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的臉上,察覺到了一絲尚存的餘悸。那也許是一種對剛才意外事件的憂慮和恐懼,是一個堅強的女強人表現出來的懦弱和寄托。


    但是我實在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因此我堅持要走。金鈴站起身:“我開車送你!”


    我道:“免了!外麵危險。記住,千萬千萬要記住,以後出門兒,要帶上保鏢。或者,你幹脆去別處避避風頭算了,最近好像是有人盯上你了!”


    金鈴眼睛閃爍地望著我,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誰,誰盯上我了?”


    我搖頭:“不知道是誰,但肯定有。”


    金鈴哀歎道:“人的生命,怎麽就這麽脆弱!我金鈴行的正坐的端,為什麽總會有人跟我過不去呢?太不安全了,在北京生活,太不安全了!”


    我道:“行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金鈴反問:“你覺得我今天晚上,還能安的下心休息嗎?說不定,說不定還沒等我閉上眼睛,就有人拿著槍闖進來,把槍抵在我的腦袋上,送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她用兩指頂在自己太陽空上,做示範。


    我道:“不會。別多想了,警惕一點兒就行了,關好門窗,萬一聽到動靜,馬上報警!”


    金鈴苦笑:“恐怕是等警察來了,也隻有為我收屍的份兒了!”


    顯然,她受到的驚嚇太大,近乎驚魂落魄。


    我正要再說話,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打開一瞧,竟然是陳富生的!


    這麽晚了,他來電話幹什麽?


    難道是為剛才一事?


    接通。那邊傳來了陳富生的聲音:現在在哪兒,方便聽電話麽?


    我瞧了一眼金鈴,如實道:我在一個朋友家。這麽晚了,陳先生有什麽指示?


    陳富生道:借一步說話。


    我啟步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後道:您說。


    陳富生沉默了一下,道:你,你剛才怎麽會出現在金鈴的車上?


    我愣了一下,道:搭便車。我的車沒油了,漏油。隻能搭金鈴的車回來。


    陳富生提高音量近乎吼道:你,你怎麽會去搭金鈴的便車!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大事!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道:我知道。一開始我不知道,後來才知道。但是陳先生,為什麽這些計劃,您要瞞著我不讓我知道?今天,我差點兒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


    陳富生弱化了一下興師問罪的語氣:我不讓你知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受傷沒有?


    我道:沒受傷。不光沒受傷,我還壞了您的大事,救了您要殺的那個人。


    陳富生道:原諒!這次行動很匆忙,沒跟你通氣兒。你告訴我,你現在究竟在哪兒?


    我如實道:在金鈴家裏!


    陳富生愣了一下:什麽,你在她家裏?


    我點頭:對!


    陳富生沉默了片刻,狠狠地道:那好!現在,我告訴你,你,你----你幫我做了她!做幹淨點兒,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事成之後,我會給你獎勵。


    我一愣,感覺頭腦發脹:陳先生,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陳富生道: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先做,稍後我會跟你解釋。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幹一番事業,那今天這事兒,你必須去做。這很重要。我想,對於你來說,解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我稍一思量,道:不行不行!陳先生,其實,其實金鈴她,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馬子!之一,之一!我很,我很喜歡她!您讓我殺了她,這-----我,我真的做不到!


    情急之下,我這樣掩飾。


    陳富生追問:你說什麽?你說的,是真的?花心,花花公子一個啊,也是!哼哼。


    我道:是真的,當然是真的!我不知道陳先生您為什麽要除掉她,難道她妨礙了我們了嗎?如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希望,您能網開一麵!


    陳富生輕歎了一口氣:好吧好吧,再議再議。明天再議。你晚上,要在她那裏留宿?


    我想了一下,道:是的陳先生,我們----


    陳富生道:真沒想到,哼,沒想到啊!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們暫且將金鈴這個名單勾了去,等你對這個女人厭煩的時候,我們再下手。不過你最好記住,對女人,不要動了真情,玩玩兒就罷了,罷了!尤其是,最好不要選這種女人做老婆,會很麻煩的!今天晚上悠著點兒,別過火,明天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道:知道了陳先生,我會的!謝謝,謝謝您,謝謝。


    我連說了好幾個謝謝,盡管能感覺到陳富生沒有潛台詞,卻沒有繼續探問。


    確切地說,我沒想到,陳富生會這麽直接地給我下達這樣一個格殺令,我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好在情急之中,我將金鈴說成是自己的女朋友,暫時替她擋了這一關。由此可見,關鍵時候,陳富生還是給我幾分薄麵的!


    然而,以後呢?陳富生會不會就此罷手?


    掛斷電話後,我走出了衛生間,心裏進行了片刻的思量後,我衝金鈴說道:“今天晚上,不走了!就在你這兒住下!”


    金鈴一愣,臉上綻放出一絲驚喜,一絲疑惑。


    她哪裏知道,我這是在保護她!


    我脫掉外套,金鈴笑盈盈地接過,把它掛在衣帽鉤上。


    她幾乎是伺奉著我坐到沙發上,饒有興趣地追問道:“怎麽,怎麽接了一個電話,就突然決定要留下來?”


    我微微地低下頭,道:“留下來,是好事兒!”


    金鈴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我這話的深奧,不由得抓著頭發遐想了片刻,倒也沒說什麽。


    她坐了過來,試探地問道:“幫你倒杯咖啡吧?”


    我說:“好。不要加糖的!”


    金鈴轉身而去,很快便沏好了兩杯咖啡,端了過來。


    她坐在我身邊,神情顯得略有遲疑。


    我衝她笑道:“你是不是該去換套衣服?”


    金鈴愣了一下:“為什麽要換衣服?”


    我道:“因為你的衣服,很髒了!”


    金鈴這才恍然大悟,果真回臥室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出來,洗了把臉,如釋重負地衝我尷尬一笑:“可惜我家裏沒有男裝哩,你的衣服更髒!”


    我道:“我回去再換。”


    金鈴道:“要不我,我先給你拿套男女都能穿的睡衣,我把你的衣服給你洗洗甩幹,明天估計就能穿了!”


    我笑道:“這不好吧?你受了傷,別瞎操心了,好好休息休息。”


    金鈴道:“有什麽不好的!皮外傷,就擦了點兒皮外傷,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是為了我才弄的這麽髒的,如果不是天晚了,我給你出去買一套。”


    就這樣,金鈴果真給我找了一套中性的睡衣出來,我在她的臥室裏換下來,覺得有點兒緊,不夠寬鬆。


    金鈴衝我笑道:“你穿我的睡衣,渾身的肌肉都繃的緊緊的,好有型!”


    我虛張聲勢地鼓了一下肱二頭肌:“是吧?別把你衣服給撐破嘍!”


    金鈴道:“盡管撐,撐破了,還有!”


    我汗顏。她轉身拎著我的衣服忙活了起來。


    我坐在她的床頭上,困意突起,閉上眼睛稍微打了個盹兒。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了我瞬間的安寧,我掏出手機一瞧:是程心潔打來的!


    接通電話,那邊傳來了程心潔關切地聲音:姐夫,你在哪兒呢,怎麽還不回來呀?


    我道:心潔,我今晚不回去了。


    程心潔道:為什麽呀?


    我道:車壞了,漏油,我在一個,一個朋友家!


    程心潔道:那好吧,你早點休息。我和丹丹姐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呢,你不回來就算了,那我們把它們當夜宵吃掉!


    我笑道:好好好。吃吧吃吧。


    正要掛斷電話,金鈴已經洗完了衣服,返回臥室。


    她頭也不抬地說:“洗了幾件衣服,腰怎麽還疼呢!還是用的全自動!”


    我趕快衝她‘噓’了一聲!


    但是電話那邊的程心潔卻聽到了金鈴的聲音,衝我追問道:誰啊剛才是?有女的呢!姐夫你是不是-----


    我趕快打斷她的話:瞎想什麽呢,你姐夫是那樣的人嗎!她是,她是我那朋友的老婆,正在埋怨做家務的辛苦呢!


    程心潔道:哦,這樣啊。那就好。


    掛斷電話後,金鈴抱著胳膊望著我,不滿地興師問罪道:“這麽富麗堂皇地,就把我命名為別人的老婆了?”


    我笑道:“臨時命名一下而已,別當真!”


    金鈴撲哧一笑,湊上前來。


    我伸展了一下腰枝,道:“我出去睡沙發!”


    金鈴拽住我的胳膊:“你睡床。我睡沙發!”


    我道:“我可沒那麽殘忍!我還是稍微懂得一些憐香惜玉的!”


    金鈴道:“你是客我是主,哪有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要不-----”金鈴的臉色一陣紅潤,接著一拍床麵兒:“床大,咱倆擠一擠唄。”


    我驚愕地望著金鈴,驚呼:“同床?”


    金鈴道:“嗯。那樣我會很有安全感。”


    我捏著鼻子道:“這個,這個嘛,你得先讓我考慮考慮,我真還沒什麽心理準備----”


    金鈴將我平推在床上,道:“你先鑽被窩!乖乖的!”


    她轉身出去,隻留下驚愕的我,半天沒回過勁來。


    金鈴今天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呢!


    有詐,肯定有詐!


    我和衣躺在床上,粗略地蓋上半截被子。我倒要看看,金鈴今天是不是真的想以身相許了!


    而事實上,我左等右等金鈴都沒有回來。


    我下床出去瞧個究竟,卻見金鈴和衣安詳地躺在沙發上,身上隻蓋了一條薄薄的毯子。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金鈴剛才那番曖昧,隻不過是想哄在睡在床上罷了!


    這個謊撒的,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我伸手給她蓋了蓋毯子,她微閉著眼睛,我能聽到她輕輕地喘息聲。


    我想把她抱到臥室的床上,又害怕她突然醒來會誤會,隻能作罷。稍微一考慮,我進臥室拿了一床薄被出來,蓋住了她的身體。


    扭頭間,我猛地發現,她的腳趾上,竟然塗了淺淡的趾甲油,很有點綴效果,將她那玲瓏的小腳丫,映襯的相當俏美。


    她的兩條腿微蜷著,身子微弓,像是條美人蝦。


    但實際上,她是在假睡。


    我敏銳的慧眼發現她的眼睛輕眨了一下,嘴角處繃發出一陣暗笑。


    我拉了一下她的胳膊,道:“行了,別裝睡了,起來,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金鈴嘴角處的笑意越來越深,但始終就是不睜眼。


    無奈之下,我朝金鈴的腳心撓了幾下,她才河東失火地坐了起來,連連埋怨:“幹什麽呀幹什麽呀,癢癢,好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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