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拉了一下我的衣角,不知道該不該阻攔我,我感覺出她的手顫抖。


    我回頭對母親說:“媽,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兒的。回去給我爸包紮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


    就這樣,我跟著孫桂泉上了警車。


    我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富有戲劇性。望著車上坐的幾個警官,我突然想:這就是人民的公仆嗎?這就是被譽為社會保護神的公安人員嗎?


    暴力執法,結交社會不良青年,欺壓百姓……


    怪不得我們縣裏的警民關係很不容樂觀,就他們這樣執法,能樂觀的話算是邪門了!


    在車上,孫桂泉的樣子似乎恢複了得意,他輕蔑地望了我一眼,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果然不出我所料,去了公安局,等待我的,是一場暴風驟雨。


    竟然是一個兩杠二姓胡的副局長親自‘提審’我,胡副局長是個一米六左右的矮胖子,樣子有點兒像香港影星曾誌偉。別看人不高馬不大,說起話來卻像打雷一樣,估計是語言中樞係統發育的比較好,振振有詞,口若懸河。他甚至跟我拍起了桌子,翹著二郎腿罵道:“無法無天了是吧,連警察都敢打?真不知道你這種素質是怎麽當上的兵,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還動手打人,信不信我關你一個月,讓你部隊的領導過來親自領你?”


    說實話,在我的人生字典裏,尤其是最近幾年,還很少遇到這種情況。在北京的時候,我跟公安部、以及駐地警衛區附近派出所公安人員的關係都處的不錯,公安部、局以及各派出所的領導在我們麵前也很恭敬禮貌,互為尊重。然而,一個兩杠二星的地方小局長,而且還是個副的,就能稱王稱霸?如果他辦的是人事兒,身上帶點兒霸氣無可厚非,但是單從他的手下就能推測出,這位局長估計也沒幹多少人事兒!


    於是我道:“胡局長,在沒有了解事情真相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輕易做決斷。而且,我現在是部隊編製,不規地方管,即使關押我,你們也沒這個權力!”


    胡局長見我口氣挺硬,倒是吃了一驚。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拿著一支派克鋼筆在空中點劃著,頗有領導風範地道:“你這個同誌啊就是年輕,年輕氣盛,很容易犯錯誤!你也別把話說絕了,你以為你現在當了兵,我們就管不了你了是吧?”胡局長冷笑一聲,自圓其說繼續道:“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哪個部隊的,我都能牽上頭,你信吧?你這相當於嚴重違反軍紀,是要受到嚴厲處分的,你以為我不懂?我也當過兵,我在南京軍區當幹部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你才當了幾天兵,就敢說出這麽大氣的話,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道:“胡局長,現在咱們不是談論當兵不當兵的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好好管理一下你手下的公安幹警了,我這次回來探親,對咱們縣裏的公安執法方麵很失望。現在,我覺得你有必要聽我解釋一下今天事情發生的經過,你以為如何?”


    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尊重領導的,但是這個胡局長似乎有些胡攪蠻纏的味道,而且不按常規出牌,身上也根本沒有作為公安領導幹部應該有的那種正氣。對這種領導,他就是職務再高,我也沒有必要討好他尊重他,因為他不值得我尊重!


    但是胡局長卻擺出一副蠻橫無理的樣子,笑裏藏刀地道:“這麽說你打了人還有理了?我告訴你,當兵回來探親鬧事兒的我處理的多了,就你,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上軍事法庭你信不信?但是我本著教育為本治病救人的原則,不想那樣做。畢竟你是咱們鬆河縣的公民,現在檔案雖然在部隊,你以後退伍轉業還都得回鬆河。話說回來,你還得歸我們管,但是就你現在這件事的性質來講,很嚴重,你現在必須得認識自己所犯的錯誤,這是前提。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我心裏暗想,這個胡局長還真有一套,既想當biao子又想立牌坊,這種招術糊弄不了我。我問道:“胡局長,照你這麽說,所有的錯誤都在我身上,是吧?你手下那幫警察就一點兒錯也沒有?還有王一水領的那些痞子流氓,你的手下跟他們勾結作惡,都沒有任何的錯誤是吧?”


    胡局長反唇相譏:“你這個同誌怎麽說話呢?怎麽能隨便誹謗人呢?我告訴你,你這樣誹謗國家公務人員是有罪的,我可以讓你罪加一等!我告訴你說,王一水是咱們縣裏出了名的企業家,年輕有為,開了一家大型賓館,光為國家上稅每年都有近百萬。你能比嗎?再說你,襲警、打架鬥毆、尋釁滋事、違反社會秩序縱容家人在公路上曬糧食。你說你像一個當兵的嗎?你回來就純粹是破壞和諧來了。我告訴你,你的事情我會親自插手,因為你的性質很嚴重很惡劣!”


    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公安局領導,不問青紅皂白,不問誰對誰錯,隨隨便便就根據自己的主觀判斷下定論,這種人怎麽當上的領導?真是應了一句話,有什麽樣的領導就會有什麽樣的下屬。孫桂泉的作風跟他可是實在像極了。對此,我冷笑了一聲,道:“胡局長,這麽說,你是認定要處理我了?”


    胡局長板著臉堅定地道:“處理。必須得好好處理。”他坐下來喝了一口水,然後衝我道:“帶士兵證了沒有?士兵證拿過來看一下!”


    我將軍官證掏出來遞了過去,胡局長接過一看,微微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嗬,還是個軍官呢,軍官都這麽無法無天了?”


    然後打開軍官證,胡局長的神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盯著證件裏的內容看了半天。


    其實我們特衛局的軍官證和其他部隊的證件沒什麽兩樣,裏麵標注著部隊的番號等等。


    胡局長合上證件,牙縫兒吸了口涼氣,仿佛什麽重要的內容沒看清楚似的,重新翻閱了一下,接下來才道:“趙龍,你,你是特衛局的?”說話間似乎沒有了剛才的底氣和震懾力。


    我點了點頭,見胡局長這頓變的麵目,能猜測出他也許知道中央特衛局的名號。畢竟是縣公安局的要員,怎麽會不知道中央特衛局?


    但是胡局長似乎仍然難以置信,繼續追問道:“你,你真的是中央特衛局的?”


    我笑道:“胡局長不相信我的證件是真的?”


    胡局長微微揚起脖頸吸了一口涼氣,將證件上下細看了一番,這才麵露遲疑地道:“中央特衛局……中央特衛局怎麽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是在特衛局哪個部門?”胡局長的語氣明顯漸漸軟了下來。他是個聰明人,也肯定見多識廣,開始緩和了語氣試探著我的身份。


    我反問道:“那麽執法人員犯法,該怎麽處理?”


    胡局長一時支吾,半天才開口道:“我告訴你說,你這件事情性質惡劣,我一會兒會向公安部上報,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特衛局應該和公安部關係密切。公安部林副部長跟我很友好,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想讓他出麵協調處理更為適合。”


    我當即一愣,心想這個胡局長怎麽會認識林部長?


    我一時也難以猜測這位胡局長是在狐假虎威還是真有這門關係,但是說實話,我跟林副部長之間,還真有不少淵源。


    確切地說,林部長是我的忘年之交!


    我當初在特衛隊進行特訓的時候,公安部曾邀請特衛隊員過去幫他們訓練特警人員,我是其中之一。據說當時那批特警屬於秘密緊急培訓,專門負責執行公安部的特殊任務的。因此,公安部對此特別重視,由林副部長親自擔任總負責人,我當時是特衛隊員的臨時隊長,因此與林副部長之間多有工作方麵的溝通和通聯。久而久之,我與這位肩膀上扛著國徽的重量級公安中將成了忘年之交,林部長很賞識我,我也很尊重他。


    後來,我分到首長處以後,因為工作原因,我們之間也有很多合作。雖然他已經將近六十了,但是我卻親切地稱呼他‘林哥’,林部長也稱我為‘趙兄弟’。


    聽胡副局長這樣一說,我還真有興趣跟林副部長打個電話。


    於是我掏出手機,撥通了林副部長的電話,接通後我率先開口道:“林哥忙什麽呢?”


    林部長笑道:“是趙兄弟啊,聽由局長說你探親回去了,怎麽樣啊在家裏呆的?”


    我詼諧道:“很好,我剛回來就進了公安局了!”


    林部長愣道:“什麽意思?怎麽進了公安局了?”


    我將情況如實地向林部長說了一遍,林部長聽後已經是義憤填膺,憤憤地道:“還有這種事兒!荒唐,荒唐啊!趙兄弟,你等著,我馬上找人給你處理這件事!”


    我道:“不忙不忙,我還想向你求證一件事。”


    林部長道:“什麽事?”


    我望了旁邊的胡副局長一眼,他正詫異地看著我,仍然是一副不屑的樣子。


    他可能是認為我在虛張聲勢擺空城計吧!


    我道:“我們縣裏的公安局,胡副局長你認識不認識?”


    林部長想了想,道:“你說的是胡子強?個兒不高,長的跟曾誌偉似的,這個,這個人,還喜歡擺架子,是他吧?”


    我點頭道:“對對對,就是他。”


    林部長道:“上個月胡子強過來開代表會的時候,我見過他一麵。因為他之前曾被人投訴,還有幾起上訪事件與他有關聯,我曾安排人單獨找他談過,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現在正準備好好調查調查這個人呢!”


    我頓時舒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這麽說,你和他沒有任何私下裏的交情?”


    林部長笑道:“當然沒有。我正想辦他呢!你們縣裏有很多人都把他反映到公安部來了,而且,去年鬆河縣二十人集體上訪事件,我差人剛剛調查過,好像就是因為胡子強貪贓枉法,包庇親屬致人死亡,死者才組織人來京上訪的。現在公安部直接插手了這件事,正在調查取證中。趙兄弟怎麽突然問起來他來了?”


    我笑道:“我現在就擱他手裏呢,他還反咬了我一口,要處理我。”


    林部長愣道:“他敢!”


    我開玩笑地說:“怎麽不敢?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啊!”


    林部長道:“你別著急,我馬上著手處理這件事,我現在就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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