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幾聲箭矢,叮叮當當釘在柏木木質的案幾上,瞬間趙正就明白秦夢是在救他的命,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內室。


    秦夢瞟了一眼,躲在牆腳處的高漸離,見她並無性命之險,一個就地翻滾隨即進了內室。


    “你個堂堂皇帝,怎麽就落得被人四處刺殺的地步?你的郎中禁衛呢?”秦夢敏捷的用門杠頂上內室房門,回頭不忘調侃滿臉惶恐的趙正。


    “這還不是朕急著見你,將一眾郎中禁衛都留在了院外了嗎?一時疏忽誰知刺客無孔不入?”趙正拔出腰間短劍,隔著門縫察看外麵動靜,一邊苦澀的說道。


    危急並未持續太長時間,刺客根本就未能進入房中,便被趕來的一眾郎君禁衛射殺在了門外。


    “陛下可有恙?我等救駕來遲!”一眾郎中禁衛跪倒在門外跪伏齊唱。


    趙正喘了口氣,開門而出,一臉陰沉的重新坐下,接著一個禁衛都尉在門口叩拜:“臣疏忽之責不可赦,請陛下責罰?“


    “不幹蒙卿之責,是朕心急了,未等你們,就先入郡守府了!這群刺客是何來頭?”趙正蹙眉問道。


    “他們乃是齊國武安君門下死士!”蒙卿簡潔回應。


    趙正臉龐抽搐了一下,手握腰中劍柄,眼露凶光的說道:“朕待齊人不薄,又聞武安君乃忠義之後更是食邑奉養,他如何不知感恩,非要刺殺朕呢?”


    秦夢知曉,齊國武安君乃是田單之子,其孫田榮,田儋,田橫更是反秦砥柱,他們根本看不上秦國的奉養,他們追求的乃是祖父田單力挽狂瀾救社稷於即倒的榮耀。


    秦夢插言道:“田氏舉事因何拿捏的如此精準?”


    精明幹練的蒙卿仰慕的看了秦夢一眼,拱手說道:“晚輩蒙毅見過西王,落網賊人未審仆下不知!”


    “哦!你是蒙毅!”秦夢眼睛一亮很是欣賞的打量道:“好啊,將門無犬子啊!”


    蒙毅抱拳向秦夢致謝又一指門外說道:“郡守甘公深受重傷,還望西王出手相救!”


    “天殺的逆賊,甘卿可有大礙?”趙正聞聽震怒,起身就向外走去。


    甘羅脖頸有一處傷口,秦夢看了看滿地的血,搖頭歎息道:“準備後事吧……”


    不同秦夢的冷漠,趙正對甘羅的死很是悲痛。


    趙正震怒,對蒙毅下令道:“好好給朕查查此中詳情,若有吃裏扒外者,誅三族!”


    短短十幾日之內,趙正從金城回到鹹陽,又在驪山之下迅捷的布置了好大一盤祁局,從驪山別院迅疾的轉移近了南鄭城中,若沒有內賊,刺客累死也休想碰上行蹤正飄忽不定的趙正。


    兩撥刺客精準無比的行刺趙正,秦夢自然要將此事往趙高和公子子嬰身上聯係。


    “趙高正在雞頭山為兄長打理入住宮室,王叔子嬰正在齊地安撫人!”趙正尤為不解的抬頭看向秦夢,問道:“兄長問起他們是何意?”


    秦夢眼睜睜見到趙正經曆了兩次凶險的刺殺,即便目前沒有跡象表明曆史會出現偏差,也就是說趙正命很大死不了,但自己依舊擔憂刺客刺殺趙正得手成功,忍不住脫口說了心裏話:“這兩人一直心懷不軌,還望陛下防他們一手……”


    難道這也算是泄露天機嗎?秦夢話未說完,突然轟隆一聲大地顫動一下,房檁上的塵土簌簌直落下來,緊接著哞的一聲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響聲,震懾的耳朵眼發癢。


    “南鄭怎麽會有象鳴聲?”就在秦夢分辨出震響聲思慮之際,門外蒙武領著一眾郎中禁衛奪門而入,神情驚懼的喊道:“陛下不好,南鄭大營嘩變,駐軍也已將郡守府重重包圍。”


    趙正瞪著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漢中郡尉可是宗室子弟,他也敢反?”


    蒙毅苦澀的咽了口唾沫,遞上一封書帛說道:“我父挾持漢中諸將要求陛下釋放西王!”


    “什麽,你再說一遍!你父?”趙正和秦夢異口同聲問道。


    蒙毅根本不敢直視趙正,怯怯的一指書簡說道:“他老人家在上麵說的很清楚!”


    趙正連忙打開竹簡,上麵左邊一行大字:“臣等願以身家性命擔保秦子絕無與陛下為敵之心,還請陛下放他一馬!”竹簡右邊一行小字乃是王翦蒙武兩人的親書簽名。


    趙正看了哭笑不得,說道:“朕焉能不知兄長對朕無害!快召兩位將軍覲見,不,還是朕去見兩位老將軍去吧!”


    秦夢手捧書簡,立時感動的流下了兩行熱淚。


    不多時,趙正引領王翦和蒙武兩位老將來到房室之中,秦夢立時長揖到地向他們表達了深深的敬意。


    “秦子無礙便是大善!”兩位老將軍攬著活生生的秦夢,老淚縱橫說道。


    “兩位將軍都是胡子一把的人了,千萬不可為小子做傻事!”秦夢感激的說道。


    “哪裏?適才隻是和毅小子開了個玩笑,誰知他還當真了!我等本來在鹹陽,聽聞妻子被楚人刺殺,又得知大王連夜趕往南鄭,心想事情絕非那般簡單,我等也趕來,打聽出秦子就在郡守府!更是刺探出宵小之徒將要謀害陛下,仆下便和蒙將軍率軍前來救駕!”王翦一臉壞笑的說道。


    秦夢曉得,王翦和蒙武這是心懷愧疚報恩而來。他們是真打算強來。


    薑是老的辣,王翦蒙武兩位老將,手下帶過的將士遍布天下,以他們的威望兩手,製造軍中嘩變有何難呢?


    “既然我們老友相逢那就一同痛飲一番,什麽話都留在席上說!”適才還未甘羅之死痛心不已的趙正,一改悲傷之色,興奮的宣布道。


    王翦給了秦夢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附和趙正提議道:“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不行,也就是三四百裏的路,兩日趕下來腰酸背痛,饑腸轆轆,就想大吃一頓了!”


    “來人,宣令擢升漢中郡丞為郡守,再吩咐他趕緊置辦一席體麵酒飯!”趙正吩咐身邊侍從。


    “陛下,客氣了,不用,不用……老朽帶酒來的!”王翦說著向外一揮手,緊接著就進來一眾手捧酒壇子的士卒,放下酒,卻把沒走,而是直愣愣的戳在了原地。


    王翦所為讓秦夢很意外,就見王翦微笑的指著一派士卒問道:“秦子對他們可曾眼熟?”


    秦夢不由看去,一個個士卒紅撲撲的臉龐,眼中含著亮光,一見之下說不出的親切和熟悉,然而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們,不過眼角餘光卻發現趙正臉色陰沉。


    這裏麵有事!秦夢不禁微笑看著王翦等他解惑。


    王翦根本不去看趙正,豪放大笑道:“貴人多忘事啊,他們都曾為涼城戍卒,秦子真不記得了啊!”


    王翦如此一提醒,秦夢立時就將麵前一眾人和腦中的記憶對上了號,再次打量麵前的一眾軍伍漢子,一個個點指著說道:“你是……蘇罷軍,魏人,你是聶得,衛人……你是謝牧,哦!對你你好像是繁陽高武裏人,我們還是鄉黨,你嘛?衛路?好像是這個名字……”


    秦夢沒想到此生還能見到昔日這一眾和自己共拓西域不毛之路的生死兄弟,心中甚是激動。


    一眾紅臉漢子更是激動的忍著啜泣,伏拜叩拜:“能見過主公,此生再無遺憾……”


    望著一張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麵孔,當年一起翻過大山大河趟過流沙沼澤的情景立現眼前,似乎那就是昨日之事。


    魏安厘王早已深埋地下,魏國更是不再,他們這群曾經的魏武卒,早已在河西安家,怎麽就來到了漢中南鄭了?


    “這群皆是記掛舊主的義士?他們聽聞秦子遭受陛下軟禁,本來是金城將校,卻不惜求死挾持陛下換你自由!老夫得知之後震撼不已啊!能得秦子之主,能有他們之仆,人生還有何求呢?”王翦動情的說道。


    “到底怎麽回事?”秦夢更是迷茫了。


    “朕說吧!”趙正頹然坐了下來,接話道。


    趙正從微服金城說起最後說道:“朕將他們悉數軟禁並無其他意思,隻求用他們牽掛兄長!”


    王翦又樂嗬嗬的說道:“老仆相信陛下所言出自真心,不過大王將月氏的四位國師設計擒拿可就有些過分了!


    月氏之所以稱為我秦國西陲的藩籬,就是因為有四位夫子的存在,陛下為得秦子,不惜一切代價,可能想過月氏和我華夏離心離德了又當如何應付呢?”


    王翦說到最後語氣依然有了責備的味道。


    秦夢問聽更是驚駭,質問趙正道:“你吧崔唐周吳四公悉數擒拿了?”


    趙正滿臉通紅尷尬的點點頭說道:“朕別無他意,隻是想親近兄長!”


    王翦痛心疾首的說道:“不該啊,不該啊,陛下不該在月氏還有匈奴臣服的情況下閉市絕交,如此一來他們隻有四處劫掠,西陲道路不便,日後他們壯大,我們防不勝防啊!今日老仆泣血跪求陛下放了秦子以及四位夫子,重開西陲貿易!”


    秦夢倒抽一口涼氣,趙正此舉實在不高明啊!


    趙正一改愧疚之色突然剛強了起來,叱問王翦道:“翦公,你不要忘你是臣我是君,難道今日前來就是要逼宮嗎?”


    “不敢!老仆世代蒙受秦恩,陛下恩將仇報,自毀根基,若不死諫,實乃對不住先王和陛下的恩澤!”王翦也一臉正色的和趙正四目相對。


    “好,好,好……今日你到底想要如何?”趙正氣急敗壞的對王翦咆哮道。


    王翦不惜賭上一族的身家為了自己,秦夢真是於心不忍,挺身而出,擋在兩人中間,勸解道:“將軍不要為小子之事傷了君臣和氣,適才我也已答應了陛下,餘生願自我軟禁!”


    “秦子,你真是不知陛下的野心嗎?”王翦有些泄氣,怒其不爭的看了一眼秦夢,怨毒的說道:“陛下是位有為之君,有為固然可以建立【31小說app下載地址】萬世之業,可若是一味追求功業,那必然會走向窮兵黷武的地步,秦子若是真為了陛下好,就該勸諫他適可而止!”


    王翦說完,再次跪地伏拜道:“陛下不該急於征服百越之地,更是不該覬覦煙瘴遍地的身毒之地啊!”


    “啥?陛下之誌竟在身毒!”王翦這句話一下子就把秦夢驚著了。


    原來秦始皇其誌不隻是平定百越更是想要征服身毒次大陸,其野心不可謂不大啊!


    趙正突然痛心疾首的說道:“朕曾經以為你們是知己,沒想到最後反成了桎梏!身毒如今混戰,若是朕擁有了兄長的天雷之術,拿下身毒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你們怎麽如此執迷不悟,非要和朕扭著來呢?”


    “陛下啊!身毒不同六國和百越,它距離我華夏實在太遠,即便征服,也不便治理啊……”


    秦夢本想說說身毒的地理位置,勸說趙正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妄想,誰想趙正勃然大怒道:“朕名號即為黃帝,就該功蓋三皇五帝,uu看書 .uuknshu 身毒曾是大禹荒服地,朕也一樣可以征服!”


    秦夢聞聽突然有些懵了,腦子跟不上趙正的想法,不禁蹙眉問道:“誰說身毒曾經是我華夏的荒服地?”


    上古講究五服:封內甸服,封外侯服,侯衛賓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荒服秦夢聽過,不過荒服到身毒秦夢未聽說過。


    趙正氣惱的說道:“虧兄長也是博學之士,就不曉得《書》中禹貢篇有淮海維揚州……島夷卉服,其篚織貝……之說嗎?朕也見了身毒的卉服,確實比我華夏的絲麻柔軟保暖。兄長不是也在郢陳培育了好多卉樹嗎?如何就不曉得身毒自古就是我華夏的荒服地呢?”


    皇帝趙正果然眼光遼闊,引經據典,身毒次大陸也被納入了我華夏的版圖。卉服顯然就是棉花做的衣服,身毒就是棉花的原產地,若是想要推翻這一說,就得弄清棉花培育移種史,太古悠悠,哪裏去尋找答案呢?


    秦夢一時啞口無言,還真不好批駁趙正所言,不過突然想起了郢陳培育的那些棉花的命運。


    自從被景隆挾持進了雲夢澤,也就斷絕了和外界的聯係。那三年中最為記掛的就是棉花的長勢。見到葉羽後,秦夢首先就是打聽棉花的情況,葉羽對此事一無所知,也打聽不到一點消息。


    秦夢脫口問道:“郢陳我移種的棉花……也就是你所說的卉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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