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此時此刻,我感覺老天似乎在有意地折騰我,故意不讓我去見由夢。


    那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給我加的油竟然不是汽油,而是柴油!!!


    當我準備鑽進駕駛室的時候,才聞嗅到了味道不對頭,望著身邊的那個大油桶,我走過去聞嗅了一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衝那小夥子問道:“你是不是加錯油了?”


    那小夥子搖頭晃腦地用滿口的山西口音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能犯那種錯誤嗎,都幹加油幹了好幾個月了。”


    加油站老板這時候也從屋裏走了出來,見此情景,衝那呆頭呆腦的加油員問道:“怎麽了這是?”


    我感覺到腦子裏的血液在不斷地往上漾,輕輕地走到油桶跟前,壓抑了一下衝動,強製自己用和氣的語氣對老板道:“我覺得好像是加錯油了吧?”


    老板用鼻子輕輕地吸了兩口氣,臉上不由得僵硬了起來,他將目光瞟向加油的小夥子,衝他質問道:“怎麽回事兒,怎麽還給加起柴油了?你他媽的腦子被驢踢了?”


    還沒等那小夥子申辯,老板就伸出一個大巴掌,朝著他的後腦勺猛拍了一下,然後又是一腳飛了過去。


    小夥子沒有還手之力,隻是一個勁兒地討饒:“別打了別打了老板,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老板罵道:“知道錯了有個屁用?你----你說你到現在為止,一共犯了多少錯誤了?上次給客戶加油的時候,你給加錯了型號,這次倒好,你幹脆汽油和柴油都不分了。汽油機能喝柴油嗎?就像你,你本來應該喝水,但是讓你喝尿,你能消化得了嗎----”


    我也跟著汗顏起來:這算是什麽比喻?這老板也太----太那個了吧?


    眼見著這老板怒氣衝天地拍打著小夥子的腦袋,恨不得一刀砍了他。我頓時起了憐憫之心,衝老板勸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經出了,你打他罵他都沒什麽用了。現在趕快給我弄一弄,我等著趕路。”


    誰知那老板仍然是無休無止地訓斥著加油員,那加油員倒也老實,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任由老板責罵拍打。


    老板越罵越慷慨,一個耳光子過去,啪地一聲震天響。小夥子臉上馬上出現了一個五指紅印,淚水也在眼睛裏打起轉來。


    但老板仍然沒有罷休,衝加油員繼續罵道:“媽的,我管你吃管你住,一個月花六七百雇你這個傻小子過來幫忙,你倒好,整天給我捅簍子。你說你能幹什麽?除了會吃就是會拉。現在,你馬上給我滾蛋,滾回你山西老家去!”


    那小夥子委屈地央求道:“老板,別了別了,下次我會注意的,會注意的。你別趕我走行不行?”


    老板崩緊了臉色,皺眉道:“不行,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機會了,走吧。你不適合在外麵打工,老老實實地回家去種你那一畝三分地去吧,當農民各地,你絕對出不了差錯。你這輩子啊,也就這麽回事兒了。”


    小夥子繼續央求道:“老板,不要,不要趕我走。”


    老板怒道:“進去收拾東西,一會兒我給你買火車票,回家吧。那樣對你是一種解脫,對我也是一種解脫。”


    小夥子:“……”


    聽著這主仆二人的對話,我有些不耐煩了,一拍老板的肩膀,繼續催促道:“你們內部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我的車弄好,我等著趕路。”


    但是這老板並沒有將注意力轉移到我的身上,仍然是我行我素地罵起了小夥子,那小夥子最後實在忍受不了了,幹脆把外衣一脫,衝老板大聲道:“我也受夠了,好吧我走,讓嫂子給我結工資,我還有三個月工資沒結。”他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萬千種委屈,在這一刻統統地發泄了出來。


    老板叼上一支煙,兀自地冷笑道:“老是給我捅簍子,還想領工資?像你這種智商,呆頭呆腦的,管你吃管你住,就已經算是很照顧你了。我再退一步,給你買張火車票,你馬上滾蛋!”


    小夥子的淚水奪眶而出:“你得給我結工資,不給我結工資,我連----連給家裏買東西的錢都沒有。我媽還指望著我出來打工掙錢娶媳婦呢。”


    老板罵道:“你娶媳婦關我屁事?就你這慫樣兒的還娶媳婦?老太婆都沒人理你!”


    小夥子委屈地道:“你不能這麽說我!我媽說了,隻要掙了錢,就能娶到媳婦兒。”


    老板罵道:“撒泡尿照照先,還娶媳婦兒,娶個泥巴人回去摟著暖和被窩吧。”


    主仆倆爭的麵紅耳赤,我仿佛看到了現實生活中上演出了一出楊白勞與黃世仁的悲劇,刁鑽的老板,可憐樸實的員工,他們之間的糾纏,便匯成了整個社會的主旋律。


    我有些看不慣老板的盤剝和野蠻,但是我何嚐看不出來,這老板似是故意在拖延時間,等待著什麽。


    這不是雙簧,但卻是由老板掌控的一個小單簧,他仿佛是在借著與小夥子的衝突,來淡化我對他們給我造成損失的追究。很多老板在這方麵是天才,我眼前的這個不怎麽起眼兒的小老板,也表演的不錯。


    隻不過,這場單簧的受害者,除了我,便是那個可憐巴巴、老老實實的農村孩子。確切地說,盡管他犯了錯,盡管他不能勝任加油站的工作,但是老板有什麽權利這樣咄咄逼人,甚至是侮辱別人的人格?


    我想煽那老板兩耳光,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讓他結束這天衣無縫的單簧表演,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正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我現在不能把事情擴大化,那樣對我自己也沒什麽好處。


    於是我再次打斷老板對小夥子的訓斥,衝他加大音量反問了一句:“老板,我的油,怎麽辦?我還等著趕路。”


    如此耐心地央求老板,我都為自己感覺到可笑。


    但是老板卻給我打了一個‘ok’的手勢,衝我笑道:“等下吧,我先把他的事情處理完。這小子犯了這麽大的錯誤,我這氣兒不打一處來!”


    我皺眉道:“你是氣兒不打一處來,我呢?到你這兒來加油,你們倒好,不光加成了柴油,還----還把我晾到一邊兒不管了,我再說一遍,趕快給我處理,我等著趕路。”我甩了一下臉色,希望自己臉上的憤怒,能催促老板結束對小夥子的訓斥責罵,趕快先把我的車處理好。


    而這位老板卻非常有才,他竟然衝我說道:“兄弟,攘外,必先安內。耐心一點兒,幾分鍾的事兒,等我先處理完第一責任人,咱們再處理你的車。”說完後他恭敬地遞來一支煙,為我點上。


    我差點兒暈倒!敢情這老板也是蔣介石的忠誠粉絲,還攘外必先安內,虧他能把這句成語套用在這裏!


    我心裏的憤怒再一次升溫,但是還沒等我開口,就見一個婦女帶著三四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匆匆地趕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兒?


    瞧見老板臉上綻放出一種得意的微笑,我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很明顯,那個叫人過來的婦女,應該是這個小老板的老婆,老板見加油加錯了,害怕我會在他這裏鬧事兒,於是他故意唱戲給猴聽,先引開我的注意力,穩住我。而他的老婆可謂是與他配合的天衣無縫,默契至極。老婆一見情況不妙,就趕緊去張羅來了人手,萬一事情發展到動用武力的地步,他們也不膽觸。實際上,這種小算盤,已經成為了很多閱曆豐富之人的老把戲,一遇到事情,先穩住,然後迅速張羅人,那樣不管事態如何發展,自己也吃不了虧。


    這夫婦倆,真是人才!


    眼見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湊了過來,歪頭橫腦地瞧著我,我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衝老板反問道:“怎麽,加個油還用招呼這麽多人來?”


    老板徹底地停止了對那個加油員的訓斥,將注意力完全地轉移到我的身上,他輕笑了一下,道:“沒事兒,就是碰巧趕上了。現在可以處理你的事情了,你覺得怎麽處理好呢?反正油已經加錯了,我們這個小夥子頭腦有些不靈便,您多擔待。”


    這個老板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瞧他那表情,反而像是我做的錯事,要對他進行賠償!


    這算什麽事!


    但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社會。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好對付;但是這些斤斤計較、機關算盡的小人物,卻實在難纏。


    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也沒打算過分地追究他們的過錯,可他們倒好,竟然糾集了這麽多人過來----我不得不佩服這夫婦倆未雨綢繆的頭腦和智商,更不得不暗歎自己今天的所經所曆,那簡直就是----倒黴倒到家了!


    我平定了一下情緒,對老板道:“你們隻要給我換一下油就行了,我等著趕路。”我盡量以一種和藹平靜的語氣,來麵對這位有些不太講理的小老板。


    誰想這位小老板見來了幫手,竟然一改常態,他幾乎是冷笑著道:“換油行啊,油箱我們也可以給你清洗一下。”說完後他高深莫測地瞟了一眼那個婦女,這才繼續道:“但是,但是費用得你掏。”


    我頓時愣了一下,道:“什麽?你給我加錯了油,我沒追究你的責任,你們還讓我來承擔費用?”


    小老板振振有詞地道:“看吧,我們都是小買賣,你開轎子,你是有錢人。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們,你算一算吧,給你換一箱汽油,這箱柴油得報銷了吧?而且還得清洗油箱什麽的,那都是成本!我們辛辛苦苦忙活多長時間才能掙到這一箱油錢?”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在嗡嗡作響,敢情還有這種邏輯?


    這不是明顯的黑人嗎?


    確切地說,我不在乎那幾百塊錢,我也沒時間在乎。但是聽聞這個小老板的這番話,我的心裏著實氣憤。誰會想到,人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我仍然是嚐試讓自己平靜些,再平靜些。而這位小老板見我不說話,緊接著又道:“這樣吧,你先考慮考慮,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像你們有錢人,大把大把的時間,我們得勞動。”


    那幾個被請來的猛男紛紛抱著胳膊,像盯著仇人一樣地盯著我,不說一句話,但是個個都已經劍拔弩張,仿佛在告誡我,隻要我不同意他們的說法,那就要用拳頭來解決問題。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若不是考慮到去見由夢,我肯定會和這些蠻不講理的奸商好好較量一番,但是想到自己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我又不得讓自己將怒氣平息些,再平息些。


    忍一時風平浪靜,多花點兒錢避免麻煩-----我隻能用這些歪理邪說來安慰自己了。


    因此我皺著眉頭對小老板道:“行了別廢話了!趕快弄吧!”


    小老板見我如此溫柔,不由得露出了深深的笑容,那一口因為吸煙過度被熏黑的牙齒,散發著濃濃的煙草味道,我第一次感覺到香煙的味道,也能令人惡心作嘔。


    小老板衝我道:“這是你說的!先交錢,一箱汽油錢,三百五,外加修車費,還有洗車用的汽油錢,總共四百五十塊錢!”說完後伸出一隻油乎乎的手亮在我麵前,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二愣子。


    話至如此,我的怒氣再一次被激發了出來。敢情我掏錢換汽油,還得加上什麽修車費和額外的費用----這跟搶劫有什麽區別?


    確切地說,我趙龍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這麽久,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形形色色,功名逐利,陰謀算計,我見得多了。但是像這種蠻不講理、一心隻想賺取黑心錢的小作坊老板,我倒是覺得歎為觀止了。


    想一想就令人氣憤-----我過來加油,他們加錯了油,不光不向我賠禮道歉,反而還想趁機勒索我一把,現在倒仿佛成了是我欠他們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趙龍還不至於被人欺負到這種程度!


    於是我加大了音量,衝小老板反問道:“你也太過分了吧,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小老板搖晃著腦袋,沒有絲毫理虧的樣子,他衝我道:“我這樣做生意哪裏不對?你加錯了油------”


    我打斷他的話:“是我加錯了油吧?是你們的人給我加錯了油,我沒找你們要回損失賠禮道歉已經很照顧你了,可是你竟然還想反咬我一口?”


    小老板道:“雖然說是我們的人給你加錯了油,是吧?但是你也有責任。”


    我反問:“我有什麽責任?”


    小老板道:“當時加油的時候,你也沒說是加汽油還是加柴油,是不是?你不說我們怎麽知道?”


    一句話,倒是把我問住了。


    而這句話,如果說是從一個三歲小孩兒口裏說出來,也許我們會誇他聰明懂事兒;但是從一個年近半百的大男人嘴裏說出來,就實在是顯得過於弱智了。


    就好像是男同誌上廁所,還用得著向看廁所的人解釋說:我是男的,不是女的?


    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瞧了瞧這幾位劍拔弩張的‘幫凶’,我不由得犀利地對小老板警告道:“別給我扯這些淡!我給你十分鍾時間,把車弄好,把油換好,沒那麽多閑工夫跟你扯淡!”我覺得此時的我簡直有點兒像土匪,但是麵對這土匪一樣的老板,你若不比他更土匪,他便更加猖狂囂張。


    然而我這話一出,倒是令小老板吃了一驚,他當即皺眉道:“你想幹什麽,想鬧事兒是吧?”


    我道:“是你們想找事兒吧?”


    小老板咬牙切齒地發出最後通碟:“我再說一遍,要麽你把車弄走,要麽就按我說的來!”


    我的拳頭攥的咯咯直響,真想用拳頭教教這位土匪老板經商的原則和道理,但我還是忍住了,內心的焦急,已經演變成了無窮的怒火,即將爆發的一瞬間,我捏了一下鼻子,整理了一下衣裝,也許這樣會讓我驅散和淡化自己的暴力思想。


    但‘為民除害’四個字,卻仍然在腦海裏不斷地飄來飄去。


    而這位小老板見我憤怒起來,倒是仍然有恃無恐,他瞧了一眼自己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幫凶’,衝我再催促道:“快點兒做決定,沒多少時間伺候你。你已經耽誤了我做生意了。”


    我在原地轉了個圈兒,然後安靜地轉過身來,麵向小老板,近乎平靜地衝他再問了一句:“這麽說,你就打算這樣不負責任了是吧?”


    小老板道:“話不能這麽說。不是我們不負責任,是我們想負責任,你不給機會。”說完後他也抱起了胳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瞧著我,竟然像是要準備隨時動手。


    我的拳頭一次次攥緊,又一次次鬆開。現在這個社會太瘋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像這種奸商竟然也能在社會上立足,實在是和諧社會的一大恥辱!


    我想了想,衝小老板擺了擺手,輕聲道:“好,你過來,我給你機會。”


    小老板愣了一下,確定我的話裏充當火藥味兒後,倒也沒有絲毫的膽怯,而是朝前大跨出一步,抱著胳膊望著我道:“怎麽個給法?”


    我猛地抓起小老板的衣領,咬牙切齒地道:“我告訴你,你已經耽誤我很長時間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那幾個年輕力壯的‘幫凶’見此情景,頓時開始汙言穢語地罵了幾句,然後幾個人一起將我圍住,甚至還有兩人迅速跑進屋裏摸出了鐵棍。


    這戲劇性的一幕,戲劇到了何等境界?


    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地痞無賴,像這個小加油作坊老板一樣,重複著這種欺詐客戶的可恥行為?


    我努力控製了一下心中的急切,在心裏暗暗自言自語:哪怕晚一點兒去見由夢,我也要為民除害,先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深淺的無理之人!


    一場混戰再所難免,我忍不住在心裏苦笑了幾聲:看來,要想在這個魚龍混雜的社會上生存,沒有點兒拳腳本事是不行的,太仁慈也是不行的,你越仁慈,別人越想騎到你脖子上拉屎。


    就拿今天這個黑作坊來說,小老板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我歎為觀止。我怎會想到,大千世界,朗朗乾坤,竟然還會有人無理取鬧到這種程度?


    我鬆開了小老板的衣領,還是裝出平靜地說了一句:“有必要這樣嗎?”


    小老板拿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像是一位功勳卓絕的領導人,氣宇非凡,指揮若定。他蠻有領導風範地道:“在我的地盤兒上鬧事兒,哼,沒好果子吃。”


    一個小小的黑作坊老板,竟然敢聲稱是自己的地盤兒?


    這些話從他口裏說出來,是何其的令人捧腹?


    然而我沒時間消遣這種世間百態的笑料,眼見著小老板大手一揮,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像是一夥強盜一樣,揮舞著手裏的家夥逼了過來。


    我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直到他們逼近,直到他們揮舞起了‘武器’,衝我刷刷地砸了過來。


    我略微施展開拳腳,很輕易就化解了來困之圍,先後有兩個‘幫凶’手裏的鐵棍被我踢飛,還有一個‘幫凶’被我踢中了下巴,震飛了兩顆牙齒。


    小老板見此情景,不由得暗暗吃驚。但是他們仗著人多,仍然是步步緊逼,我遊刃有餘地應對了兩三個回合,不想與他們過多糾纏,於是幹脆一個輕巧上步,從一個‘幫凶’手裏奪過了一根指頭肚兒粗的鐵棍,大勢一揮,令幾個年青人不敢上前,隻是在我身前兩三米處試量著尋找機會。


    我將鐵棍收起,衝他們冷笑道:“打架,別說是你們幾個,就是再來十個八個,也不在話下。”說完後我將手裏的鐵棍用力一扳,那鐵棍頓時被我強勁的臂力,扳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大鐵圈兒。


    幾個幫凶,以及小老板,頓時驚呆了!


    我順勢將手裏的‘鐵圈兒’往旁邊一撂,皺眉瞪著小老板,狠狠地嚇唬他道:“現在,我再說一遍:給你十分鍾,把車弄好,不然我砸了你的黑店!”


    敢情這個小老板果真是個吃硬不吃軟的家夥,他見我如此凶悍,倒是不由得打了幾個冷戰,然後戰戰兢兢地望著我,猶豫了一下,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幫你弄,這就弄,稍等,稍等。”


    我倒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小老板會這麽沒骨氣,他一見自己人數眾多反而製服不了我,幹脆順水推舟,直接妥協。


    這種人!見風使舵,欺軟怕硬,投機取巧-----幾乎所有的貶義詞,都是為他量身定做。


    那幾個‘幫凶’見小老板沒了底氣,也都紛紛散了夥,很迅速地,他們像是一群想叮人但是卻被人發現後拿著蒼蠅拍追著跑的蒼蠅,沒出三兩分鍾,便都走的無聲無息,無影無蹤了。


    我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處理問題的手段,必須通過暴力。


    就像今天這事兒,如果我一直軟下去,備不住這位投機取巧的黑心老板,會想出什麽法子折騰我,勒索我。


    但眼下,時間已經距離我離開天龍大廈的時候,延續了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因為這接二連三的糗事兒,我竟然足足耽誤了一個多小時了。


    怎能不讓人心急如焚?


    我甚至懷疑是老天故意在考驗我,就像是當初的唐僧西天取經一樣,曆經九九八十一難,才取得了真經。


    而我,為了去見一見自己的心上人,竟然也是糗事兒連連:先是在付聖冰家巧遇付時昆派來的阿勇,幸虧是阿勇不惜用‘自殘’的方式救了我,才幸免於難,否則一場殘酷的廝殺再所難免;隨後,半路上遇到汽車沒油了,好不容易請了個幫手推到加油站,結果人家在搞什麽‘抵製日貨’的活動,不給日本車服務;再然後,我迫不得已又轉移陣地,轉移到了這家堪稱是‘黑作坊’的加油站,結果----結果更加殘酷,那粗心的加油員,竟然給加成了柴油。加錯了油也就罷了,那黑心的老板,竟然拐彎抹角地拒不承擔責任,甚至還反咬一口,想要使用暴力解決問題……


    短短的一個多小時裏,竟然接連遇到了這麽多糗事兒,真是比當初的唐僧西天取經所遇到的災難,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瞧著剛才還蠻不講理的老板,此時正乖乖地放掉油箱裏被錯灌的柴油,我的心裏倒是生出幾分欣慰,我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但願這一路上,不會再橫生出什麽枝節。


    正這樣想著,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瞧,我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然是由夢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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