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聽到清平伯說:“陛下大約是見你與九皇子同在地宮曆險,便說要為九皇子求娶你。”


    什麽?


    江琬就又聽自己聲音極輕地說了一個字:“哦?”


    清平伯道:“咱們才不是那等名聲大於天的人家,就因為你與九皇子同處過就要將你嫁給他?那怎麽可能?這九皇子古古怪怪的,阿爹可不能讓你嫁給這種人受苦。”


    江琬:“呃……”


    清平伯拍了拍江琬的肩膀,說:“琬琬啊,阿爹沒拒絕錯吧?”


    江琬:“……”


    江琬簡直啼笑皆非,要怎麽跟老爹解釋,這位他看不上的,“古古怪怪”的九皇子,其實早就莫名其妙地把他女兒拐到手了?


    呃,說拐到手好像也不太對。


    她跟秦夙之間雖然是有那麽點意思,她也暗暗認同了秦夙是自己的男朋友,可真要說到談婚論嫁的話,他們其實又還沒走到這一步。


    至少,相關的話題,秦夙從來沒有主動、明確地向江琬提過。


    側麵提有過,正麵提沒有過。


    所以,作為要娶媳婦的人,你都不主動求婚,你憑什麽讓人家小娘子輕易嫁給你?


    思及此,江琬漿糊般幾乎僵住的腦子這才又圓融融活動起來,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臉上古怪的表情終於穩定下來。


    她挑起一個大拇指,對清平伯露出笑:“阿爹拒絕得對,我可是阿爹你的女兒呀,哪能隨便輕許呢?”


    從戀愛到婚姻,江琬本身其實也根本就沒做好準備。


    她穿越到這個時代,看起來融入得挺不錯,可骨子裏卻還是有一些來自現代的思想,根深蒂固。


    雖然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那什麽流氓,但戀愛可以先談著,結婚嘛……反正她就是有點慌,不結也挺好……咳,挺好的。


    清平伯哈哈大笑,又擼了一把江琬烏黑的秀發。


    江琬想拍開他,清平伯卻收手極快。他大步跨下廊橋,一邊飛快轉移話題:“琬娘啊,國子監那邊傳話來,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江琬道:“過個三五日吧,阿爹幫我告假可好?”


    清平伯當然應好,他還勸江琬再多休養幾日呢,江琬道:“人生苦短,隻爭朝夕,休養五日已足夠,不可太過懈怠。”


    有這五天,她差不多也能治好江珣。


    清平伯呆了片刻,隨即又是一聲笑,隻道:“好,好孩子,有我江家人的風範!”


    人生苦短,隻爭朝夕啊。


    江家世代戍邊,哪個子弟敢隨意懈怠光陰?


    不珍惜時間,不勤奮刻苦的,都被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教做人了。


    隻是新朝建立,江家從原來的邊將家族,一躍而成了開國新貴,老清平伯在西京立了府,連帶著整個江氏一族也大多都留在了京城。


    從前的血性就難免被京城的繁華安逸衝擊得有些散淡,現如今,年輕一輩的江家子弟中,還似江琬這般刻苦的,是真少有了。


    再想到江琬從前的經曆,清平伯難免就認為,她是因為小時在農家長大,所以如今好不容易回歸了,才對學習的機會格外珍惜。


    吃過苦的孩子才懂得進學的好啊。


    清平伯看向江琬的眼神不知不覺就格外柔和了,那種憐惜滿溢在他雙目中,看得江琬莫名所以,好險沒起一身雞皮疙瘩。


    “阿爹?”她實在是有點受不了清平伯這又憐又愧的複雜眼神,連忙喊一聲。


    清平伯笑得十分柔和,九尺大漢偏做春風拂麵狀,實在有點叫人不忍直視。


    “琬娘啊,小娘子也不要隻是讀書習武,回頭阿爹休沐了,親自帶你去西京街市四處走走。”


    清平伯正想再發揮一點鐵漢柔情般的父愛,忽然外院那邊一個專門負責給清平伯跑腿傳話的小廝急匆匆往這邊走來。


    “主君!”他穿過一道長廊,還沒真正靠近清平伯呢,就已經著急地喊起來,“主君,宮中來了位上使,說是聖人急召主君進宮呢!”


    在他身後,一個穿太監服飾的宮人也同樣走得十分急。


    他也不等通傳,就這樣跟著跑腿的小廝直衝到內院來找清平伯,如此失禮,可見皇帝這回的“急召”,究竟是有多急。


    清平伯頓時一凜,也不廢話,直接就對江琬說:“琬娘,為父先去。壓街之事,回頭必然履行承諾,你且休息。”


    話落,腳步飛快向那內監迎去。


    這內監還要見禮,清平伯立刻說:“免禮,快走!”


    又對小廝說:“小林,備馬!”


    一手托住了傳話內監的胳膊,帶著他就飛一般往伯府門外走去。


    江琬看著他的背影飛快消失在長廊轉折處,心中卻是微動。


    什麽事能讓永熙帝如此急召重臣?


    在這個節骨眼上,隻怕是欽天監那邊的預言傳到皇帝耳中了。


    清平伯剛才說的,要帶江琬去西京街市閑逛的事兒,這個短時間內大概是很難實現了。


    江琬其實也有緊迫感,相比起秦夙的冷漠,她的秉性中其實還帶有幾分俠義之氣。


    比如預言中那種級別的天災人禍,她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既然提前知曉,那就總得做些什麽才能心安。


    側麵推動欽天監發現預言天機,這是一方麵,滿西京簽到,獲取糧食儲備,這也是一方麵。


    可這些都做完,江琬又總覺得還有些不夠。


    她不是聖母,可來到這個時代,又身懷如此神奇的簽到係統,在麵對百姓大苦時,她又總覺得自己應該還能做得更多。


    她究竟還能做些什麽呢?


    回到竹漣水房,江琬一邊繼續煉丹製符,一邊慢慢思索著自己究竟該怎麽做,才能夠在適度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最大化利用係統?


    一時難以想透也不著急,反正煉丹製符不能停,基礎能做的先做到。


    就這樣,江琬又煉了一爐忘魂丹,一爐逍遙丹,然後接著煉養元丹、明心丹,曝雪丹。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天將黑時,一聲細微的隼鳴聲忽然傳入江琬耳中。


    江琬剛好收了一爐曝雪丹,她立刻將青雲鼎又收回係統空間,然後掃開藥渣,快步來到窗邊。


    推窗,一隻灰白色小隼便於此刻,自那天際飛速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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