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秘書左右看了一下,確認無人後湊了過來,輕聲道:“這是某首長處一個警衛參謀給由局長的一封檢討信。”


    我頓時愣了一下,追問道:“哪個首長處的?”


    方秘書輕聲道:“就是你們c首長處的,劉參謀唄。”


    我恍然大悟,心想難道劉參謀主動將那件事情向由局長承認了?而且還寫了認錯書?


    如果果真如此,那我和由夢的苦心算是沒有白費。


    由夢卻又問道:“劉玉路寫的什麽檢討啊,他犯什麽錯誤了嗎?”


    方秘書道:“不知道呢。我去禦權山送文件的時候,劉玉路就交給我這麽一封信,說是檢討書,讓我回來交給由局長。”


    由夢道:“那他為什麽不自己過來交?”


    方秘書道:“他說自己還要值班,首長今天還有活動,由參謀又不在,他離不開。”


    由夢點了點頭,疑竇卻湧上了眉頭。


    隨後方秘書進了局長辦公室,我和由夢則開始往回走。


    我們邊走邊聊,由夢道:“趙龍我覺得我爸好像特別偏袒齊處長,這件事情啊,玄。”


    我裝出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道:“偏袒就偏袒吧,我現在想通了,處理不處理齊處長其實都沒關係,隻要他以後不再防礙我們,不再暗中害人就行了。”


    由夢道:“你真夠大度的。”


    我道:“必須得大度。”


    我和由夢一邊聊著,已經走到了中南海東門門口。


    由夢突然興趣昂然地建議道:“有沒有興趣去天安門廣場,還有大會堂裏溜達一圈兒?”


    我苦笑道:“沒興趣。你又不是不知道,警衛處已經下了禁令,我趙龍現在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咱們特衛局的警衛區,我可是哪裏也進不了了。”


    由夢得意地道:“有本姑娘在,你怕什麽。再說了,剛才由局長不是已經讓齊處長把……‘禁龍令’給撤了嗎。”


    我追問:“什麽是禁龍令?”


    由夢歪著腦袋道:“就是禁止趙龍進入的命令!”


    我汗顏地誇獎由夢道:“你可真會創造名詞。”


    由夢得意地泯了泯嘴唇,率先走出了中南海東門。


    出門後,我立刻點了一支煙,由夢想從我嘴邊兒把煙搶過去,卻被我輕鬆躲過。


    由夢憤憤地對我埋怨道:“趙龍你煙抽的太頻了,簡直是慢性自殺。抽煙可傷身體了,尤其是傷肺。”


    我知道由夢是關心我,但還是詼諧道:“抽煙傷肺,不抽煙,傷心啊。”


    由夢皺眉對我警告道:“趙龍,我以後肯定要給你下一個‘禁煙令’,抽一次煙,我就懲罰你……懲罰你……”由夢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究竟怎樣懲罰我是好。


    我主動笑道:“不會是要懲罰我跪搓衣板兒吧?”


    由夢嘖嘖地搖頭道:“才不。本姑娘要懲罰你,一個月不準shang床睡覺!”


    我問:“那我上哪兒睡去?”


    由夢道:“睡沙發。”


    我道:“會著涼的。”


    由夢道:“那我不管!誰讓你不聽我話來著!如果你要是對我的領導絕對服從,本姑娘絕對虧不了你,反之,你的日子會很殘酷!”由夢可愛地說著,歪著腦袋幸福地望著我,似乎在提前霸占‘一家之主’的職位。


    我連連叫苦,卻是趁機將由夢猛地攬在了懷中。


    由夢掙開道:“注意影響,注意影響,哨兵還能看到呢!”


    我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看到就看到唄,要是讓由局長看到了最好,他還以為我們已經……”我臉一紅,還是沒將後麵的話說出口。


    由夢追問:“已經什麽?”


    我鼓起勇氣湊近她的耳邊,紅著臉硬生生地說出了幾個字:“生米煮成熟飯唄。”


    由夢先是一愣,臉上頓時羞的通紅,通紅。


    她拿手拍打著我了一番,卻突然停下了,口裏不停地念叨著:“這個主意不錯,這個……不錯。”


    我正要問由夢‘神叼’什麽,她卻已經像是樂開了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半天沒有散去。


    這丫頭,不知道又要搞什麽鬼怪!


    隨後,正當我們準備去天安門廣場溜達一圈兒的時候,由夢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由夢一看屏幕,頓時吃了一驚,衝我道:“是我爸打來的。”


    我催促道:“快接吧。沒準兒又有什麽事情。”


    由夢一邊點頭一邊摁了‘接聽’鍵,如此你問我答地說了幾句後,掛斷電話,由夢對我說道:“我爸說讓咱們再回他辦公室一趟。”


    我愣道:“回去做什麽?”


    由夢搖頭:“不知道呢。我爸說回頭有事情跟我們商量。”


    我一擺手道:“那就走吧。反正現在還沒走遠。”


    由夢點了點頭,又跟我重新進入了中南海東門。


    快步回到了局長辦公室,由局長正坐在椅子上認真檢閱著什麽文件。見我和由夢進來,由局長揚了一下手,示意我們坐下。


    由夢問道:“由局長,您找我們回來,難道是想告訴我們處理齊處長的結果?”


    由局長不置是否,而是將桌子上的一封文件拿在手中,問道:“我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由夢上前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剛才方秘書遞進來的那封檢討信。檢討信是劉玉路劉參謀親筆而寫,至於裏麵是什麽內容,我和由夢一概不知。


    由夢衝由局長笑道:“認罪書唄。劉玉路現在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寫了份檢討,這有什麽好納悶兒的?”


    由局長嚴肅地道:“是不是你和趙龍搞了什麽名堂?”


    由夢得意地道:“那當然嘞。昨天我和趙龍順藤摸瓜摸到了劉玉路那裏,不過這劉參謀態度還不錯,認錯很誠懇,我覺得對他可以從輕發落。”


    由局長一聲苦笑:“由夢,你們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溝通一下,誰讓你們自作主張的?”


    由夢的臉色一變,申辯道:“怎麽,我們這樣做不對嗎?如果不是我們這樣做,劉玉路能交出電腦來嗎?你能去掉這塊心病嗎?趙龍能洗清責任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人無法抗拒由夢的強勢。


    整個特衛局,也就由夢敢用這種語氣跟由局長說話。


    由局長道:“這個劉玉路,應該好好處理一下。首長處電腦失竊事件,他是最主要的當事人,這樣,將劉玉路立刻停職查辦,趙龍恢複首長處警衛秘書職務。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安排此事。”


    由局長說完,就要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準備撥號。


    由夢不滿地道:“由局長您要知道,劉玉路是受齊大處長指使,齊大處長才是主謀,劉玉路隻是齊處長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該停職查辦的人是齊處長,而不是劉玉路。您這樣處理的話,簡直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沒有人會信服的!”


    我也對由局長這種避重就輕的做法有些不滿,他這樣處理,很明顯就是想為齊處長找替罪羊,敷衍了事。


    我突然在想:難道這麽大的一個領導,處理問題也會感情用事嗎?


    我在一瞬間感覺到了由衷的悲哀。或許,比剛才還要來的強烈。


    我也附和著由夢的說辭向由局長道:“是啊由局長,劉玉路現在已經認識到了錯誤,而且交待了事情的主要策劃人。我覺得應該受到處理的,不是劉玉路,而是齊處長。”


    由局長在我們的左右施壓下,皺緊了眉頭,用手捏著額頭,又是一陣沉思。


    他閉著眼睛,從嘴角處崩出幾個細微的字句:“我覺得你們倆像是在威脅我。怎麽,你們就對齊處長這麽恨之入骨嗎?”


    我道:“由局長,我不恨齊處長。都是特衛局的戰友,他又是我的上級,我很尊重他敬佩他。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必須得秉公處理,這不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情,這是嚴重違紀的事實。如果繼續對齊處長的所作所為持無視態度的話,所有人都會感到很失望的,包括劉玉路在內。劉玉路曾經是齊處長的得意‘門生’,但是劉玉路最後卻能迷途知返,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對齊處長的事情供認不諱。齊處長作為一名正師職高級軍官,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整個特衛局的利益,這樣一種行為,由局長為什麽還要如此袒護他?”


    由夢也連連點頭道:“就是。不應該袒護他!”


    由局長輕歎一聲,道:“我這不是在袒護他,我是想維護特衛局的穩定,我說過,齊處長是警衛處的龍頭,警衛處如果沒有了他,將會陷入一定程度的混亂,各個首長處的管理和統籌工作,也不是那麽容易另易其主的。我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讓整個特衛局的警衛工作徹底癱瘓掉。那樣,實在是得不償失!”


    由夢反問道:“有這麽嚴重嗎?處理一個警衛處處長,能讓整個特衛局癱瘓?”


    由局長道:“豈止如此。齊處長……”由局長說著說著,突然頓住了。


    我總覺得由局長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由夢追問:“齊處長怎麽了?就算是把他停職了,下麵還有那麽多副處長,個個都不比他能力差。”


    由局長又是幾次欲言又止,試量了幾次,始終沒有道出個一二三來。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由局長的表情仿佛顯得越來越詭異,他似乎向我們隱瞞了什麽。這個齊處長,究竟有何特殊,值得由局長如此偏袒?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讓由局長省了不少心,工作方麵成績顯著,犯了錯誤就可以袖手旁觀了嗎?


    這絕對不是由局長的工作作風。


    我清晰地記得,去年下半年,一位少將副局長因為某些事件,被由局長直接停了職,由局長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很講原則的領導,特衛局上下不管是誰犯了錯誤,他都會一視同仁,依紀律處之。特衛局官兵都稱由局長是新時期的包青天,鐵麵無私,秉公處事。但是為什麽到了如今,當齊處長犯了錯誤的時候,由局長反而會如此袒護了呢?


    蹊蹺,實在是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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