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底下湧上來的怪蟲非常可怕,這其實不必楊世英提。


    江琬擁有望氣術,更能看清,那些從河底湧上來的怪蟲身懷血腥煞氣。這些東西,不但慣常見血,隻怕還個個都極是凶殘。


    江琬雖然功力不俗,但那隻是相對年輕一輩而言,真要說起來,她的功力還沒突破通幽境呢。


    自然,她離天下無敵也還差得太遠,在這種暗河邊,要與不知數目的怪蟲對抗起來,誰知道會是個什麽結果?


    逞這種能毫無必要,江琬自然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了。


    好在暗河的河岸雖窄,烏雲踏雪剛得了生字符的好處,此刻卻格外精力充沛,動作靈敏。


    它四蹄輕盈無比,奔走如飛,不過片刻,前方一個轉彎,它加速奔過。


    江琬再回頭去看後方情形,那些怪蟲卻是看不見蹤影了。


    而不知何時,原本一直懸在他們頭頂的天坑也不見了,前方道路開始有持續變窄、變矮的趨勢。


    對了,這是在地下。如果沒有天坑的空洞,這暗河就像是流經在一條密封的隧道中般,上頭自然是有封頂的。


    河水如果再繼續往上漫延,還有可能使得兩邊窄岸都完全被浸沒。


    到那時,別說是烏雲踏雪無法再繼續循路奔行,就是江琬,隻怕也必須得下河遊泳才成。


    至於楊世英,江琬順手帶著他,是因為他對殷墟文書的辨識能力確實不錯。如果後續還能碰到這種文字,該他出力的時候他自然就必須出力。


    這是一種不需言明的利益交換,在這種利益麵前,兩人先前的那些齟齬,仿佛也都能放到一邊了。


    再行一程,前方出現岔道。


    暗河左側分出一條支流,但見那河水奔騰,兩邊去勢卻都分毫不減。


    一時倒叫人不好分辨,究竟該往哪邊走才是更好的出路了。


    又或者,其實他們根本就應該原道返回,再往天坑那邊去探尋情況?


    江琬輕拍烏雲踏雪的脖頸,示意它暫停下來。


    為什麽暫停?


    因為就在這個岔路口,她再次看到了一個白色的簽到光點。


    簽到點,無處不在!


    感謝係統,真是奇妙。


    之前簽到獲得的那份“地宮外圍地圖”,說實話,因為時間的流逝,地形的變遷,到如今已有些失效了。


    當然,江琬也因為這份地圖而獲得了一些重要信息,至少知道了眼下這暗河的前身是迷宮地道,這就不算虧。


    眼下再次發現簽到點,她也心懷期待,立刻在心中默念:簽到!


    係統:“你在天聖末年,百家亂戰之望河戰場簽到,獲得難以分辨的淩亂聖念一縷。”


    難以分辨的淩亂聖念!


    這是什麽?


    雖然這可能是個很難分辨出用途的東西,但江琬得此收獲,卻完全不失望,反而有些心肝亂跳,砰砰直顫。


    她再次通過簽到點的描述,獲得了又一份重要信息。


    望河戰場!


    係統居然提示說,這裏是望河戰場。


    可這裏明明是鳳凰莊馬場下的一條不知名暗河,又怎可能會是望河?


    是了,鳳凰莊處在京郊,再往南十數裏,是會出現望河。


    望河連通京城到建州,更是西起昆崗,東接東海,其水域之廣闊,水係之發達,輿圖都難以盡載。


    所以,這暗河也完全有可能連通望河支流。


    那麽,這是不是說明,順著這暗河繼續走,其實他們是有可能進入到望河之中,再通過望河返回地麵?


    至於先前那一條係統提示中所提到的“失陷地宮”,說實話,對於這種光聽名字就能想象出,這一定是有大玄機的神秘地界,江琬並非不好奇,不心動。


    但好奇心動沒有小命重要,如果說,順著這暗河,果然能尋到生路,江琬當然是會選擇即刻離開。


    真要探索地宮,完全可以等發育得再強一些了再來。


    她這一次的收獲其實已經算得上是非常不錯了,不說其它,光隻是有關殷墟文書的觸動,以及生字符的獲得,就是已經是天大好處。


    江琬沒必要貪心。


    當然,江琬也沒忽略掉眼下這條係統提示中提到的另一個信息:百家亂戰。


    天聖末年的百家亂戰,原來還曾經戰鬥到了這神秘地宮的外圍來!


    在那個無比輝煌的時代,百家門人即便在亂戰中,是不是也曾有意探索地宮?


    那些消失的百家真傳,在這裏會留下痕跡嗎?


    江琬停在原地思慮得片刻,忽然轉頭看向被她順手放在身邊地上的楊世英。


    她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的腿好了吧?繼續裝腿傷,這是有意躲懶,還是其實包藏禍心?”


    對,楊世英的腿好了!


    江琬擁有望氣術,又豈能看不出來?


    她先前激發了那道生字符,雖非有意要為楊世英做治療,但當時生機擴散,楊世英就在旁邊,沾到了這份好處,這卻也是他的緣法。


    因為那個“生”字別具上古意蘊,所以當時激發的生機也格外強烈,換到現在,再要江琬畫符的話,她卻是寫不出那樣水平的符文來了。


    楊世英得了那樣一股生機,當時雖然未能立刻傷勢痊愈,可經過方才一段時間,生機發揮作用,他的腿傷倒也終於漸漸愈合。


    這一切,卻都瞞不過江琬望氣術的監測。


    楊世英坐在地上,一聲苦笑,隻歎道:“江娘子過慮了,在下並非有意隱瞞,隻是方才情勢緊急,在下這才來不及提罷了。”


    江琬並不答話,她冷不丁撅了楊世英一回,便又觀測起兩邊道路,心中思考該往哪邊走才好。


    楊世英見她不言語,心裏有些慌,忙又道:“江娘子請放下,你對在下實有救命之恩,楊某絕不敢有惡意的。江娘子方才獲得的……符文,楊某也必定守口如瓶。”


    “不必!”江琬出口打斷,“守口如瓶?誰要你守了?當真要守口如瓶,死人豈不正好?”


    她是根本沒打算隱瞞自己獲得生字符這個事情的。


    這可是一項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的好本事,有什麽好隱瞞的?


    說著,她望氣術再轉,終於看到左側那條岔道間,仿佛隱隱有紅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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