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州一行人在晴州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且不再詳提。


    總之,他們此來,雖然沒能見到楚王妃,也沒能見到那位據說已經是造化境的楚王殿下,但在晴州所經曆的一切卻仍然令他們不得不感慨萬千,心生敬畏。


    從晴州本身的變革,到晴州上下,官民一心,無不對楚王與楚王妃敬服萬分的那種狂熱狀態——這種民心所向,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就很讓人心驚。


    何況,他們還見到不少的晴州“特產”。


    比如說,能夠瞬間將瀕死者救回的生字符,能夠連窺神境高手的攻擊力量都反彈掉的金甲符,能夠讓人身輕如燕,使用輕功時效果翻倍的輕字符……


    還有,沅陵城中的元氣果然格外充沛,格外清新。


    楚王妃曾經以一己之力而淨化全程邪氣,這個傳聞,不是假的!


    巫州眾人被震撼到麻木,到後來就連一直滿腹怨氣的阿金都自動自覺地收斂了脾氣,變得處處小心起來。


    巫州一行人在沅陵城內一共逗留了三天,這三天裏,呂勇客客氣氣地招待了他們,接收了他們的獻禮。


    典寶所清點了所有獻禮物資,其中除了猛虎阿迦,還有不少產自巫州的特種藥材,都算得上是十分珍貴的。


    在這方麵,巫州那邊沒敢怠慢,也沒敢用不值錢的禮物瞎糊弄。


    千絲婆婆的癡情水解藥也由呂勇出麵, 換取了一份給巫州眾人。。


    臨到要告辭離開晴州時,巫州一行人反倒是有些不舍起來。


    黎陽作為首領, 猶豫了再三, 到底還是在臨走前將呂勇悄悄拉到一邊, 然後塞了一顆來自巫州的特殊寶物,避毒珠給他。


    呂勇眼珠子一亮, 利索地將禮物給收了,然後看向黎陽的眼神就格外親切起來。


    黎陽:“……”


    就挺後悔的,之前沒能早點拉下臉麵來討好這老太監。


    早知道這老太監這麽容易討好……


    咳, 黎陽壓低聲音,忍著臉紅問:“呂左史,貴府的……符,不知是否可以買賣啊?”


    呂勇側看他,嘿嘿一笑:“黎寨主想要什麽符?”


    黎陽想要什麽符?


    嗬, 那當然是最想要生字符!


    黎陽賠笑道:“若能購買, 那自然是全憑呂長史做主。”


    呂勇就道:“那金甲符、輕字符、力士符、清淨符、祛邪符, 一樣賣你們十張?”


    黎陽:“……”


    娘的!


    他又伸手,悄悄塞了一把金珠子給呂勇, 紅著臉道:“呂長史, 這個、這個……生字符, 不知長史可否通融?慚愧, 如今我這身邊竟隻剩下這些許俗物了。”


    呂勇又斜眼看了眼這把金珠子,果然是有些嫌棄的模樣。


    直到黎陽表情都要僵了, 他才又帶著笑收了這把金珠子, 然後歎一聲道:“罷了,本來是不該賣的, 不過黎寨主是個講究人啊, 小弟……唉,給黎寨主想想辦法吧。”


    最後,經過小小的又一番折騰和商討,黎陽終於通過呂勇在王府典寶所購入到了各類符篆共計一百張。


    其中金甲符有十五張,生字符有二十張。


    雖然呂勇說了, 往外賣出的這兩種符都不是最高級的, 但黎陽倒也不貪心,還很識趣地道:“呂長史費心了,在下明白, 明白。”


    最高等級的,又怎麽可能隨便往外賣呢?


    等巫州一行人被送出沅陵城,呂勇身邊的一名屬下才似有些為呂勇抱不平道:“長史, 生字符與金甲符如此緊要難得,這巫州的寨主也才給長史這麽些好處,委實是太過小氣了!”


    呂勇哼笑一聲,目光在這個下屬太監身上轉了圈,便吐出四個字:“你懂個屁!”


    避毒珠這等寶物都拿出來了,誰能說黎陽小氣?


    但在呂勇這裏,避毒珠其實又不是重點。


    重點是,王妃其實早就暗示過他,要他賣符給巫州眾人呢!


    要不是王妃有命,以呂勇的作風,那要是不在巫州這些人身上刮下好幾層皮,又豈能罷休?


    現在隻是意思意思,走個過場,那也都是因為王妃就在上頭看著。


    照呂勇猜測,王妃如此行事,其用意必然極深。


    不說別的,就說巫州這些家夥得了生字符,體會到生字符的神奇與好處,往後……嘿,又怎麽可能還能放得下?


    這天下間,大概就沒人能夠抗拒得了生字符的魅力吧。


    生字符的確極為有用,這不,京城那邊原先跟著江琬學習生字符的那一批人,如今功力長進,已經一個個的地位大漲,在京城算得上是大受追捧了。


    這一日, 裴卓從宮門而出, 卻是立在玄武大街上駐足了片刻,才翻身上了自己常常騎乘的那一匹寶馬,輕提韁繩,馬蹄兒得得的,便帶著他不緊不慢地向遠走去。


    出了玄武大街,轉過幾道彎,裴卓一時卻是有些茫然。


    他仿佛竟不知該往哪裏去才好。


    裴府倒是離這邊不遠,但他自幼寄養望仙穀,與府中親人反倒是感情生疏。唯一讓他能夠讓他放下心防的父親裴玄卻常年駐守七星殿,也不大歸家。


    裴卓便放鬆了韁繩,任由馬兒隨便走。


    又走一程,忽然旁邊追上來一匹馬,馬上騎士喊了聲:“裴兄!”


    來人控馬上來,與裴卓碰了碰肩膀,卻不是高朗又是哪個?


    高朗與他同在國子監符術科學習過生字符,與裴卓有著實實在在的同窗之誼。


    裴卓見了他,臉上便露出了些微笑容,道:“高兄這是從哪裏來的?要往哪裏去?”


    高朗一慣是笑嘻嘻的,說道:“方才去了虞國公府上,他們家老夫人說是體虛氣短的,請我用生字符為她補補氣。嘿,也真是有意思,體虛氣短也要用生字符,生字符能治傷,可治不了命啊!”


    命是什麽?


    命就是你壽限到了,補什麽都沒用了。


    這種情況下,生字符還能逆天改命,幫你將壽命都補上來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虞國公府的老夫人就是這種情況。


    八十好幾的人了,微微練過一點氣而已,還想活多久呢?


    高朗這麽一吐槽,裴卓轉臉看他,卻無心斥責他口無遮攔,反而是自己心下微微一沉。


    因為他想到了方才經由自己治療過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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