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最近幾日裏經曆了此生最大的一場忙亂。


    雖然是她自己催著永熙帝趕緊給她和秦夙完婚的,但她之前還真沒想過,在古代結個婚原來有這麽累。


    尤其是,這個婚儀還催得急。


    清平伯在府裏氣得不行,直嚷嚷:“這是娶不著媳婦了還是怎麽著?我家小娘子還未及笄呢!催成這樣,嫁妝也來不及備啊!”


    說是這樣說,但實際上江琬的嫁妝早在上回皇帝下了訂婚聖旨的時候,清平伯就已經著手準備了。


    他把向武支使得團團轉,又吩咐伯夫人也上心操持。


    伯夫人雖然跟江琬感情尷尬,但從老夫人被清平伯以癔病為由“軟禁”以後,她對待子女的一些態度便也隨之發生了轉變。


    比較特別的一點就是,江琬以前回府,她基本上與江琬兩不打擾,而這一次回府,她卻會常常跑到江琬居住的繪思齋來,噓寒問暖,或詳細詢問江琬對嫁妝的喜好。


    對的,江琬從竹漣水房搬出來了,搬到了繪思齋居住。


    連日大雪,竹漣水房這邊凍得跟雪洞似的,住起來實在是受罪。


    江琬剛開始還應付,後來實在不勝其擾,索性也不管這些個什麽規矩禮儀了,又一個人跑回了竹漣水房,窩到煉丹房裏煉丹了事。


    她還惦記著秦夙的情蠱未解,想要在出京前多煉幾爐靈丹,看看能不能合成出彼岸花花魂,幫他解蠱。


    這情蠱在秦夙身上,就跟個定時炸彈似的,實在危險。


    至於繡嫁妝……咳,繡嫁妝是不繡的。雖然江琬會繡,還曾經獲得過精湛繡技這個技能,但煉丹和繡花比,孰輕孰重,自然不需疑問。


    江琬不想浪費時間。


    再說了,藩王和王妃大婚,許多東西都有規製,嫁衣什麽的,也自有宗人府準備,還真輪不到江琬來費心。


    她就懶得管了,幹脆做自己的事。


    秦夙後來將自己獸紋空間中的珍貴藥材全都給了江琬,江琬之前已經給自己多兌換了一個立方的芥子空間,要裝下這些藥材完全沒問題,她也就爽快地全都接收了。


    伯夫人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癡迷煉丹,隻是傷心地對自己的心腹管事吳媽媽道:“終究是我原先做得不好,原還以為能有許多時間緩緩修複母女感情,不料這才回來多久,孩子便要出嫁了……罷了,不去擾她。”


    江琬因此得了些許清靜。


    但伯夫人不擾她,清平伯卻委實是意難平。


    多少世家貴女,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家裏就開始給她攢嫁妝,等到出嫁時,十裏紅妝,帶去的不僅是富貴財物,更是一生護持。


    貴女們的嫁妝單子裏,甚至是連馬桶、痰盂,乃至於棺材都往往齊備。


    從生到死,從小到大,衣食住行,甚至是往後的生兒育女,嫁妝裏都要準備周全。


    如此巨細無糜的嫁妝,又哪裏是三五日就能準備好的?


    十來日,十來月,也不成啊。


    最後,清平伯硬是從族中各親友處“打劫”了一批人家給女兒備的嫁妝,這才算是勉強湊齊江琬的嫁妝種類。


    但清平伯還是覺得不足,又給江琬填補了價值數萬貫的金銀珠寶做壓箱底。


    伯夫人提議說:“原先,元娘打小,也是有給她備嫁妝的,不如,將她那份拿來墊著……”


    還沒說完,就被清平伯惱火地打斷了:“我的琬娘出嫁,還要用到她江元芷的東西?你簡直……”


    氣了一番,想起來伯夫人並不知曉江元芷的真正身世,也不知江琬與江元芷原是被老夫人蓄意調換,便終於將話止住。


    但想了想,又覺得虧得慌,就說:“江元芷的嫁妝,你回頭找個時間通通拉出去賣了!”


    轉頭,卻瞧見伯夫人張著口,目瞪口呆的樣子,清平伯皺眉。


    伯夫人終於回過神來,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了,隻能結結巴巴道:“賣……賣元娘的嫁妝?這,伯爺呀!”


    伯夫人一聲驚叫,終於說出口:“咱們伯府,已經要到揭不開鍋的程度了麽?”


    這叫什麽事兒?


    堂堂伯府,居然賣死去養女的嫁妝?


    更別提,這養女還是齊王名義上的側妃呢!


    可是伯夫人阻止不了清平伯的決定,清平伯當下就叫向武去開庫房,告訴他:“速速賣出去,折價也無妨,總歸要在琬娘出嫁前歸整好。”


    吩咐完,他身心舒暢。


    回頭就高高興興地跟江琬說:“琬娘,阿爹還有一筆壓箱底的銀子給你,回頭全給你換成寶鈔,你藏好了。這個咱們不上嫁妝單子,你呀,也誰都不要告訴。”


    江琬先還不解其意,等後來問清楚了這批壓箱銀子是怎麽來的以後,頓時就哭笑不得了。


    她連忙說:“阿爹,你給我的嫁妝已經夠多了,這些錢你就留著存到咱們府上的庫房裏吧!”


    江琬真不缺錢,先不說她簽到簽出來的那些奇珍異寶價值多少,就說到世俗的金銀財物,她也簽出過一大堆呢。


    實在要是覺得不足的話,隨便找上幾十個錢莊當鋪,又或是銀樓寶齋之類的,也足夠她簽出不知多少好東西了。


    實際上,要不是王妃出嫁,嫁妝不能太寒磣,江琬甚至連自己原本的嫁妝都想削減呢。


    但清平伯又怎麽可能依,眼看江琬還要堅辭,清平伯忽然就一抹臉,抬眼長歎起來:“也罷,終究是我當初沒有看管好你,叫那老賊換了你去。你如今與阿爹有隔閡,不怪你,都是阿爹的錯。”


    江琬:“……”


    我的娘誒,黑臉大漢白蓮起來,這可真是要人命。


    得了得了,我全收了還不行嗎?求求老爹你可千萬別再裝可憐了!


    江琬舉手投降,拉著清平伯到竹漣水房的煉丹房,悄麽麽地對他說:“阿爹,那些錢你別給我換成寶鈔,寶鈔不穩定。咱們家如果有寶鈔,你也盡量兌成金銀。”


    這個沒什麽不好應的,清平伯答應下來,正疑惑江琬怎麽就說這麽句話還要特意跑到煉丹房來,又聽江琬忽地道:“阿爹,你張嘴。”


    清平伯下意識地張開嘴。


    江琬握著拳頭,便伸出手掌在清平伯嘴前輕輕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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