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在我麵前三米處停下,嘴角處崩發出一絲輕笑,她繃了繃嘴唇,說道:“上辦公室坐兒吧!”


    我道:“如果金總沒什麽事,我還是回去好一些。隊裏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金鈴道:“我中午會在酒店宴請吳宇森導演,還有幾個暫時敲定的演員,你也一起參加吧!”


    金鈴拿一雙期望的眼神望著我,令我有些不忍拒絕,但我還是說道:“真對不起金總,我不能去。”


    金鈴試探地問道:“作為朋友去壯壯門麵總行吧?”


    我笑道:“算了,我去了哪是壯門麵,是損門麵。要不先這樣,我先回去!”


    我轉身要走,但是金鈴卻踩著嗒嗒嗒的高跟鞋聲,湊到我麵前,重新望著我道:“我昨天晚上已經給盧正炫打過電話了,他今天交接好,收拾東西就要走人了!”


    我頓吃一驚,心裏覺得不是滋味兒。我問金鈴道:“何必這樣?”


    金鈴微微斜了斜目光,道:“是他引起了我們之間的不愉快,他該走。我想通了,大不了我金氏不跟韓國人打交道了!”


    我汗顏道:“金總這樣做實在是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金鈴坦然一笑,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賺錢有更有意義的事情!不是嗎?”


    我搪塞道:“也許吧。”


    金鈴再試探地問道:“要不咱們到大廳裏坐坐?談談保安部工作,另外談談……談談關於金蕊的事情……也就是說,我和我妹妹,共同的恩人。是你。我想借這個機會,跟你說幾句話。”


    我點了點頭,道:“好吧。”


    我與金鈴走進了一樓大廳,兩側的迎賓很客氣地問候領位,我和金鈴在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金鈴要了兩瓶飲料,親手啟開。


    我叼了一支煙,一個服務員頗有眼色,遞過來一個煙灰缸,恭敬地擺放在桌子上。


    金鈴很瀟灑地喝了一口飲料,然後抬頭望著我道:“金彪在你那裏還好吧?”


    我點了點頭,道:“挺好。他現在是我們的副隊長!工作挺不錯的,幹勁兒也足,下一步我準備讓他獨當一麵,如果再上新項目,讓他扶正。”


    金鈴感激地笑道:“真沒想到,這個金彪當時會……會去投奔你!這孩子天生調皮,一般人調教不了他,還是趙隊長有辦法,上次我見到金彪的時候,發現他懂事兒了很多。”


    我將了金鈴一軍:“我記得當時金總好像還為了金彪,跟我吵了一架!”


    金鈴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又揭我短!不過想想那時候倒是挺有趣的,你老是喜歡跟我對著幹,我也總是想辦法整你,咱們真像是一對冤家!”


    的確,想起當時的境況,我的確也頗有感慨,那時候的金鈴,恨不得把我給殺了;但是現在卻今非昔比了,她恨不得將我奉為上賓!這兩種境況的轉變,的確令人有了一絲的欣慰。


    麵前的這個巾幗女商人,曾經留給我太多的記憶,亦喜亦憂。我望著金鈴,道:“我那時候可是從來沒想過要和你對著幹,但是我有我的原則,不管你是甲方的哪個領導,都不可能讓我改變。”


    金鈴點了點頭,道:“現在想一想,才明白其實你是對的!你那時候無論如何也不幫我拿東西,這是一種責任心的體現,也是一名保安值班時的一種境界!一個真正盡職盡責的保安員,就應該那樣!”


    我道:“隻可惜金總明白的太晚了,否則-----”


    金鈴打斷我的話,道:“晚嗎?如果當時我就明白了,也許……也許我們的關係就更進了一步,也許……也許還不如現在和諧!”金鈴搖了搖頭,似乎是感觸良多的樣子,說了這麽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我隻是回之一笑,卻不答話。


    金鈴也許是又想到了什麽,突然輕輕地笑了笑,然後身體微微前仰了一下,道:“其實我真的沒想到,當初救我妹妹兩次……哦,不,是三次的人,竟然是你!我當時一直把你想象成是一個很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兒的人……”


    我汗顏地打斷她的話:“一個有益於人人民的人?你把毛主席當年說的話,都搬出來讚美我了?”


    金鈴略顯尷尬地道:“事實上,你的確是那樣!當時妹妹把她的遭遇告訴我,我還不相信。是啊,現在這個物欲縱橫的社會,誰會相信還有你這種人存在?趙隊長,請允許我代表妹妹向你說一聲‘謝謝’,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在賓館裏她被人下了藥失去控製之後,你竟然沒有趁機欺負她,然後你還把她送回家裏,幫她治病……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覺得妹妹描述的那個保安,是個聖人,是在現在的社會上很難找到的!更為巧合的是,沒想到妹妹遇到的救命恩人,竟然是……”


    我打斷金鈴的話,道:“行了行了,別再引申了,我沒你想象的那麽高尚。”


    金鈴道:“有!你比我想象的還要高深莫測!”


    我捏了一下鼻子,笑道:“別誇獎我,容易驕傲!”


    金鈴聽我又這樣說,突然間愣了一下,隨即緩和,她望著我突然改變話題說道:“對了對了,我妹妹想邀請你到我們家做客,不知道趙隊長肯不肯賞臉?”


    我趕快道:“改天吧,改天!最近比較忙。”


    金鈴倒是也沒再勉強,閃爍著眼睛遐想了一下,又道:“趙隊長,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加入金氏!”金鈴不敢抬頭望我,也許是害怕聽到我再次的拒絕。


    我道:“金總怎麽一見麵就說這些?”


    金鈴道:“我是在為你著想,也是在為金氏著想,咱們互利雙贏,你為什麽總是想不通呢?”


    我笑道:“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金總還是死了這份兒心吧!”


    金鈴歎了一口氣,但還是自嘲般地說道:“你可是比諸葛亮還難請呀!古代有劉備三顧茅廬,現在我金鈴寧可十顧一百顧,隻盼望著趙隊長能出山相助!隻要有一線希望,我一定會努力爭取!”


    我道:“金總太抬舉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金鈴卻微微點頭道:“值得!沒有人比你更值得了!”


    我沒再說話,隻是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確切地說,金鈴對我很有誠意,如果不是任務在身,即使是象征地客串一下,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如此失望,但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望著金鈴那略顯憂慮的俏臉,我隻能在心裏為她祝福。


    希望這個不同尋常的女人,能夠實現自己的目標,能夠撐起金氏的大任!


    我相信,她能行!


    與金鈴再聊了幾句後,我主動告辭。


    回去的路上,我想到了很多。


    這一天倒是相安無事,我老老實實地呆在保安隊裏,將隊裏的工作好好安排了一下,然後召集全體保安員上了一堂思想引導課,統一了一下認識,更重要的是,給大家指明了方向,提升了一下動力。


    保安也是要經常進行教育的,否則很容易出問題!


    當天晚上,我在伊士東酒店吃了一頓自助餐,饒有興趣地看了一場民族歌舞,驅車回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半路上,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打開一看,我頓時吃了一驚:竟然是華泰保安公司老板娘石雲打來的!


    在我的印象中,石雲一直高高在上,極少跟公司的骨幹和隊員打電話。


    靠邊兒停車,我接通手機,那邊傳來了石雲爽朗的笑聲:“趙隊長,忙什麽呢?”


    我道:“嫂子好!我現在沒忙什麽,剛從伊士東酒店出來。嫂子有何指示?”


    石雲笑道:“什麽指示不指示的!我晚上也來望京了,現在正在鳳顏美容中心做美容!我已經買了鳳顏的會員卡,以後每周都會過來三次。韓國人開的,效果挺好。”


    我倒是也客套地奉承道:“我覺得嫂子根本不用做美容,因為嫂子的皮膚已經相當完美了!”這樣說著,其實我對付總的這個小老婆卻並無好感,盡管她的確長的挺漂亮挺妖豔。


    石雲樂道:“沒想到趙隊長也會誇獎人呢!嗬嗬,趁這次過來做美容,我想順便請趙隊長喝杯咖啡,這樣吧,我在美容中心門口等你,你開車過來吧。”


    我倒是覺得相當意外。在我的印象中,石雲可是從來沒單獨請過哪個隊長。我不知道是應該受寵若驚還是其它,但是確切地說,我並不想去,畢竟,她是付總的女人,而且我上次的醉酒,也是拜她所賜!


    我覺得這個女人不一般!


    於是我推辭道:“嫂子算了吧,已經挺晚了,你還是早點兒回去吧。”


    石雲有些不樂意了:“怎麽,不肯賞臉?你付哥今天沒過來,隻有我一個人!我比較喜歡獨來獨往。”


    我愣了一下,心想石雲可真夠大膽的,她作為付總的老婆,危險係數肯定比別的女人要多很多,難道她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但是我還是客套道:“那就改天吧嫂子,改天你再過來的時候,我一定帶你在望京好好玩兒一下,對了,我帶你去伊士東酒店看歌舞……”話說出口我才覺得自己多餘了,本來是想委婉地拒絕她的邀請,但是這樣一說,卻反而成了自己反邀她!


    石雲道:“那也好!我等著!雖然說望京是咱們公司的項目,但是我還從來沒去看過伊士東的自助餐秀場!這樣吧,明天,或者後天………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也許對你會有好處。”


    我再一愣,隨口問了一句:“什麽事情啊嫂子,現在說一下不行嗎?”


    石雲笑道:“現在不能說!見麵再說罷。其實我一直就想單獨過來看看你這個大功臣了,隻是一直沒什麽時間………嗬嗬,現在正好過來做美容,晚上有時間,就想跟趙隊長聊幾句,就當是代表付總吧!”


    我隨口問道:“嫂子真的是自己過來的?”


    石雲道:“嗯。我說過,我喜歡獨來獨往。本來付總想讓阿勇陪我來,被我打發了。”


    我‘哦’了一聲,提醒道:“那嫂子注意安全,這裏離公司還挺遠,離你家也挺遠的。”


    石雲道:“謝謝。我會的!聖冰她們姐妹倆最近怎麽樣?”


    我皺眉道:“挺好挺好,她們挺好的!”我敷衍著,極不耐煩地按了一下喇叭。


    這一聲喇叭聲把石雲嚇了一跳,石雲問道:“你還在開車吧?”


    我道:“是啊是啊,我在開車呢!前麵那輛車的司機可能喝多了,一個勁兒地左擺右晃,哎喲哎喲,差點兒撞上!”我一邊說著,一邊再瘋狂地摁了幾聲喇叭,心想總算找出一個結束通話的理由。


    石雲道:“那好吧,先這樣,咱們這幾天見。開車慢點兒!”


    我道:“好!嫂子也注意安全!回去以後代我向付總問好,拜拜------”我主動掛斷了電話,然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掛斷電話後,我一邊駕駛豐田返回,一邊在心裏思索起來。


    我總覺得石雲突然聯係我,並不是好事!這個女人心機太重,又是付總的老婆,算得上是個危險人物!


    回到天龍大廈,我早早地洗漱,shang床休息。


    躺在床上將最近遇到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頭緒,我總覺得將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似的……


    沒想到入眠後竟然夢到了由夢,這場夢做的相當蹊蹺,由夢在夢裏說,她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說完後便消失了!


    我似乎是喊著由夢的名字醒來,一摸臉上,竟然流出了冷汗!


    我總覺得這是一個不祥之夢!我甚至暈暈乎乎地爬下床來,打開電腦,在周公解夢裏搜索了一下,想看看這個夢究竟是什麽預意!


    我本不迷信,但是隻要夢到由夢,我總會情不自禁地迷信一番,甚至是瞎想一番!


    也許是我怕了,我怕我會失去她!我會失去這段愛情!


    在周公解夢裏沒有搜索到結果,我又在‘百度知道’裏查了查,還是一無所獲,我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今夜再難入睡!直到四點半多,才朦朦朧朧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鍾了,。


    我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不由得一陣苦笑,看來,我在部隊好不容易養成的生物鍾,正在一步一步褪化!


    於是我又不得不暫時取消了晨練的想法,而是在臥室裏多做了一會兒俯臥撐,直到汗流頰背,才肯罷休。


    洗漱了一下後,我穿戴整齊,這時候已經是七點鍾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昨夜的那個夢一直纏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倒是付聖冰也起的挺早,她早早地洗漱完畢,然後徑直到了我臥室,纏著我出去陪她喝豆腐腦兒。


    我汗顏地答應了,心想難道這丫頭還真愛上了那小攤上的簡易食品?


    於是我和付聖冰徑直趕到了小吃街,付聖冰興奮地手舞足蹈,不斷地在我麵前扭捏著身體,象是一位即將出嫁的新娘一樣激動。


    就吃碗豆腐腦,至於嗎?


    我們要了兩碗豆腐腦,幾個燒餅,坐在外麵臨時擺放的小桌上吃了起來。


    付聖冰吃的很香甜,也不多說話,隻是一邊吃一邊竊笑著打量我,幾次欲言又止。


    吃到一半兒的時候,一隊穿著迷彩服的軍人整齊地在街道上跑過,吸引了付聖冰的目光,付聖冰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們漸漸離去的背影,隨口問了一句:“這些當兵的,他們這是幹什麽呢?”


    我道:“出操唄!”


    付聖冰皺眉問道:“咱們這附近有部隊?”


    我笑道:“北京駐軍幾十萬,到處都有駐軍!”


    付聖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使勁兒地咀嚼了一下嘴裏的殘留物,放下小勺,饒有興趣地道:“老趙我告訴你說啊,昨天我在網上聽了一首歌,就是寫當兵的,你不知道啊,可把當兵的糟蹋壞了!你聽了肯定得樂,我唱給你聽聽!”付聖冰說完後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竟然果真搖晃著腦袋輕聲唱了起來:大年地初一,小寡婦去趕集,路上遇見了一個當兵地,這個當兵地,不是個好東西,見了小寡婦笑笑嘻嘻,小寡婦著了急,當兵地撲上棄(去),拉拉扯扯就進了高粱地……


    我爆汗,心想這是什麽什麽啊?


    我聽的出來,這應該是安徽那邊兒的土話口音,唱起來倒是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我皺眉打斷付聖冰的歌聲,衝她埋怨道:“思想不健康!別唱了別唱了!”


    這丫頭,就愛惡搞!


    付聖冰衝我扮了個鬼臉,笑道:“多好聽啊!主要是好玩兒呢!我百聽不厭,都設置成了我的信息鈴聲了!”付聖冰將手機掏出來,果然放出了這首‘禁歌’。


    我本想再將付聖冰好好教育一頓,但又一想,還是作罷。


    真不知道是哪些人這麽無聊,創作出了這種低俗且影響社會和諧的濫歌!


    我畢竟也是一個現役軍人,當我正因為這首歌的事情悶悶不樂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打開一瞧:竟然是由夢打來的!


    我頓時激動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摁了‘接聽’鍵,站了起來,快速走出幾步後才問道:幹什麽呢?怎麽這時候打電話來了?


    由夢咯咯地笑道:本姑娘現在已經到了望京地鐵站了,過來接我吧!我不知道路。


    什麽?由夢已經來了?


    我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憂慮,但是我的眉頭已經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看來,由局長還是沒能勸住她!


    這一瞬間,我在心裏想到了很多,很多。


    由夢見我沉默,追問了一句:怎麽,我過來你不高興?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搪塞道:高興,可高興了,我這就去接你,你呆在地鐵站呆著別動!


    由夢爽朗地笑道:那還差不多!


    雖然我很想見到由夢,但是我心裏仍然免不了在隱隱作憂!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我恍然大悟:難道,夢都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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