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田不懷好意地望著我,將手中的槍微微一提,我清晰地看清了上麵了符號:tlp43。


    據我所知,這種武器現實中根本不存在,它應該是一種仿品。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種武器屬於tl專利的山寨貨。然而即使是山寨貨,卻也做的精美細致,且加以改進。


    我望了望身邊的陳富生,期待他發話。但他始終不發一言,而是輕捏著下巴瞧著李樹田,似乎在掂量著什麽。


    李樹田看清楚了我手中的81---1式步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81----1?這好像是我們的收藏品吧,這種槍怎麽上得了台麵兒?你等等,我找把先進點的給你,免得陳先生會覺得我欺負你!”


    我瞪著李樹田將了他一軍:“你敢說,你當初沒用過81---1?”


    李樹田頓時愣了一下,皺眉道:“用過是用過,成績也很好。但是這種步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那些被淘汰了的81---1,被低價出售甚至是送給了南非等一些落後國家。在我們天龍,這種武器隻是一種擺設,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另外兩個迷彩服男子也附和著李樹田哈哈大笑,似是在嘲笑我。


    我淡然一笑,衝李樹田反問:“戰場上,不管你用什麽槍,能擊中對方才是硬道理。你就是拿一把金槍有什麽用?”


    李樹田道:“大道理講的挺好,但全是大話。咱們正式比一比,用輸贏來決定你的命運!我不希望,讓一個蠢材知道的太多,如果你是的話!”


    這個李樹田,一如既往地話中帶刺兒,讓我聽了極不舒服。我討厭他這種目中無人的狂妄勁兒,因此早就想找時機教訓教訓他,讓他折折麵子。盡管對於現在的氣氛,以及這裏的環境,我都不是太熟悉,我仍然想破釜沉舟地跟李樹田較量一番。


    畢竟,他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單憑這一點,在底氣上,我便勝他一籌。


    李樹田接著道:“雖然在搏擊方麵,你的確是個高手,但是在射擊方麵,你不行,你肯定不行!”


    我握緊手中槍,笑道:“驕兵必敗!”


    李樹田惡狠狠地道:“大言不慚!”


    沒等我再說話,陳富生突然插了一句:“好好!我就喜歡你們這種性格,不認輸,不妥協!是人才是蠢材,咱們刀兵相見!”


    我聞到了一股強悍的殺氣,蕩漾在周圍。確切地說,這是我在退役後第一次遇到如此強烈的殺氣,競技場上,誰輸誰贏,分秒必爭。我稀裏糊塗地被陳富生帶到這個浩瀚的地下訓練場,與李樹田不期而遇,他的刁難,難道就是我入關前的考核嗎?


    我回頭瞧了一眼陳富生,發現他的笑容很高深,我更覺得這是一出他們串通好的考驗命題,目的是試探一下我的真正本領?


    就這樣,在這種特殊的氛圍之下,我和李樹田簇擁著到了射擊地線。


    這時候,不知是陳先生的招呼,還是眾人自告奮勇地湊了過來,一時間,近百位穿著迷彩服的人趕到了射擊場,他們很規範地自覺排成幾隊,觀望著我和李樹田。


    在這些人當中,竟然有我的幾個熟人。喬靈在其中,潛龍也在其中。還有幾個叫不上名字的中隊長,甚至是小教官。


    我終於知道,在表麵的和諧之下,這些人一直披著兩個麵具,一個是天龍保安公司的骨幹身份,一個是地下的神秘工作。他們一直隱藏的很好,從來沒被我察覺到一絲苗頭。我懷疑,在各位骨幹的房間裏,肯定都有通往地下秘室的通道。否則,我不可能察覺不到他們的行蹤。我甚至絲毫沒有懷疑過。我沒想到,tl組織的總部,竟然會在天龍保安公司總部的地下!


    在這種情況之下,我恍然如同進入了一個世外桃園,本來相對平靜的生活,猛地被注入了這些場景,讓我有些難以適應。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一點都沒有。


    站在射擊地線,李樹田很輕蔑地瞧了我一眼,再瞧了瞧我手中的81----1式自動步槍,忍不住一聲冷笑:“移動靶,還是固定頭靶,你選擇。”


    他瀟灑地上拉槍機上膛,雙腿分開一定的角度,姿勢如同施瓦辛格一樣瀟灑,豪邁。


    我也順勢上膛,成站姿射擊姿勢,道:“隨便。什麽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的準!”


    李樹田道:“死物不如生物,不如我們玩兒活的,怎麽樣?”


    我頓時一愣,但還是裝作鎮定:“什麽意思,玩兒實戰?”


    李樹田道:“相當於實戰,甚至比實戰還要刺激!我先做,你跟我做!”


    我道:“讓你先,也無妨。”


    李樹田衝身後的潛龍耳邊私語了一下,潛龍不由得驚愕起來,衝李樹田道:“你這不是明顯著欺負人嗎,誰不知道你是‘殺生’高手!”


    殺生高手,是什麽意思?我在心裏微微地思量了一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總覺得,這件事並不是什麽好事。


    也許是陳富生察覺到了什麽苗頭,他突然又開口道:“你們倆先放下槍,為了公平起見,我得說幾句。”


    我和李樹田從命,紛紛將槍支支在地上,轉身湊近陳富生。


    陳富生瞧了我們一眼,道:“你們兩個現在都很有殺氣,很有激情,這很好。但是我必須得跟趙龍提醒一句,關於比試的方式,你可以隨意選擇。對於這個射擊場,李樹田已經相當熟悉了,而你卻是第一次來。所以,比試的具體項目,可以由趙龍挑選。”


    我頓時愣了一下,心裏暗喜:看來,對於這次荒唐的比試,陳富生還是希望我贏的!


    但我卻異常堅定地道:“陳先生,具體項目讓李教官定就可以了,射擊場,隻是一個平台,我們沒有選擇戰場的權利,實戰要求我們,無論處在怎樣的戰場,我們都得麵對!”


    陳富生詫異地望著我,轉而一笑:“這麽自信?這可不是兒戲。趙龍,你再考慮一下。”


    我道:“不用考慮了!讓李教官決定!”


    陳富生似是有些失望,但還是瀟灑地一擺手,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發現,他手上的玉扳指,閃閃發光,折射出一種特殊的殺氣。


    李樹田不失時機地衝潛龍打了一個瀟灑的響指,道:“按剛才的安排,數量20!”


    潛龍以一響指回應:“ok!沒問題!”轉身而去。


    在眾多圍觀者當中,最關心我的,當然還是喬靈。她見潛龍匆匆而去,急忙湊到我身邊,拉著我胳膊,俏眉輕皺地道:“師兄,你怎麽,你怎麽這麽不自量力呀,我知道你有點兒本事,但這不是在拳台上,而是射擊場。李樹田的槍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喬靈穿了一套與男隊員花色不太一樣的迷彩服,猶顯風韻。我的腦海中頓時產生了諸多猜測和憂慮,但轉瞬即逝。


    我沒有正麵回複喬靈之言,而是衝她笑道:“你穿迷彩服,也挺好看。”


    喬靈臉微微一紅,苦笑道:“師兄,你的心理素質這麽好?”她略顯生氣地說完,湊近我的耳邊輕聲道:“師兄我告訴你,李樹田的弱項是靜止靶,越是不活動的物體,他就越射不準!”


    我淡然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對喬靈的提醒,表示感謝。


    隻是,我雖然對李樹田的射擊水平沒有任何了解,卻對自己的射擊能力,深信不疑。


    喬靈還想再勸我,但我卻果斷地轉過身,重新回到了射擊地線。


    這處射擊場在地下,光線很詭異,忽明忽暗,我瞧了半天沒瞧出任何控光機關。


    李樹田自信地搖晃了一下肩膀,搓了搓手,轉而麵向我,施以一下瀟灑的微笑。這次他瞧了瞧我支在地下的81----1式自動步槍,忍不住愣住了!


    他隨即笑了起來,指畫道:“要不要換支槍?連準星都沒有,你怎麽和我比?”


    我裝作恍然大悟般地道:“咦,真的沒準星?”我將槍端起,詫異地瞧著準星座,心裏卻在暗暗發笑:馬上就會向你證明,不帶準星的槍,不一定射不準。


    確切地說,這是第幾次跟人比槍法,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在我的印象當中,在槍法的比試中,我幾乎還沒輸過。我對射擊有一種天生的癡迷和天賦,從小自己製作玩具槍支,來到部隊更是如魚得水,我確信自己已經到了人槍合一的境界。什麽準星,什麽三點一線,這些瞄準的規則都不算什麽。真正的槍手,是不需要‘三點一線瞄仔細,兩手合力慢擊發’的,即使是很隨意地一瞄,便能讓子彈飛進靶心裏。那是一種特殊的境界,正如賣油翁能熟練地從錢幣中心倒油一樣;真正的槍手,可以不用借助什麽缺口準星,便能達到人槍合一,指哪兒打哪兒,打哪兒中哪兒。


    尤其是在職期間陪c首長出訪y國時,與凱瑟夫的一番比試,讓我記憶猶新。凱瑟夫是y國射擊高手的權威代表,但是照樣被我輕鬆打敗。更何況是李樹田,我不相信他的水平,能趕得上凱瑟夫。


    正在心裏思慮之間,李樹田已經收斂住了嘲笑,將槍端起,表情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我將自動步槍,調至‘連發’狀態,隨時準備與李樹田決一雌雄。


    大約過了一分鍾左右,我聽到一百五十米外響起了一陣哨聲,李樹田馬上振作了精神,持槍作瞄準姿勢。


    信號完畢後,隻聽到一陣細微的叫聲,在出靶處,飛來一群白鴿,大約有二十隻左右。


    我這才意會到了剛才李樹田那話的真正含義。原來,他們所謂的‘生物靶’,竟然是這一群活生生的白鴿。


    如此殘忍,如此荒唐!


    但是我必須要接受這個挑戰!這些白鴿生命的終結,將會是我新生的開始。


    為了和平,為了重任,為了國家首長甚至是整個中國的安寧,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白鴿,作為陪葬品,犧牲品。


    待白鴿飛至中心位置,開始受驚四處亂竄,但是他們沒有任何去路,隻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回頭。也許,這群白鴿,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


    砰砰砰-----


    李樹田已經開始扣動扳擊,隨著一聲聲槍響,一隻隻白鴿發出陣陣慘叫,從上空跌落。


    李樹田臉上的笑容和自信越來越深,他嫻熟地扣動扳機,白鴿一連串地落下,劃出了一道道白色的淒慘痕跡,轉肯即逝。


    十九槍之後,出靶處上方,隻剩下一隻白鴿,也許是在生與死的考驗中,它總結出了經驗,幹脆將身體掩藏在了一個靶位之後,沒有了蹤影。


    李樹田暗暗一笑,停頓了片刻,自言自語道:躲起來,躲起來你也逃不了!小家夥,那就讓你死的痛快點兒!


    自言自語完畢,他果斷地扣動扳機,砰地一槍。


    我隱約望見,那隻藏在靶號後麵的白鴿,被子彈穿透靶位,徑直頂了出去-----


    我能想像到這隻白鴿臨死一瞬間的哀鳴和眼神,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渴望。但是在一個神槍手麵前,即使它躲的再隱蔽,也無法逃避厄運。它的生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槍手手中。


    二十隻白鴿,二十發子彈。幾乎是在二十秒之內,一群美麗的天空使者,變成了一個個躺在地上的屍體。


    殺手!簡直是殺手!


    李樹田的舉動,讓我更加確信了‘tl組織’的殺手本質。這些人,在一群可愛的天空精靈麵前,竟然如此從容地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而且,由於李樹田這百發百中的精彩表現,諸位組織成員,開始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掌聲雷動,沒能驚醒那群沉睡的白鴿。它們的靈魂,已經被火藥超渡到了天堂。但是槍響的一刹那,永遠是留在它們記憶中的傷口。


    李樹田滿意地吹了吹槍口,他沒有像當初的凱瑟夫那樣,親一下槍身,但卻將槍靠在胸前,以示獎賞。我瞧了瞧他胸中的槍,竟然沒有任何滾燙的跡象,按照常規來講,如此迅速地擊發二十發子彈後,槍膛的溫度會驟升,足以燙傷他的手,或者引燃他的衣服。但是事實上,沒有發生這種狀況。李樹田那隻大手緊緊地握在槍管上,沒有絲毫不適。這個發現讓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我當然能猜測出,他手中的這把槍,絕非一般的武器,它肯定是用特殊的耐高溫材料製作而成,造價不扉。


    我聽到身後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陣讚揚聲和議論聲,就連陳富生也不由得誇口道:“李教官打鴿子很有一套,我們的後勤處養的幾萬隻鴿子,至少被他打死了一萬隻了!晚上,咱們吃鴿子肉,哈哈!”


    陳富生抱著胳膊,似是在用一句近乎幽默的調侃,衝淡一下過於熱烈的氣氛。


    但他的幽默,在我聽來,卻相當惡心。我恨不得轉身持槍對準他,結束他的生命。但是我不能這樣做,他一死,我也會死,我們的心血也將統統白費。


    李樹田抱著槍湊到我身邊,輕蔑地笑道:“該你了!我倒要看看,這沒有準星的81---1,能發揮出怎樣的威力!這樣,我可以讓著你,隻要你能在二十秒鍾擊落十五隻以上,就算我們平局!如何?”


    我一邊舉槍一邊目不斜視地回道:“李樹田,你也太自負了吧?”


    李樹田道:“哦?那好,那我就等著看你怎麽贏我!隻要你輸了,你就乖乖地給我退出我們這個圈子!”


    陳富生突然輕咳了一聲,李樹田收斂住狠話,抱著槍退了下去。


    我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甚至比上戰場,還要可怕。


    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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