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夙而言,這個世上,其實沒有什麽是他一定該有的。


    除了江琬。


    終究,麵具下,他嘴角微揚,又說了三個字:“謝父皇。”


    永熙帝險些老淚縱橫,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秦夙告退離開後,永熙帝冷不丁問魯敬:“魯敬,你說說,這些年,朕是否待九郎太冷?”


    魯敬弓腰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不論做何考量,都自有深意。何來冷與不冷?九殿下必然也都是知道的。”


    永熙帝便“嗬”一聲,笑了笑。


    國子監,江琬繼續練功。


    鎬都市井間,分成七組的符術科學生們也自有一番熱鬧。


    他們近來常常持符在市井間行走,已經打出了一定的名聲。


    因為是特意到百姓中來扶危救急的,有些百姓見到他們還會特意指點,說明什麽什麽地方有人需要急救。


    比如說,近來因為天冷,又常常下雨,南城這邊就總有百姓要爬屋頂撿瓦修房。


    房雋與武清揚等人一組,走過一段路,就忽聽有人喊:“是國子監的郎君們嗎?快,那邊往東一條街,有人從屋頂上摔下來了!”


    這一組七個學生就立刻加快腳步,對著那邊方向一通疾奔。


    轉過去一條街,果然看到街邊一家門戶前,有人躺倒在地,有人在哭,自然也有人在指點圍觀。


    房雋頓時就來勁兒了,這幾天,他們輪著使用生字符,今天可算是輪到了他。眼下正好有傷員,他也可以試一試使用生字符的滋味了!


    “讓一讓!”房雋大喊一聲。


    後邊也有跟過來的好事者跟著喊:“力行家的,是國子監的郎君們來啦,你們走大運哩,你當家的有救啦!”


    正哭著的一名婦人連忙讓開身,臉上就露出狂熱的驚喜來。


    “國子監的郎君?”她抬眼掃視齊齊奔來的七名郎君,隻見他們個個青衫磊落,英姿雋爽,當下歡喜無限,“當真是玄明七君子,郎君們,可千萬要救救我當家的啊!”


    玄明七君子,這是好事的百姓給符術科的學生們取的雅號。


    因為他們總是七人一組,又基本上都穿著符術科的統一服裝,百姓們其實還真不容易分辨出誰是誰來。


    後來也不知怎麽,他們就被渾叫出了一個“玄明七君子”的名號。


    有些人不喜歡這名號,但也有為這名號暗暗竊喜,悄悄自得的。


    比如房雋。


    房雋可得意了,他微微昂首,大步走近道:“這位大娘隻管放心,我們玄明七君子既然來了,便是一隻腳踏進閻王殿的,我們也能給你救過來!來,給我看看,你當家的是什麽情況?”


    說著,他蹲到躺在地上的那人身邊。


    隻見對方仰麵躺倒,四肢大敞,看起來手腳軀幹等部位倒沒見有什麽問題,主要還是他後腦處,有微微的鮮血滲出。


    他眼睛半張著,氣若遊絲,顯見是命懸一線了。


    房雋立刻提起精神,就從袖中取出一張生字符來。


    其實他又不是大夫,根本就不懂得各種傷要怎麽分辨。但他知道一點,就是失血外傷可以用生字符。


    呃,好像內傷也可以用?


    管他呢,總之一張生字符搞定。


    房雋掃了一眼其他同窗,高朗也跟他一組,當下眼饞地催促道:“你倒是快些呀房兄,沒看人家命危嗎?”


    對對對,百姓們也都等著看奇跡呢。


    房雋遂不再耽誤,按照江琬原先教導過的,立刻將符紙並在掌中,就輸入真氣,引動生字符的力量。


    生機的白芒很快亮起,人們一齊發出驚歎。


    “哇!”


    一聲聲。


    圍觀的人有些多,驚歎聲有些嘈雜。


    這些房雋都無暇顧及了,他開始全力引導這團生機白芒進入地上傷者體內。


    同組的其他學生也都靠得有些近,他們圍在房雋身邊,就近感受著這團生機的力量變化。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靠在同窗們中間的武清揚忽然將手指彈了彈,一縷極細微極細微的藍光就隨著他這一彈,順著房雋掌心間的經脈通道,進入了他體內。


    房雋正運功呢,忽然感覺到手心位置有些微麻癢。


    他也不敢亂動,更不敢去撓,隻得先盡力引動真氣,將生字符中所有生機都引進傷者體內,這才忙忙將手掌一翻,凝目一看。


    卻見掌心處一片光滑,什麽痕跡也沒有。


    高朗奇怪地看他道:“房兄,你這是做什麽?”


    房雋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感覺到手心癢,所以沒忍住要來看一眼。


    怕被笑話嬌氣,他就隨便找了個借口道:“無事,我體會生字符呢。”


    生字符已經生效了,又過片刻,隻見躺在地上的傷者忽然動了動腦袋,然後一手撐著地,就自己坐起來了。


    圍觀百姓頓時發出一陣歡呼。


    傷者的妻子也歡喜地掩著唇,激動得笑出了淚花。


    百姓們也七嘴八舌。


    “天哪,真好了!這也太了不起了,玄明七君子名不虛傳啊!”


    “神仙手段,真是神仙手段……”


    房雋尤其被誇得不行,他想告訴傷者他的傷不可能一次治療就達成痊愈,想囑咐他要先靜修,又忙忙碌碌要應付各種誇讚。


    如此一來,手心那點癢痛自然就被他跑到九霄雲外,早給忘了。


    國子監中,江琬勤奮練功練到了深夜。


    直到夜色再度深沉,她才放開手腳躺回床上,小憩起來。


    一夜無夢,睡了個清爽。


    第二天一早,還是例行早課。


    早課後,江琬打算再好好在清風堂給符術科的學生們上一堂課。


    這一堂課,她準備要動用師者光環了。


    來到清風堂,當然還是先簽到。


    係統:“你在國子監清風堂簽到,獲得符法理解能力加倍,限時十二時辰。”


    很好,還是符法理解能力加倍。


    江琬默默體會著雙倍理解能力的快樂,一邊叫學生們都進入主課室,然後她走上講台,再然後——江琬動作頓住了。


    這一回,她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


    是什麽?


    江琬立刻打開初級望氣術,先掃視眾學生一眼。


    這一眼,出乎她意料的,她居然實實在在的,真的看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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