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正元年四月,居延澤冬雪盡融,大地一片綠。


    秦夢號領陸續返鄉的月氏牧民,在原來東胡大營的地盤上,大興土木,夯土築城。


    這座位於東西居延澤之間的居延城,未來將會成為東胡草原和河西走廊之間最大的商貿城邑。這裏的數百裏豐美草場將會被開墾成為良田,由此將會改變此地單純以遊牧為生的生活方式。


    半耕半牧的生產方式將會提高人們抵禦天災**的能力,草原上的瘟疫可以殺死牛羊牲畜,卻無法殺死地裏禾苗。


    早春時節,千裏煙波,風光旖旎,泛舟湖上,美人相伴,一壺葡萄釀與賢人對弈,闊談天下風雲,意氣風發點指江山,這曾是秦夢夢中幻想過多少次的愜意生活場景,如今卻終於成真了。


    一艘露著楸木白茬的新船蕩漾在居延澤之中,船中一尊精美百猴攀山的博山爐,氤氳嫋嫋生發著紫氣,飄向畫舫頂棚,煙氣被阻,轉向兩旁,透著船窗,絲絲飛出,消散進天與水之間,悠悠冉進如洗的天空。


    秦夢錦衣華服,玉帶金鉤端坐船中,舉棋不定,正和發了福的崔廣對弈。左清跪坐秦夢身旁,蹙蛾眉,神色莊重,凝思破局之道。


    “我輸了!我有自知自明,若不是夫人幫襯,恐怕和崔公下不過十步!”秦夢擲下手中白子,大泄氣的說道。


    “郎君若是先前不去退讓,此棋未必會輸,節節抵抗,崔夫子勝也是慘勝!”左清歎了一口氣,可惜的說道。


    “退吧!即便魏國再無我立錐之地,我也不希望一個慘聲的結局!”秦夢斜倚著坐幾,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悠悠說道。


    “說好了!隻是對弈,不許談這些心煩的事,小師叔又犯規了!”崔廣眯著小眼,瞪著大眼嗔怒道。


    “今日到此!不下了!準備準備,咱們跟隨庫車王子前去天山南麓開拓新的牧場!離中土諸夏越遠,我這心裏才不會那麽煩!”秦夢站起身來,憑欄遠眺,無奈的哀歎道。


    秦王正的元年,秦王趙正雖小,一樣可攪動天下不得安寧。


    上年趙國晉陽反,今年秦國騰出來手,便收複了晉陽。趙國在占領的上黨之地,如今也岌岌可危,正在遭受秦國大軍的圍攻。


    這裏麵卻有一個小人物得了誌,正如秦夢所策劃的一樣,嫪毐平步青雲,一躍成為收服晉陽最大功臣,直接就被秦王封君號曰:山陽君。


    秦莊襄王三年時,信陵君組成合縱大軍將蒙驁攆回進了函穀關,魏國河內危機擠出,見好就收,大軍自動退去。


    秦國新王即位,新舊權力交接後,那就開始了反攻倒算。秦國大軍出函穀關,將一路的丟失的城市,又不費吹灰之力的收了回來。多數都是韓國的舊城池。


    秦人瞪一瞪眼,韓王就渾身打擺子,剛接手的城池便就拱手奉上,連帶責有將韓國在上黨的最後幾座城池,算作孝敬新王,送給了秦國。韓國人目光遠大,韓王宗主正在偷著樂呢。因為鄭國也已開始主持修建關中涇陽渠了。


    韓人很乖,從不做出頭鳥,自然也能過得去,可是魏國就不一樣了,他是出頭的椽子先爛。信陵君一回大梁就被魏王擱置不用了。


    秦國大軍一下子撲來,魏國再次陷入與秦的鏖戰之中。大梁門戶之一的卷城再一次被麃公大軍圍攻。如今舊糧吃光,新糧未熟,魏國糧食又緊張了起來。


    信陵君魏無忌憂國憂民,將求助的書帛,都送到了秦夢的手中。


    秦夢一直在猶豫,幫還是不幫魏國度過這個難關。


    魏王也是頭大,派來信使,要求秦夢向秦國說和,盡量化幹戈於布帛。


    自從魏延年開小差,去報私仇後,魏王可就失去了對秦夢的直接控製。


    秦夢受到信使的書帛,滿布皆是關心西王母神山所在的言語,隻是書信的末尾提了一句秦魏止戈之事。


    對於時局方向,秦夢了然於胸,幫與不幫,更不解決不了什麽根本問題,受難的永遠是地上麵朝黃土的百姓。


    “還是幫幫吧,秦郎!如何說來魏國也是吾等的母國!”左清附耳秦夢耳邊勸解道。


    “幫肯定是要幫!不過這借糧食也得有個說法,直接交給信陵君,咱們知道他是為國為民,可是朝中一眾文武哪個不是敲骨吸髓的惡鬼?”秦夢凝眉,看了左清一眼,搭在她的肩上,語氣緩和了很多說道。


    “不如這樣可好?咱們手中倒不缺糧食牛羊,就是缺人!不如讓魏王用代罪之身的奴隸來換!充實進我們的居延城,耕種放牧,如何也比他們在兵荒馬亂明如草芥的強!”崔廣突然眉頭一動,建議道。


    “好啊!好主意啊!”秦夢也突然想到拯救黎民百姓的破局之道,秦夢興奮的說道:“這個法子可以擴展開來,凡是有求我們者,日後和我們交易不再以金銀錢糧來記賬,而是以奴隸為錢來交易!小子發家起於奴隸交易,也該我回饋天下黎民的時候了!必須讓奴隸的市價翻番,咱們這裏照單全收!”


    奴隸買賣是造孽的行當,到了秦夢這裏,搖身一變,便成了救世濟民的慈善行當了。


    “居延澤雖美,卻交通不便,我等還是盡管返回焉支山下,等我向洛陽商賈布置好盡收天下奴隸的商業大計後,我們在西行前去天山!”


    這一為難秦夢多日的難題,讓崔廣一言點醒,秦夢頗覺這心裏暢快淋漓了許多。


    畫舫也已駛到湖中寒泉島,秦夢攜手左清跳下船來,對著船上慵懶伸腰想要睡大覺的崔廣喊道:“崔公你閑適不了多久了,我也以派人去接你家鄉的夫人去了,崔夫子你很快也能享受到天倫之樂了!”


    這句話話音未落,崔廣如彈簧般,竟然彈了起來,驚恐的大呼道:“什麽?我的夫人要來,不能啊!秦子你這是逼我跳湖啊……”


    在崔廣的哀嚎聲中,秦夢也已攜手左清遠去。


    島上清幽,昔日密集的帳篷也已不在,島中隻有兩座院落,一座是秦夢的王邸,一座是東胡王的王邸。


    此小島取名寒泉島,不僅因為島中有寒泉噴湧,還因為秦夢寵愛左清在此仿造了濮陽寒泉岡上的左府。


    秦夢擁著左清跨入精致的小院,來到左清的閨房,進門便往床榻上倒,壓在左清身上呢喃說道:“歲月如水,想起你我相遇之景,挨你數鞭,冥冥之中我就有預感,終有一天,你會是我的人,讓我虐待,沒想到還真有這一天!”


    “又要幹什麽?妾身要喊人了!郎君最近以來是越來越放肆,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左清咯咯大笑著,任由秦夢在她身上肆虐。


    “喊吧!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我就不信了,我這般勤勞耕耘灌溉,你這片地裏就結不出來個果……”秦夢狂暴喊著,不停歇的也已在解身上繁瑣的係帶。


    “妾身就知道你今日讓妾身身穿曲裾深衣的用意?吳夫子為你算過命數,郎君此生無子!郎君還是愛惜點身體為好?”左清夢如一朵嬌嫩的花兒迷茫的望著秦夢。


    秦夢聽聞,手中一愣,立時怔住了。


    其實這並不是秦夢心中不能釋懷的痛點,吳實為自己算命,說出“此子命中無子”,也隻是錯愕一刹那,隨即也就釋懷了。


    秦夢歸結為,大概自己不是正常人,而是個穿越人的緣故。


    半年多來四女輪流上陣,結果全都铩羽而歸,秦夢隻是覺得年紀小,也並無將四女不孕這事放在心中。


    冰雪消融,合黎山的唐秉攜吳實周術來訪,多日不聚,一見情分濃濃,秦夢與商山四皓痛飲,酒醉之際,秦夢求吳實占卜何時有子,誰知吳實酒後直言,說卦象顯示秦夢命中無子!秦夢大驚,正巧被左清聽到。


    左清頗信占卜之道,抑鬱寡歡多日,秦夢為了安慰,別出心裁的和她四處耕耘,可是依然沒有動靜,今日從陸上來到島上也是為左清散心。


    她出此一言,一下子就敗去了秦夢的興致。


    “莫要相信吳實這些術士之言,郎君不過十六,也許年歲日長,定會讓愛姬有孕!”秦夢抱起眼含淚水的秦夢安慰道。


    “秦郎愛我,妾身怎會不知?既然命數如此,我等還是認命吧!以後我們多認領一些像小蠻一樣的孤兒,不也挺好!”。


    有無子嗣,秦夢看得很淡,根不就是無所謂,左清反過來安慰自己,秦夢很是感動。


    “愛姬豁達,這若是放在大宛,郎君這就是被掃地出門的廢物!承蒙愛姬不棄!”秦夢插科打諢去哄逗左清開心。


    左清涕淚橫流,感動的說道:“見郎君寵溺倩兒妹妹,韓姝妹妹,庫珊妹妹,妾身不該心生嫉妒之心,如今遭受天罰,讓我等皆不孕,這都是妾身之過!郎君反倒一點不以為意,反將這等事攬在自己頭上,妾身願一死謝罪!”


    左清這是真心反悔,她們哪裏知曉,生孩子這事的責任,男女各占一半!


    秦夢也無意在解釋了,解釋一通,就惹得眾妻妾一通嚎哭,就連性子最為剛猛的蓋倩,這些日子也糾結於懷不上孩子了。


    “家主到來,我倆賤妾有失遠迎,罪不容誅!”


    就在秦夢抱著泣不成聲的左清小聲安慰時,門口過來兩個挺著大肚子的小婦人。


    “兩位姑奶奶,你們還是嫌事不大嗎?”秦夢光腳下地,努著嘴哄她們出去,低聲訓斥道,“你家男人就沒警告過,見了你家家主躲著走嗎?”


    牡丹、芍藥一個十四一個十五,兩人麵容稚嫩,活脫脫就是小萌妹,卻讓朱家這廝一射即中。這事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也不少什麽可氣的事,然而卻是左清身邊最親近的人,這事的性質就變了,這才是惹得左清成了怨婦的根由。


    眾女懷不上孩子,更是豔羨朱家的兩位婆娘,拿人比較,自怨自艾,有時秦夢見了朱家無緣無故就很想從後麵踹他的屁股。


    為了省得左清幽怨,秦夢故意將牡丹芍藥放在寒泉島上,眼不見為淨,可圖嗎偏偏就來了。


    沒辦法,這時候的無後為大的罪責,那得女人為承擔。更何況秦夢的身份也已成了周王子,每日秀恩愛撒狗糧,世人皆知,有心人早就在背後為周王子的子嗣誕生算日子了。


    左清回頭看了一眼牡丹芍藥更是埋頭大哭,牡丹芍藥見此怯生生的退去了。秦夢無計可施,隻能幹甩手,將說過多次的安慰話,再重複一次。


    “好了!煩不煩……”


    秦夢隻能咆哮,以此來壓製左清無盡的淚水。


    “別哭了!我們明日就回焉支山下,uu看書ww.uuknshu.cm等郎君安排好封地之事,咱們一起西行,去那荒無人煙的大漠、高山、草原,看誰還會嚼舌根子,到時我們認領一群孤兒為子嗣,你不說,我不說,誰還能說他們不是我們的孩子呢?”


    左清止淚後,秦夢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總算將左清轟得釋懷了,來到島上碼頭時,更可氣的是竟又碰到了東胡王這老不死的!


    “王子殿下別來無恙啊?夫人腹中還沒動靜嗎?你看本王侍女也已身懷六甲,是否羨慕不已?”東胡王一手捋須,一手摟抱一位體態臃腫的東胡侍女,悠然自得說道。


    秦夢聽聞麵臉黑線,幸虧左清不通東胡語。


    這些日子有史以來,難得東胡王主動反擊,不偏不倚,正中秦夢軟肋。


    秦夢打量這些天被仇恨滋養的油光富態的東胡王,不由自主言語就刻薄了起來:“別得意,本王子還小,若是發育成熟,焉知我不能生育,大王你還想著如何逃出我的手心吧!你寶刀不老,讓這女人懷上了你的骨肉,有沒有問過我,他能降生下來嗎?”


    秦夢揮手命令東胡王身後的韓政和一名墨門兄弟:“把這女人押上船去,悉數撤去服侍他的女人,老子看他再和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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