陳富生分別望了我和喬靈一眼,問:“有問題嗎?”


    我搖頭:“沒問題。”


    喬靈也附和:“我也沒問題。”


    陳富生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希望咱們各司其職,共同為天龍公司的發展,貢獻力量。還有,今年的分紅,我準備給你們提高20個百分點,中國這個爛攤子,通貨膨脹的厲害。你們付出了那麽多,再不給你們加點兒薪,我心裏過意不去。”


    陳富生提杯,我們紛紛附和。還是李樹田會見風使舵,帶頭站了起來,用誇張的馬屁表達了對陳富生的感激之情:“陳先生對我們簡直,簡直太好了!您說的極是。中國現在管理混亂,貪汙成風,政府巧斂豪奪,老百姓的口袋都快被搜刮幹淨了。舉個例子,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三十萬塊錢能買套小一點的房子,到了03、04年,勉強能買個車庫,到現在,恐怕連個儲藏室都買不了了。陳先生給我們提高20個點兒,都快趕上通貨膨脹的速度了!”


    李樹田不失時機地用這種幽默的方式拍了一下馬屁,我們當然也不能幹坐著,隻好陸續地站了起來,一齊舉杯感謝陳富生的厚愛。


    陳富生笑望著李樹田:“李教官啊,你啊簡直就一憤青!整天憤世嫉俗的!說出這番話,小心政府派特工暗殺你!政府現在就聽不得人民說實話,更聽不得人民說政府無能!我們的政府,還躺在四九年的溫床上,睡大覺。天塌下來,都沒他的事兒。”


    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合,簡單的隻字片語,透露著反動反國家的本質。天龍公司就是這樣一種氛圍,以褒貶政府和誇大事實,來宣揚政府的黑暗,借此籠絡人心,給我們洗腦。他們能在任何場合,潛移默化地為我們種植反動的種子,隻待這種子生根,發芽。我甚至覺得,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李樹田簡直就是陳富生最賴以信任的狗腿子。


    陳富生與我們共飲了三杯啤酒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嘴角微微一笑。


    他伸出那隻戴了玉扳指的手,衝伺在一旁的服務生輕揮了一下。


    女服務生笑盈盈地湊近:“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陳富生道:“辣爆虎肉!”


    女服務生愣了一下:“對不起先生,您能說清楚一些嗎?我沒,沒聽清楚!”


    李樹田充當了翻譯的角色,一字一字地重複性吐出:“辣---爆----虎----肉!要一盤,香辣老虎肉!快!”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衝坐在自己左側的喬靈輕聲追問了一句:“這個辣爆虎肉,是什麽做的?”


    喬靈輕聲道:“老虎肉,當然是老虎肉啦!師兄,你今天是怎麽了?”


    我驚愕:“是真的老虎肉?”


    喬靈點頭:“當然是真的!”她繼續壓低了音量,湊在我耳邊道:“上次我們和陳先生來這裏吃過一回,一千二一小盤兒,一萬塊一斤!”


    我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孤陋寡聞了。眼下國家對這些‘野味兒’監控的相當嚴格,但總是有一些不法商販冒著危險跟法律對著幹,借野味兒來謀取暴利。隻是,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人敢賣老虎肉------這太誇張了吧?


    我盡力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卻見那女服務員卻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衝陳富生解釋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沒有,沒有老虎肉。老虎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誰敢知法犯法啊!”


    李樹田一聽這話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扯淡!上次我們過來吃過一回!”


    女服務員委屈地道:“不可能,我們真的,真的沒有。”


    李樹田又要發火,陳富生衝他一擺手:“算了,你跟她計較什麽,叫他們老板過來就是了!”


    李樹田這才壓抑住火氣,衝女服務員道:“叫你們老板過來!”


    女服務員道:“我們經理不在。”


    李樹田被氣的滿臉鐵青:“叫你們老板,姓孫的那小子!不是叫你們經理!”


    女服務員原地遲疑,李樹田直接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三分鍾後,包廂外麵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年輕但穿著體麵的男子,匆匆地走了進來。這個男子穿了一套名貴的淡灰色西裝,頭發剛勁明亮,單單是領口處紮的那束領結,估計就能有上千元價值。


    隻不過,他的到來,頓時讓我深深地吃了一驚。


    正所謂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然而,他的出現,顯得非常不合邏輯。


    我在片刻之間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也實在是想不出,他出現在這家四星級大酒店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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