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實際上,我早有預防。


    因此我鬆開眉姐,邁出比孫玉敏更快更大的步伐,衝了上去。


    不失時機地飛起一腳,正中孫玉敏伸出去想要控製金鈴的胳膊。


    孫玉敏來不及反應,‘哎喲’一聲呻吟,斜倒向牆角。


    我順勢將身子貼了過去,將金鈴保護起來。


    金鈴在慌亂之中衝我施以一個感激的微笑,很細微的說了一句:“又是你救了我!”


    我心下裏暗暗埋怨:現在是什麽時候,還說這個!


    孫玉敏見沒有了任何貼近籌碼的機會,不由得癱在了原處,撫了撫腦袋,連連歎氣。


    經曆了這麽一場明與暗的較量後,孫玉敏的體力和精神都受到了打擊,他已經沒有勇氣再搏了。


    我稍微鬆了一口氣,拽著金鈴的胳膊,望向眉姐。


    眉姐也鬆了一口氣,嘴角處崩發出一絲高深的笑意。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的時候,孫玉敏突然縱身一躍,再次衝眉姐衝了過來!


    我猛地一怔,趕快疾速迎了過去。


    但實際上,孫玉敏這一躍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他已經到了眉姐身邊。


    好在齊夢燕和金彪反應夠快,徑直地移到眉姐兩側,將她保護了起來。


    然而孫玉敏畢竟已經精疲力竭,他即使能靠近,也很難像剛才那樣輕易地控製眉姐。


    正當金彪和齊夢燕試圖施手對付孫玉敏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一直表現低調的眉姐,突然斜踢出一腳,徑直踢中了孫玉敏的襠部!


    這一腳速度極快,相當完美。


    我們皆被震驚。


    孫玉敏捂著襠部呻吟了起來。也許他萬萬沒想到,眉姐會突然使出這麽一招,令已經亂了方寸的他,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腳。眉姐穿的是高跟鞋,尖頭擊出,估計讓他的生理部位,受傷不淺。


    短暫的驚愕之後,一個疑問瞬間劃進了我的腦海:眉姐會功夫?


    毫無疑問,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普通人根本無法踢出那麽閃電的一腳,更無法做到如此精準地定位,毫無偏差。


    然而我還是想不明白,既然眉姐會功夫,那她剛才怎麽會那麽輕而易舉便被孫玉敏挾持?憑借她剛才出腳的速度,可以初步猜測,剛才她明明有機會逃脫孫玉敏的魔爪。


    是她不自信,還是另有隱情?


    這個突然而來的小插曲,瞬間又豐富了我的想象。我是一個比較善於觀察善於思考的人,她這一腳,在我心裏的份量,著實不輕。


    但眉姐馬上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突然蹲下身子摁住了自己的腳腕兒,很剛強地呻吟了兩聲。


    齊夢燕焦急地蹲下扶著眉姐的肩膀,關切地追問道:“怎麽了眉姐?”


    眉姐皺眉道:“扭腳了剛才!”


    齊夢燕再問:“嚴不嚴重,要不我幫你揉揉吧。”


    眉姐搖頭道:“不重,就是稍微扭傷了一下,活動一下就沒關係了。”她說完後果真輕盈地用腳尖點地,高跟鞋在地板上扭擺了起來。


    好個滑稽的眉姐,好個滑稽的貴夫人!


    齊夢燕抓住了機會,衝眉姐奉承道:“眉姐你剛才那一腳太帥了,刷刷地,我都沒反應過來。”


    眉姐略顯尷尬地道:“幾年前我練過跆拳道,沒想到關鍵時候還真派上了用場。”她將全腳掌著地,試量了一下,那受傷的小腳像是恢複了元氣。


    這時候門外的過道裏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正在緩緩朝這邊靠近。


    一陣喇叭的喊話聲音也突然傳了進來:“裏麵的不法之徒你給我聽著,乖乖地放開陳夫人,爭取寬大處理。我們已經把你包圍了,你插翅難飛……”


    很明顯,是警察們已經做出了戰略布置,一隊人馬從樓梯上上來,酒店下麵有人拿大喇叭瘋狂地喊話,借以掩飾上來進行營救的隊員們的腳步聲。這是公安人員在辦案過程中慣用的伎倆,很多時候,他們衝歹徒喊話,不僅僅是為了勸歹徒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更是為了分散歹徒的注意力,用粗獷的聲音掩飾正在朝歹徒暗中逼近的公安隊員。


    隻可惜,這種情況之下,這些警察們實在是畫蛇添足了。他們出現的很準時,往往都是在結束了廝殺或者解除了危險之後,才姍姍來遲。


    可是,究竟是誰報了警呢?


    現場再無他人,沒有人出去,也沒有人看到。史經理倒是看到了,但是沒能走成,被孫玉敏呼了進來。


    略一思量,我的心裏馬上有了底兒……


    我們迅速地靠攏,我與齊夢燕、李群濤、金彪等人迅速地凝成一道包圍圈兒,對兩個弱勢女人進行了最有效的保護。


    史經理目睹了剛才那一番變故,早已如同驚弓之鳥,他一邊緊盯著孫玉敏,一邊湊著身子朝我靠近。也許他知道,靠在我身邊,能最有效最全麵地確保他的絕對安全。


    金鈴聽著外麵的警察喊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般地道:“誰報的警?”


    我一語道破天機:“保安部唄。”


    金鈴皺眉道:“不可能啊!除了咱們幾個人,沒人知道這裏出了情況。”


    我笑道:“你忘了,你們有監控室。”


    金鈴恍然大悟地道:“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個和經理還算稱職,能及時發現情況……不對不對,警察都是些馬後炮,這裏完事兒了,他們也來了。”


    我道:“也不能這麽說。人家警察總得遠道趕來吧。也算不錯,他們還敢來!”


    眉姐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轉頭對金鈴指示道:“金鈴,趕快通知那些該死的警察,別讓他們上來,讓他們撤回!”


    金鈴微微怔了一下,不明其意。


    眉姐繼續催促了一句:“還不快去!”


    金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果真掏出手機給和經理打去了電話。


    金鈴對和經理道:這裏沒事兒了,你打發警察們走吧。聽著真煩,他們的喊話真難聽。


    和經理在那邊急道:真的沒事兒了?


    金鈴道:那可不。


    和經理試探地問道:金總,是不是那個誰,那個孫玉敏強迫你這麽說的?


    金鈴苦笑道:不是不是!孫玉敏現在已經被製服了,正蜷在牆角喊疼呢。趕快讓他們撤了,我們煩。


    和經理道:哦,稍等稍等,我去看看監控,我去看看監控。


    金鈴忍不住罵道:看什麽看,我都給你說了你怎麽還不信?一個孫玉敏,能成什麽大氣候!有趙龍在這裏,他本事再大也施展不了。


    和經理趕快道:好好好,我這就讓他們撤,這就讓他們撤……


    掛斷電話後,金鈴衝眉姐苦笑道:“這個和經理還真謹慎呢,他還以為是孫玉敏逼著我說讓警察撤退的。


    眉姐道:“謹慎點兒好,謹慎兒好啊!


    很快,酒店外麵已經停止了喊話,過道裏的腳步聲也變得清晰起來,警車的鳴笛聲驟然響起……


    他們果然準備撤退了。


    但是就在我們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逼近,在自助餐廳門口戛然而止。


    眉姐皺眉問了一句:“誰?誰又過來了?”


    金鈴眼珠子微微一轉,笑道:“可能是和經理吧。”


    眉姐‘哦’了一聲,卻將眼神移至孫玉敏身上。


    也許,孫玉敏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望著眉姐那凶憤的眼神,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我突然暗想:眉姐不會要殺了孫玉敏吧?


    那樣未免太殘酷了!


    但是孫玉敏這一番舉動,早已觸及了眉姐的底線。


    眉姐又怎會輕饒了他?


    (二)


    眉姐正要說話,一個身穿公安製服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


    看來金鈴的判斷失誤,來人並不是和經理,而是一個公安領導。這個公安是個兩杠二,一身的富態,他進門後左右瞟了瞟,確定安全後才徑直朝眉姐走來。


    眉姐皺緊了眉頭,衝金鈴責問道:“不是讓他們都撤了嗎,怎麽還上來一個?”


    金鈴略顯緊張地道:“這個是望京這邊的葛副所長。”


    眉姐道:“所長怎麽了,所長也不該讓他上來!”


    這位兩杠二副所長徑直在眉姐麵前站定,關切地問了一句:“眉姐,讓您受驚了。我們,我們來遲了!”


    眉姐略顯不悅地質問道:“你怎麽認識我的?”


    葛副局長笑道:“不認識眉姐,那是不懂規矩!嗬嗬,眉姐一直對我們公安人員比較關照呢。”


    拍馬屁的高手!


    不得不承認,政府係統各單位,越是職務高的,溜須拍馬的造詣越深。畢竟,能熬到兩杠二,肯定也是經曆了官場的千錘百煉的!


    眉姐倒是緩和了一下情緒,反問道:“我有那麽出名嗎?誇張了吧你!”


    葛副所長趕忙道:“不誇張不誇張!接到和經理報警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開會。但是眉姐遇到了危險,還開個鳥會?我趕快跟我們的出警人員火速過來了----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膽子這麽大,連眉姐都敢惹!你放心眉姐,我們會好好招待招待這個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家夥,您一句話,咱們怎麽處置他都行。”葛所長斜瞟了一眼,認定了正站在牆角處的孫玉敏。


    金鈴和我麵麵相覷。金鈴在我耳邊輕聲道:“這所長最會這一手,善於交際,善於跟權勢交際。”


    我若有所思地輕聲回道:“看出來了,看出來了!會表現!善於拍馬屁!”


    葛所長很有氣勢地湊到孫玉敏跟前,皺眉盯著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破口罵道:“你小子瘋了是吧,敢惹眉姐!你他媽的有幾條命啊?”


    他裝腔作勢的本事,倒是不小。


    但是這位馬後炮所長,馬上迎來了報應。


    一直沉默不語的孫玉敏突然發威,一個簡單的‘破前抓衣領’招勢,便輕易地破開了葛所長的束縛,並用胳膊肘將他牢牢控製住。


    葛所長嗚呀地呻吟著,像是一頭正在發情的公豬。


    我頓時感到不妙,試圖上前營救這位愛顯風頭的葛所長。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孫玉敏並沒有把葛所長作為人質的想法,他一提膝蓋,朝著葛所長的***頂了出去。


    葛所長發出公豬發情時的巔峰呻吟,像箭一般地跌了出去!


    可憐的葛所長,一時間出盡了洋相!他本想在眉姐麵前展示一下威嚴,借此迎合眉姐討好眉姐,卻沒想到,反而會被孫玉敏簡單的幾個動作,輕易地製造出了他‘狗吃屎’的局麵。


    眉姐忍不住輕笑著搖了搖頭,衝葛所長道:“你這所長當的!”


    葛所長臉上一陣熱辣,紅著臉拍了拍屁股,衝眉姐支吾地道:“這個這個這個-----眉姐,今天狀態不好,不太好。掉以輕心了!”


    金鈴趕快道:“掉什麽掉啊葛所長,還不夠丟人嗎,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葛所長臉上急出了一陣冷汗,他試探地瞧了瞧孫玉敏,猛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槍,狠狠地道:“讓我把這家夥帶回去,反了他了還,還敢對眉姐不利!還他媽的敢襲警!”


    天知道他這番舉動的可笑,荒唐!


    然而他太低估孫玉敏的實力了!


    孫玉敏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近身,一個正蹬蹬過去,‘可愛’的葛所長捂著肚子跌倒在地。


    待他重新從地上爬起來,他顯然已經沒有臉麵再向孫玉敏展開什麽攻擊了。


    他徹底地栽了!


    眉姐望著葛所長這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地道:“要是派出所都像你一樣,那可真的很有趣,很熱鬧!”


    葛所長尷尬地道:“眉姐,這這這------我這就打電話讓人上來!”


    眉姐皺眉道:“得嘞,你走吧,這裏交給我了!”


    葛所長試探地道:“那這人怎麽辦?”


    眉姐道:“不用你管!”


    葛所長麵露難色:“我是警察,我怎麽能不管……再說了,我還害怕他再對眉姐你不利……”


    這人,怎麽這麽能裝呢?


    真是膝蓋上掛暖壺----水平比較(腳)高----


    高的嚇人!


    最終這位葛所長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受了一身的狼狽,他在走出餐廳的瞬間,還不失時機地回過頭來衝眉姐問了一句:“眉姐,有時間去所裏做做客,讓我們盡盡地主之宜。我們所長好像您認識吧?”


    眉姐麵無表情地道:“怎麽,想抓我進去?”


    葛所長慌忙道:“您這是說哪兒去了,我們哪敢抓您呀。我的意思是,作客,作客嘛。您是上賓。”


    眉姐以笑代答。


    待這位搞笑的葛所長狼狽地離去,齊夢燕開始衝眉姐追問道:“眉姐,這個孫玉敏怎麽處理?”


    金鈴也附和道:“這樣吧眉姐,我讓和經理帶他出去,好好修理修理他。今天他讓眉姐受了委屈,咱們怎麽也不會輕饒了他!”


    很顯然,金鈴還是有些關照孫玉敏的,他們在一起共事,畢竟也有了一定的感情。金鈴深知若是孫玉敏落到眉姐手裏,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現在這社會,在陳富生和眉姐這樣的人手裏,殺一個人,有時候比殺一隻動物還簡單。


    齊夢燕斜瞟了一眼孫玉敏,再向眉姐建議道:“這種人呆在世上也是一種禍害,不如讓他-----讓他早投胎得了!”


    聽聞齊夢燕如此凶狠的建議,我像是受到了震撼。我第一次感覺到齊夢燕如此地殘忍。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齊夢燕並不是這麽殘忍的女孩兒。


    但是眉姐卻一直保持沉默,她不動聲色地斜瞄了一眼孫玉敏,冷哼了一句:“咱們走。”


    齊夢燕試探地問道:“那孫玉敏?那孫玉敏呢?”


    眉姐踩著嗒嗒嗒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道:“隨他吧。有些時候,有些人,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眾人麵麵相覷,半天才對眉姐的高深之言恍然大悟。


    是啊,讓一個人死,很容易,幾秒鍾足矣;但是讓一個人勉強地活著,卻要受一輩子的罪。


    難道眉姐是想讓孫玉敏活受罪?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無從而論。


    但實際上,孫玉敏得罪了眉姐,已經注定他今後的人生中,艱難重重。


    不過我還是有些欣慰,我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至少,他還活著,他沒有被眉姐趕盡殺絕。


    總算是化險為夷,眉姐也安全了,孫玉敏也沒什麽生命危險,我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下,像是了卻了一件重大的心事似的。


    緊接著,金鈴親自帶著我們進了一間總統套房。


    很奢華,很高檔。


    但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我們剛想坐下來休息一下,卻聽到臥室裏傳出了一陣男歡女愛的嬉戲聲和呻吟聲。


    我們一下子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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