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猶豫了!


    關於聖鳳的些許猜測,應該果斷地劃個句號。


    由局長的指示很有道理,就算是聖鳳果真是公安部的臥底,那我也不能與她走的太近,更不能在她麵前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綜合考慮,為了任務,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隻有在陳富生麵前,將聖鳳送上‘斷頭台’了。


    這是迫不得已之舉,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陳富生坐在椅子上望著我,再叼了一支雪茄,似是饒有興趣地傾聽我的訴說。


    我到了門口,將門關緊,然後湊到陳富生身邊,點了一支煙,道:“聖鳳----聖鳳她好像是有問題!”我道出了開場白。


    陳富生擺出一副驚訝狀,手指停止了對桌麵的敲擊,笑問了一句:“她有什麽問題?”


    我道:“她----她有可能是----是公安部的臥底!”


    聞聽此言,陳富生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輕輕地沉思片刻,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趙龍,你怎麽會-----怎麽會說她是公安部的臥底?”


    我賣關子道:“既然陳先生不相信,那我還有說的必要嗎?”


    陳富生臉色一變,道:“說!你說她是臥底,得有證據吧?這種事情是不能瞎說的,畢竟聖鳳是我天龍公司的功臣,這意味著什麽,你知不知道?”


    我道:“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我也是經過了複雜的心理鬥爭,才跟你提起這件事的。我覺得自己既然打算在天龍公司好好幹一番事業,那所有對公司有害的人和事物,我都要管,都有責任要管,都要及時向你反映。當然,我必須要首先聲明,我這不是在打小報告,而是為天龍公司著想。”


    陳富生嗬嗬地道:“好!我聽著,你說說看吧。”


    我道:“自從我進入天龍公司以後,花教官就開始跟我套近乎,在那天的接風宴會上,我收到了她悄悄塞給我的一張字條。字條上寫了幾個字:一會兒出場的公安臥底是假的,別手軟……當時我隻當是她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沒怎麽在意,但是接下來,她又三番五次地找到我,說自己是公安部派過來臥底偵察的公安特警,她把我當成是----當成是特衛局派過來的間諜,逼著我承認自己是臥底。她告訴我,公安部林副部長的下馬,都是天龍公司策劃好的,目的就是挖出她這個臥底,因為林副部長是她的上線兒,隻要林副部長一下台,那麽天龍公司就有可能趁機挖出潛伏在內部的公安臥底……她還告訴我,說什麽天龍公司和tm組織有什麽關係……”


    我故意將‘tl組織’誤說成是‘tm組織’,以此來迷惑陳富生的判斷。


    陳富生輕咳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水,衝我擺手道:“接著說,接著說。”


    我繼續道:“花教官還告訴我,天龍公司----天龍公司幹的都是反政府反社會的事情,北京發生的很多起暴力事件,都是天龍公司做的。她找過我很多次,我不知道她是在嚇唬我還是-----還是怎麽著,反正我是對這些事情持懷疑態度,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說這些情況,要好一些。”


    陳富生捏著手裏的茶杯沉默了良久,眉頭一直緊皺著,他半天沒說話。


    我重新坐回沙發上,心裏忐忑地期待著陳富生的反應。


    突然,陳富生麵目越發顯得猙獰起來,他憤憤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衝我質問道:“趙龍,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聖鳳有過節嗎?”


    我不知道陳富生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站了起來,回道:“沒有。我們沒有什麽過節,當然,也沒什麽深交。”


    陳富生冷哼了一聲,道:“有必要這樣去貶一個人嗎?還是個女教官。”


    我愣了一下,道:“陳先生覺得我是在誣陷花教官?”


    陳富生道:“你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我都清楚。尤其是同一級別的骨幹,難免會嫉妒別人的權勢和地位,你這樣做,無非是想-----是想置扳倒聖鳳?你覺得,她威脅到你了?”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反問道:“陳先生這樣認為?”


    陳富生道:“難道不是嗎?跟你說實話吧,在此之前,聖鳳和李樹田也鬧過這麽一出。兩個人誰也不服誰,彼此視對方為自己的眼中釘,成長進步的絆腳石。有一天聖鳳跟我說李樹田可能是公安部……哦不不不,說李樹田是特衛局派過來的臥底。我一開始還覺得有這方麵的苗頭,畢竟李樹田是特衛局出來的,和你是戰友。我開始暗中調查他,利用各方麵的關係調查他,結果有證據表明,他根本不是。他是我陳富生最忠誠的兄弟。因為這件事,我將聖鳳好好地批評了一番,並停了她的職。我一直教育咱們內部要搞好團結,眾將一心,但是卻始終沒有如願,勾心鬥角的事情時有發生。今天,你又突然告訴我,聖鳳是什麽什麽臥底……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他拿一雙興師問罪的眼睛瞪著我,向我施加威懾。


    我沒想到會鬧成這樣的局麵。本以為我將這一切反映給陳富生,陳富生會為我記一功,至少會增加幾分信任。但是他的耳根子太硬,對於這種骨幹之間的‘拆台’,他像是極其反感。


    他是個智者,他能看不出來,我的話是真是假?


    憑借我的判斷,陳富生是在故意作勢給我看,抑或說這本身也是一種對我的試探。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道:“陳先生要是這樣想,那我隻能為您感到悲哀。一朝為蛇咬,十年怕井繩,作為您來說,這是不應該發生的。如果您不想聽我繼續說,那我會知趣地封口,如果您還信得過我,那就聽我把話說完。”


    我的強勢倒是使得陳富生撲哧笑了,他伸出那根戴了玉扳指的手指點劃了我一下,道:“你啊你,跟我年輕的時候,脾氣差不多。說話喜歡帶刺兒,脾氣有點兒倔。我現在不想聽你再滔滔不絕地說,我隻想知道,你怎麽證明你說的這些都不是誹謗,或者是拆台,甚至是----報複?你有證據嗎?”


    我笑道:“有。如果陳先生有興趣的話,我可以亮出來。”


    陳富生皺眉道:“還挺會賣關子的,跟老由學的吧?”


    我頓時愣了一下,追問道:“哪個老由?”


    陳富生道:“當然是你們由局長了!我了解他,太了解了。你在他身上,學會了賣關子。”


    我皺眉道:“陳先生別提那個老東西了好不好?我恨不得-------恨不得一刀宰了他!是他毀了我,毀了我的前途。”話鋒一轉,再道:“不過現在看來,我還是得感謝他,要不是他毀了我,我也沒有今天的一切。我很慶幸,能跟著陳先生做事。”


    陳富生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了解,了解。你和老由的事情,我了解。不過你也不虧,你泡了他的女兒嘛。”


    我再愣了一下,心想這陳富生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麽什麽事情都知道。


    但我還是撓著腦袋笑道:“真擔心那死老頭會阻止我們交往。實際上,他已經插手了,我現在想見她一麵,都很難。”


    陳富生笑道:“不要灰心!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可以幫你對付由老頭。我會幫你。”


    我道:“謝謝陳先生。有您出手幫忙,我覺得沒有做不成的事情!”話雖這樣說,心裏卻狠狠地罵道:老狐狸,早晚有你哭的那一天!


    陳富生道:“好說好說。現在我們先不談這些,先談聖鳳。”


    我‘哦’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錄音筆,遞了過去。


    陳富生接過,凝視了錄音筆片刻,道:“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種落後的竊聽裝置。”


    我笑道:“好用,很好用呢。”


    (二)


    正所謂防患於未然,在接受由局長的指示之後,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將聖鳳的‘反叛’之言錄了音。


    我不知道陳富生聽了這些錄音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但實際上,這卻是我最緊張的時刻。我很反感背後裏揭人隱私的行為,但是在這種境況之下,我又不得不做。這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進一步在天龍公司紮穩腳跟,更快地掌握tl組織的種種罪證和真相。


    錄音筆裏,飄起了聖鳳與我之間的密談聲……


    陳富生麵色越來越顯得凝重。


    聽完後,陳富生沉默了片刻,道:“這支筆不錯,送給我怎麽樣?”輕捏著那支筆,神情漸漸緩和了過來。


    我笑道:“當然沒問題。陳先生喜歡就拿去吧。”


    陳富生咂摸著嘴唇,輕哼了一聲,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啊。趙龍,這次你做的很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眼神裏卻似是在暗示著什麽。


    我道:“陳先生相信我的話了?”


    陳富生點了點頭,道:“事實麵前,即使我不願相信,也不得不信。我會好好地處理一下這件事,同時我還要擦亮眼睛,爭取不放過壞人,不冤枉好人。”


    我道:“那,那就先這樣吧陳先生,我先回望京了。”


    陳富生道:“你留下吧。中午一起吃個飯。就咱們兩個。”


    我支吾道:“隊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快過年了嘛,事兒多。”


    陳富生倒也沒再勉強,一擺手道:“去吧去吧。我正好也靜下心來想一些東西。記住,這件事暫時不要跟第三個人說。”


    我點頭道:“明白了陳先生,我沒跟任何人提過。”


    陳富生若有所思地坐回椅子上,凝思起來。


    我簡單地道別,然後走出了陳富生的辦公室。


    驅車回返,路上,我反複地回味著陳富生的諸多反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真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


    陳富生最後的反應,讓我摸不清他究竟是處於怎樣一種狀態,他對此事究竟有什麽看法,有什麽打算,都仍然是個謎。


    回到大隊部,已經是十點半了,我坐在辦公室裏休息了一會兒。


    丹丹和程心潔笑著從外麵走了回來,一進門,丹丹便神秘地對我說道:“趙大哥,剛才你是沒見呢,嘿嘿,心潔跟著去排練節目去了,她跳了一段舞,直接讓現場的男保安們都看傻了!那舞跳的,一招一式我都學不來。”


    程心潔略顯羞澀地擰了一下丹丹的胳膊,輕聲道:“瞎說什麽呀丹丹姐。”


    我瞧了一眼程心潔,笑道:“心潔這麽厲害,以前怎麽沒見你跳過什麽舞啊。”


    丹丹開玩笑道:“她這是真人不露相唄。女孩子長的漂亮已經是罪過了,再配上迷人性感的舞姿,那簡直就是男人們的殺手!”


    我替小姨子辯護道:“她像殺手嗎?你見過這麽漂亮的殺手?”


    丹丹笑道:“是呢。心潔要是殺手啊,那男人們就是被她殺了也心甘情願了。能死在她的手裏,那是一種榮譽,是一種榮幸。”


    我以笑代答。


    程心潔紅著臉望著我和丹丹,噘著嘴巴委屈道:“姐夫,丹丹姐,你們倆合起夥來挖苦我呢!不跟你們玩兒了!”


    丹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心潔沒挖苦你,我們都是說的心裏話,大實話,不信你問問趙大哥。”


    心潔羞澀地望了我一眼,嘴角處崩發出一絲輕笑。


    但她還是轉而離去。


    我從她的腳步聲中,聽出了一種特殊的韻律。


    丹丹不失時機地衝我笑道:“心潔她還害臊哩。趙大哥,你這個小姨子,真的不一般哪。”


    然後她趕著去追程心潔去了。


    我暗暗一笑,叼了一支煙,開始翻看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花名冊。


    兩千多名隊員的花名冊,比一本小說還厚……


    中午,我帶著丹丹和程心潔去伊士東酒店吃了一頓自助餐。


    飯畢後準備驅車回返的時候,正巧碰到了金鈴的那輛法拉利車駛了進來。


    車子在保安的指揮下停下車子,金鈴推開車門,急促地從車裏鑽了出來。


    她穿了一套很時尚的淡灰色韓裝,臉上略顯憔悴,一雙棕色的高跟鞋,踩著悠揚的旋律。


    見到我後,金鈴微微愣了一下,卻也轉而湊了過來。


    我率先衝她請罪道:“今天又免費吃了一頓你們的自助餐,哈哈,又間接地賺了一下你們伊士東酒店的錢。”


    金鈴止住步子,瞧了瞧程心潔和丹丹。她們也算是熟人了,互相點頭示好後,金鈴衝我笑道:“你們能吃多少!隨便吃就行了。我金鈴還是管得起你飯的。”


    我逗她道:“那我以後讓我的隊員們也常過來吃,怎麽樣?”


    金鈴的臉色刷地變了,苦笑道:“現在你旗下兩千多人……那樣的話,用不了三兩個月,我伊士東酒店就得破產。”


    我笑道:“那就算了。我們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對了金鈴,你不是在那個,那個誰那裏嗎?她恢複的情況怎麽樣?”


    金鈴皺眉道:“哪個誰啊?你不是會把人家柳怡飛的名字都忘了吧。我一會兒還要過去,回來處理點兒事情,一會兒就走。”


    程心潔和丹丹望著我,似是起了疑竇。我輕咳了一聲,道:“那你可真夠辛苦的,臉都變瘦了,黑了。”


    金鈴一撫臉頰,道:“是嗎?沒這麽嚴重吧,你可別嚇唬我。”


    我道:“沒嚇唬。回去照照鏡子吧。”


    金鈴道:“對了趙龍,要不,你跟-----”她說了半截,沒再說下去。


    我知道她想說什麽,卻沒有追問。金鈴衝程心潔和丹丹一笑,然後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把我帶到了樓角處,這才輕聲道:“趙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怡飛吧,她很想見你。”


    我皺眉問道:“見我幹什麽,我又不是心理醫生。”


    金鈴道:“朋友之間嘛,當然要坦誠相待了。你去看看怕什麽,又不影響你什麽。”


    我笑道:“我就一個小人物,見不得柳怡飛這樣的大腕兒。我會緊張。”


    金鈴責怨道:“行了趙龍,別這樣。大不了我出錢買禮品,一起過去坐坐唄。”


    我略一沉思,倒也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坐你車?”


    金鈴臉上盡顯欣慰:“當然沒問題。”


    (三)


    隨後,金鈴上了辦公室。我讓丹丹開車帶程心潔回大隊部。


    丹丹疑惑地望著我,追問道:“趙大哥,你要去柳怡飛那裏呀,跟金總。”


    我笑道:“嗯。過去看看。”


    程心潔嘻嘻地道:“我還跟柳大明星說過話哩,她長的很漂亮,說話也挺甜。姐夫,要不你帶我們也跟著你去吧?”


    我搖頭道:“別了。我一會兒就回來。丹丹,交給你一個任務,好好照顧心潔。”


    丹丹可愛地向我保證道:“一定完成任務!”還伸手敬了個禮。雖然不怎麽標準,倒是十足地可愛。


    程心潔倒也沒再勉強,臨走的時候,她衝我囑咐道:“那姐夫你早點兒回來。”


    我點頭道:“一定。”


    目送丹丹驅車返回,我不由得點了點頭,心想丹丹這丫頭的駕駛技術,那真是絕了!


    沒看出來呢!


    金鈴很快就從酒店裏走了出來,她換了一套棕紅色的衣服,遠瞧之下,無限性感,近觀之後,美不勝收。


    她快走兩步湊到我跟前,輕輕搖晃了一下身子,一股清香撲麵而來。


    金鈴一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笑問:“還算得體嗎?”


    我笑道:“得體。非常得體。”


    金鈴滿意地一笑,與我一起走近了車子,上車,啟動,駛出大門。


    門口的值班保安放行並敬禮,我在車裏衝他揮了揮手,可惜他看不到。


    出門後,我衝金鈴善意地埋怨道:“金鈴,你要記住,要尊重我們的保安員。人家那麽禮貌地給你打放車手勢,給你敬禮,你怎麽沒反應呢?”


    金鈴轉頭望了我一眼,埋怨道:“怎麽這麽多事兒。哼,就不反應,怎麽了?”


    我道:“隨便你。作為一個金氏集團的掌舵人,操盤手,連基本的拉攏人心的手段都不懂,這是你最大的失敗!”


    金鈴小嘴一噘,使勁兒地按了幾下喇叭,委屈地道:“行了趙龍,你就別這麽諷刺人了行不行?罵人不帶髒字兒的。我記住了記住了,下次出門進門的時候,我會按喇叭。”


    我笑道:“這就對了!在普通員工當中,要樹立威信樹立好的口碑,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金鈴調皮地道:“下次一定記住了!幸虧不是你老婆,不然呀,真受不了你這麽多的規矩!”


    我道:“沒規矩不成方圓。”


    金鈴道:“進了天龍公司,果然是變得有領導風度了,哈哈,現在連我都敢教育!”金鈴撲哧地笑了起來。


    我趕快道:“你可別誤會。我隻是提提建議,這可不是什麽教育。我哪敢教育你啊,你可是全北京城找不出第二人的巾幗女豪傑!”


    金鈴苦笑道:“隻可惜,我這個巾幗女傑,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的那位-----”她沒說下去,而是猛地加了加油門兒,車子忽地飆了出去。


    不得不承認,好車就是提速快,幾百萬的車,一踩油門,就是一個速度的傳說。


    我知道金鈴想說什麽,但是沒有點破。


    半個小時後,我們徑直趕到了柳怡飛那裏。


    這是一幢蠻漂亮的別墅,有點兒歐式風格,別墅前有花有樹有人工池塘,倒是顯得格外上檔次。


    門口的保衛人員見是金鈴,倒是禮貌有加,躬身伸手擺出一副‘請’的姿勢。


    進了一樓大門,金鈴突然挽住了我的一隻胳膊,加了加力。


    我愣了一下,對金鈴道:“用不著這樣吧?”


    金鈴道:“這是禮節。怡飛家裏有很多重要的朋友,我們不能失禮。”


    我汗顏地道:“我沒聽說這也算是一種禮節,金鈴,你這隻胳膊,還是留給-----留給你未來的男朋友挽吧。他更需要。”


    話畢後我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過了。


    金鈴果真是顯現了尷尬的表情,顫抖地將胳膊收回,歎了一口氣,倒是沒說什麽。


    我隱約地聽到她輕聲自言自語地了一句:封建!還這麽封建!


    我裝作沒聽到,繼續朝前走。


    也許是天公作美,正在金鈴因為我沒配合她而怨天尤人的時候,我們的身後,響起了一陣頗有節奏的腳步聲。


    金鈴率先回頭瞧了一眼,馬上興奮地止住步子,拉過我的胳膊,道:“你看你看,他們倆也不是情侶,但也是這麽挽著胳膊走。”


    我定睛一瞧,不由得小吃了一驚:這兩位不正是剛剛拍完那部熱映電影<江湖笑笑生>的男女主角嗎?


    陳勝春和黃申怡。


    他們也算是這兩年比較風光的大明星了。


    帥哥很帥,靚女很靚。他們時尚地挽著胳膊,黃申怡幸福地朝陳勝春肩膀上偎依,儼然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若是在別的地方,他們肯定不敢如此親密,大街上到處都是記者,一個小小的牽手,就可能讓他們謠言滿天飛。但是在柳怡飛家裏卻不同,他們不必擔心狗仔隊的偷拍,甚至是炒作。


    二位明星在金鈴麵前停了下來,陳勝春開始主動向金鈴問好:“金總過來了!”


    黃申怡也不失時機地道:“金總晚上一起坐坐吧,我們好想跟你一起吃頓飯哩,就是一直沒這個機會。”她的聲音嗔氣的很,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金鈴不冷不熱地客套了幾句後,衝他們催促道:“你們先過去吧。我一會兒進。”


    黃申怡瞄了我一眼,表情誇張地道:“哇,金總這位超級無敵大帥哥是誰啊,好有型呢。不會是金總你的男朋友吧?”


    金鈴皺眉道:“不該問的別問!”


    兩位大明星有些掃興,但還是強裝出友好,跟金鈴禮貌地辭別,繼續朝裏走。


    待二位時尚明星進去,我忍不住衝金鈴道:“還是你厲害,這麽大的腕兒見了你,都這麽客氣。”


    金鈴略顯自豪地道:“前段時間他們一直想加拍<中華功夫>,我沒同意。我覺得他們太----太娃娃氣,沒有電影角色裏那些人物的氣質。讓他們演,肯定不行。像他們這種奶油小生,隻能忽悠一些未成年的小孩子罷了。”


    我若有所思地道:“哦,好像是這樣。”


    正當我們輕聲議論的時候,外麵又陸陸續續地來了幾對人。都是一男配一女,儀表堂堂,像情侶一樣挽著胳膊,一邊聊天一邊朝裏走。


    而且,都是娛樂圈裏的腕兒。


    看來,柳怡飛在娛樂圈兒裏的朋友還真不少,她這一出事,很多圈內好友都紛紛過來探視,安慰。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金鈴竟然與這些大腕兒明星都認識,談笑風生,甚至有好幾位大腕兒主動提出要請金鈴吃飯。


    我再一次感覺到了一個商界名流所占的社會地位,是如何的舉足輕重。


    隨後我和金鈴開始往裏走,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個碩大的客廳,燈光閃爍,人聲鼎沸。幾十位娛樂圈兒明星、導演以及其他人士互相攀談著,議論著。


    柳怡飛坐在沙發上,她的身邊坐了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經紀人張芳燕,另外一個我不認識。


    柳怡飛的精神看起來要好了不少,她的臉上開始展現出微微的笑容。


    陸續地有好友上前陪柳怡飛聊上幾句,柳怡飛穩靜地應對著,感謝著。


    而金鈴的到來,理所當然也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暴,她剛剛踩著嗒嗒嗒的腳步聲走了三五步,便已經有三四對年輕明星主動湊過來與之攀談。


    當然,在這些明星們眼中,我的出現,算得上是一個最大的意外。


    一時間我頓時成了大家談論的焦點,尤其是很多小有名氣的女明星,紛紛拿我來說笑。


    女明星甲虛張聲勢地道:這位應該是鈴姐的----男朋友!肯定是,鈴姐的眼眶子就是好嘛,又帥又有風度,酷斃了簡直!


    女明星乙也附和道:那當然!金總是什麽人,能找差的?隻不過,金總男友的這一現身,不知讓多少成功男士偷著哭呢。悄悄地追求金總的人,一大排。據說香港藝人xxx也在這個大軍之列。


    金鈴倒是沒有辯解什麽,而是衝他們道:“八卦!整天還埋怨狗仔隊八卦,其實你們啊,是最八卦的!帶個男的就是我男朋友啊?”


    女明星甲高呼道:那是什麽?哥哥,情哥哥吧?哈哈----


    女明星乙:……


    我眉頭緊皺,真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早知道今天會來這麽多娛樂圈兒的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金鈴過來的。


    這些喜歡在別人麵前賣弄風情的女明星,個個都嗔兒的跟潘金蓮似的,來的時候穿的還算得體,但是進了客廳,都已經悄悄地換成了時尚性感的裙裝,雪白的肌膚,盡情地展露著。


    真是懷疑,這還是冬天嗎?


    明明就是盛夏!


    好在客廳裏空調的溫度還算比較適宜,否則這群‘百花爭豔’的女明星們,非得凍成冰棍不可!


    然而正在我因為此種境況而感到極為不適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


    他也發現了我,一皺眉,很瀟灑地走了過來。


    我再一次強烈地意識到:他變了!徹底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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