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傾瀉,山風輕送。


    樹木的枝椏卻仿佛窺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般,在這一刻,連搖擺的聲音都變得極輕極小了。


    江琬有片刻屏住了呼吸,覺得有點像是聽不懂秦夙說的話,又像是聽懂了。


    他這是……在求婚嗎?


    還要日日如此,朝朝如此,天地為證,日月為媒?


    這……話說得太古雅,原諒她不夠知情識趣,沒有一個準話,她很難回答啊。


    江琬便歪了歪頭,眨眨眼,看秦夙。


    她沒有正麵回答,秦夙就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甚至是有些倉皇地看著她。


    好像,又挺可憐?


    江琬看他仿佛想要踱步,又不敢挪動,仿佛想要伸手,又不自覺收回的躊躇模樣,沒忍住,噗嗤一笑。


    煞風景。


    是真的煞風景啊。


    秦夙瞬間整個脖子都紅了,就像每一個初次嚐試追求心上人的毛頭小子那樣,如此熱忱又如此青澀。


    但他又確實是太過克製了,像他這樣克製的,應該也是少有。


    至於他的臉,他的五官稱得上是劍眉星目的英挺,臉上每一處線條都很利落清晰,挺鼻薄唇,肌膚冷白,當他不犯傻時,真有種冰雪塑身的凜冽俊美。


    而他眉心的紅痕,雖然線條拖曳,從眉心處劃過鼻梁,甚至還延伸到了右眼眼下的位置,如此乍看來十分猙獰,但江琬大概是看得久了,習慣了。


    這個時候她已經能從這團猙獰紅痕間看出一種別樣的妖異美感。


    畢竟,再醜的東西也要看是長在誰的臉上嘛。


    長在秦夙臉上,江琬看久了以後,居然會覺得……相得益彰?


    這真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之間有情人濾鏡,最重要的是,秦夙本身確實生得過分俊美。


    說實話,好看的人,你就是往他臉上貼塊黑炭,他也還是好看的。


    又何況秦夙這臉上紅痕,就相當於是……化了個奇怪的妝?


    江琬真覺得抱歉,以前被他臉上妖異的紅痕吸引了太多注意,硬是忽略了這盛世美顏。


    看在這美顏暴擊的份上,江琬提醒他道:“你要我與你暮暮朝朝都攜手,以什麽身份呢?”


    對,這才是關鍵啊。


    關鍵的話都不說清楚,這是求婚嗎?


    這是耍流氓!


    秦夙瞬間又像是一棵被春風拂過的雪樹般,挺直起了枝椏。


    他福至心靈般,上前一步,又攜起江琬的手,微微低聲,徐徐地、認真地道:“琬琬,能執手一生之人,唯有夫妻。但我或許是太過貪心,我不僅是想與你做一世夫妻,我還乞求生生世世。”


    江琬沒有說話,隻是用春水浸潤般的眸子,溫柔和緩地看他。


    秦夙仿佛受到鼓舞,又說:“生生世世,唯有你與我,絕不有二心!”


    “你答應嗎?”他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琬琬,你願意嗎?”


    你願意嗎?


    江琬隻覺得自己的心肝也在輕輕顫,一股悸動似穿透靈魂,她險些就當場回答了一個“我願意”。


    不行不行,矜持點,這可不是婚禮現場,也不是在做結婚誓詞,有些話別急著說出口啊。


    她眨眨眼,笑顏已不自覺如花綻放。


    “如此輕易,三言兩語便要我答應嗎?古人求婚,且還三兩低回……”


    說著,江琬沒忍住輕咳一聲,聲音中笑意更濃了:“我在通州鄉下時,見得莊上小夥子,如要求得娘子歸家,都懂得劈柴抱薪,挑水澆園。如此,老丈人和小娘子才好鬆口呀!”


    這是拒絕嗎?


    不,再懵懂的人都該知曉,這一番言語代表的是什麽了。


    秦夙站在那裏,整個人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暖流擊中,喜悅上湧,心房顫抖。


    看天,隻覺得天是澄澈無垠的;看山,隻覺得山是奇巧俊秀的;看樹,隻覺得身旁鬆樹個個精神抖擻。


    再看眼前之人,她腮邊一段粉,笑得他心口酸脹,此生十數年,從未有過的歡愉沁透了他全身血脈。


    他曾說,要護江琬一世歡愉,可實際上,就在這個時候,江琬給他的歡愉,已經穿透了他前半生所有的苦痛,使得一切困苦仿佛都有了意義。


    秦夙深深呼吸,仿佛想要放聲長嘯一段,但終究,他也隻是繼續緊握著江琬的手,一個多餘動作都沒有。


    他說:“好,琬琬,你一定不要輕易答應我,且等我……”


    抱薪劈柴好像沒必要?


    秦夙頓了頓,認真苦思了片刻,道:“再三求肯……”


    隻說了四個字,又覺得隻是言語來求好像也沒有誠意,那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值得江琬答應呢?


    秦夙一時之間竟是苦惱萬分,多番思量,江琬缺什麽呢?清平伯府需要什麽呢?


    奇珍異寶,權勢光耀?


    這些不是不能給,但好像還不足以表現誠意。


    要有誠意,還要更認真些。


    江琬看他想得那麽艱難,就又笑了:“行啦,你慢慢想吧,我且等著。”


    什麽時候差不多了,什麽時候就正麵答應唄。


    總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刻不是嗎?


    秦夙心旌搖動,隻覺得江琬說什麽都好。看她笑意綿綿,他心口甜得發痛。


    一股衝動再次湧上,他忍不住再次抬起一隻手,想要碰一碰江琬腮邊那抹嫣紅。


    不意江琬忽然也伸出一隻手來,還做拈花狀,點在他心口。


    什麽?


    江琬哭笑不得道:“等等呀,你的情蠱又發作了,你沒感覺到痛嗎?”


    什麽痛?


    秦夙還以為是自己太快活了,所以愉快到心間麻痛呢。


    他說:“我太歡喜了,痛不起來。”


    傻不傻?


    或許是他這回的情緒委實太過激烈,江琬硬是花費了比以往更多許多的功夫才勉強再次將他情蠱安撫下來。


    這個安撫的過程也與往常不同,是更令人愉悅的,就連空氣中,都仿佛繞滿了令人蕩漾的氣息。


    秦夙明明痛到不行,居然還臉上帶笑。


    就這種情況,江琬都能再次將這情蠱安撫下來,隻能說是次數多了,都熟練了。


    係統:“你成功安撫異品靈蠱‘情劫’,獲得自由點+5。”


    所以,秦夙這是逼她刷分呢?


    江琬收回手。


    嗨,她真該再沒良心點,跟有情蠱在身的大佬談戀愛好啊,都不用跑出去找怪了。天天刷情蠱安撫,沒事就刷它十回八回,簡直暴富!


    再看自由點,原來被她花得幾乎見底,已經隻剩八個的自由點,到現在又成了十八個。


    江琬能怎麽辦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真假嫡女世界簽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沉舟釣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沉舟釣雪並收藏在真假嫡女世界簽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