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莊,江元芷生前居住過的小院外,清平伯忍笑忍得辛苦。


    甘泉殿,密貴妃卻快要氣瘋了!


    秦夙居然回宮了,還被永熙帝召見談話。


    毫無疑問,先前的刺殺是失敗了。


    密貴妃遣退宮人,怒火滔天地將寢殿中的屏風、桌案、博古架等物通通推到在地。


    其聲音之大,本來被遠遠遣退在外的宮人們聽在耳中,簡直都恨不能立時將自己的耳朵挖去。


    砰、砰、砰——!


    密貴妃卻全然不管不顧,她隻發泄心中怒火。


    她的心腹太監衛喜也隻在一旁默默看著,不勸不阻的,直到密貴妃將整個屋子都砸了一遍,獨留下最後一張貴妃榻。


    她一下子歪在貴妃榻上,又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光了般,雲鬢橫斜在榻邊小枕上,側著臉幽幽道:“還說這批……人,如何了得,功力之高,天下少有,結果,嗬……”


    衛喜等她又抱怨了幾句,才終於微微彎下身,對密貴妃道:“娘娘,不如,便叫奴婢……出手吧?”


    密貴妃隻將眼睛微微一闔,怫然不悅道:“說了不叫你出手時,你不可妄動。怎麽,本宮的話都是耳旁風麽?你總是不聽,還要一再來提!”


    衛喜垂下頭。


    就在這個時候,寢殿窗外忽然響起輕輕一聲蟲鳴。


    衛喜立刻又抬頭,身形一閃,到了那窗邊。


    他開窗,伸手在那看起來什麽也沒有的窗外輕輕一撈,也不知撈到了什麽。


    然後他關了窗,幾步又跨回到密貴妃軟榻前。同時他張開手掌,手掌中攤開的卻是一枚毫不起眼的小石子。


    衛喜卻將石子湊到耳邊,做傾聽狀。


    片刻後,他麵色大變。


    密貴妃知道他應該是收到重大消息了,當下怒色收斂,即刻道:“是天狩那邊來複命了嗎?甲七到底為什麽會敗?”


    衛喜艱難道:“甲七沒有回複,那邊什麽消息都沒能傳回來,應該是……死了。”


    說話時,他的眼神卻有些空茫,狀態與平常也大不相同。


    密貴妃惱火道:“一幫廢物!甲一呢?還說什麽了?”


    她這麽問,衛喜卻一句話都答不上來,隻眼中還維持著先前的茫然與震驚。


    密貴妃等得不耐煩了,一把搶過甲一手中的石子,也放到耳旁一聽。


    然後密貴妃就:“……”


    瞬間,她又翻身從貴妃榻上坐起。眼睛瞪大,這一刻,她眼中的茫然與震驚卻與方才衛喜的眼神一般無二。


    “怎麽……可能?”許久,她才嗓音幹澀地,終於蹦出四個字。


    衛喜垂著頭,艱難道:“娘娘,是老太爺傳來的……消息。”


    密貴妃轉過臉,揚起手中石子,猛地一摔。


    石子高高彈跳而起,衛喜連忙奔過去將這石子接住。


    然後,主仆兩個又麵麵相覷了片刻,終於,密貴妃冷笑一聲,道:“罷了,便叫甲五伺機行動起來……”


    話落,忽聞遠處宮道上,宮人的打更聲:“梆、梆、梆、梆、梆!”


    五更了!


    五更天,天色陷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


    江琬仍與秦夙在丹璧湖邊分別,然後她自己踏水飛渡,回到竹漣水房。


    秦夙隨即便自行回宮。


    他平常少在宮中居住,但這回經曆大險境,好不容易回歸,又才剛被永熙帝召見過,這種時刻,他再住外頭就有些不好了。


    總要在宮中裝幾天樣子,緩緩再說。


    徐翁在含冰殿中等他,見了他,欲言又止的。


    秦夙也不多探問,隻一眼掃過他,隨即便往自己的寢室走。


    這下徐翁可不敢再猶豫了,前後腳地跟上秦夙,一路跟到內室門口,眼看秦夙就要關門了,終於開口道:“郎君,你……你同琬娘,是有情麽?”


    哎呀可急死他老頭子了,這下可算給他逮著了問的機會。


    什麽委婉,什麽試探,通通沒必要了,就直接問!


    當然,問歸問,徐翁卻並沒有多指望秦夙能給自己回答。


    徐翁甚至做好了秦夙根本不理自己的打算,卻冷不防聽到一聲:“是。”


    聲音清晰明亮,仿佛春風吹拂過了冰珠。


    徐翁:“……”


    他不錯眼地看去,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見秦夙回頭,竟又說了一句:“琬琬能壓製我情蠱。”


    隨即,他不再多說第三句。


    內室的門無風自動,輕輕“砰”一聲,就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推動著,關上了。


    留下徐翁在門外頭,絞盡腦汁思考,秦夙這一句,究竟是向他解釋呢,還是向他……炫耀呢?


    是因為江琬能壓製他情劫蠱,所以他可以不必害怕動情,還是因為江琬可以壓製他情劫蠱,所以他必須與江琬有情?


    一時間,徐翁好險沒把自己繞暈去。


    含冰殿中,隻有幾個粗使太監白日裏歸置灑掃,到了夜間,這些粗使太監卻早住回掖庭去了。


    偌大一座含冰殿裏,此時竟有徐翁與秦夙兩人。


    徐翁就一個人站在秦夙寢室門外,靜吹夜風。


    走廊下沒有燈,隻有天上稀疏星光漏在他臉上,照出他的神情,一時惆悵複雜,悲喜難辨。


    人類的悲喜確實並不相通,總之這個時候的江琬就隻有快樂。


    她滿載而歸,歡欣鼓舞,舒舒坦坦地睡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東方既白,清平伯那邊傳來消息,他又回羽林軍營區了。


    江琬利索地起床,快速洗漱好,用過早餐,隨即又是那一套流程。


    先去給伯夫人問安,接著隔著院牆給老夫人問安,然後去看了一回江璃和江珣,為江珣再畫了兩回生字符。


    因為這回曆險,國子監那邊給了重傷的江珣兩個月假。


    江璃隻是有些皮外傷,就隻有五天假。


    至於江琬,國子監那邊還沒有傳話過來,但她也打算在家呆幾天。


    一方麵江珣腿傷,她想給他完全治愈了再走,另一方麵則是可以趁此機會在家好生煉丹畫符,補充一些先前的消耗,同時也煉製一些新品種的丹藥,或者是毒劑出來。


    就算國子監不給假,江琬都要告假。


    早晨瑣事完畢,江琬就一頭鑽進了煉丹房,然後開始鑽研起自己目前最迫切想煉成的一種丹藥:低配版逍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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