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笑道:“請進請進,老齊,你怎麽有空來了?………”


    把老齊讓進屋裏後,我就對手機那頭說:“抱歉,允允,我家來客人了,我得先掛電話了,下次再聊………”


    允允在手機那頭怒聲道:“喂!你………”


    我把電話掛掉了——


    允允又打過來了,我隻好再掛掉,她又打,我知道她的性格,所以隻好把手機關機了——


    老齊叼著雪茄煙,看著我笑道:“怎麽?女朋友啊?………”


    我笑笑道:“沒、沒,一個女性朋友………”


    “對了,還沒問過你有女朋友沒有?”老齊朝我擠了一下眼睛道。


    我低頭摸著鼻子笑笑道:“怎麽說呢?不算有,也不算沒有………”


    “怎麽說?………”老齊笑看著我道。


    我如實說道:“以前有了一個女朋友,分手也不久,她跟別人訂婚了。我知道她所承受的壓力很大,所以想成全別人的幸福………”


    “當然,感情的事情不必勉強,”老齊看著我笑道,“男人何患無妻對不對?我可告訴你,銘銘,你很快就會成為中國所有未婚女青年的美夢了!”


    我看著他道:“美夢?………什麽美夢?………”


    “行啦,你這家夥裝什麽,”老齊伸手在我胸口衝一拳樂道,“等婉兒正式對外宣部你為阿波羅的合法繼承人的時候,光公司裏的未婚美女們就會把你‘折騰’得夠嗆了——年輕,陽光,帥氣,有才華,多金,阿波羅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啊!兄弟!這麽多光環加在你身上,你不想成為那些未婚女青年們的美夢都難呐?哈哈哈………”


    老齊自然已經知道我和婉兒阿姨母子相認的事兒了,這事兒其實他也早就知道了,在我來新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不光老齊知道了,公司上層幾乎都知道了。


    等我跟婉兒阿姨相認之後,我才明白,我在公司裏為什麽會遭到這般隆重的禮儀,公司所有頭頭腦腦為什麽會親自來我辦公室跟我打招呼,為什麽我能享受到那麽豪華的辦公室,為什麽那麽多人向我獻殷勤。


    等我跟婉兒阿姨相認後,我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噴出一口煙霧,看著老齊道:“老齊,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所以我對你說句心裏話,其實我並不想接受這一切………”


    “為什麽?………”老齊經驗得看著我道。


    我低頭吸了一口煙,沉吟片刻後抬頭看著他道:“很簡單。我總覺得這一切都不屬於我。我隻是一個從農村出來打拚的80後青年,如此而已………”


    “得了,”老齊朝我一擺手道,“別傻了。這一切可是多少人幾輩子都碰不到的好事。現在對你而言,這一切都唾手可及。我跟你媽婉兒認識也很多年了,我們不僅是上下級關係,我們也是好朋友,私下裏我都直呼她姓名的,婉兒她真地很愛你,她打拚這麽多年,創下阿波羅就是為了留給你的,因為她覺得她欠你太多,她隻想補償你………”


    我噴出一口煙霧道:“老齊,婉兒阿姨根本不欠我什麽,她給了我生命,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如果她不給我生命,這個世上本來不存在我,更別提我還能擁有生命之外的東西了。所以婉兒阿姨並不欠我什麽。相反我還要知恩圖報。”


    “如果你要知恩圖報的話,你就乖乖答應你媽,隻有你答應了你媽,成為阿波羅的繼承人,她才會安心的。否則你會讓她難過的。”老齊看著我道,他的表情和語氣至少都是真誠的。


    我看著他道:“為什麽非要是我?謝董不是婉兒阿姨的親弟弟麽?阿姨完全可以把阿波羅交給她弟弟啊。而且看得出來,謝董完全有能力擔當此重任。”


    “弟弟是弟弟,兒子是兒子。怎麽能相提並論呢?”老齊看著我道。


    我道:“怎麽不能?不都是親人麽?”


    老齊看著我直搖頭,用力抽了一口雪茄煙,沉吟著,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我了——


    “老齊,”我看著他笑了一下道,“是阿姨派你來的吧?你是想替她說服我繼承阿波羅的對吧?”


    老齊看著我道:“其實我也覺得你應該繼承阿波羅的事業,你的能力不在謝董之下,而且你是婉兒的親生兒子。”


    “老齊,咱們今天不討論這個問題好麽?我們喝兩杯去怎麽樣?”我看著老齊笑了一下道。


    老齊朝我眨一下眼睛道:“別看我一把年紀了,喝酒絕不會輸給你這些年輕人。”


    “那走著瞧!”我笑道,衝他挑挑下頜。


    老齊看著我,不甘示弱道:“奉陪到底!”


    晚上我接到了薛飛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他這兩天會到新疆——


    我說那太好了,歡迎來咱新疆,我會帶你去吃烤羊肉串的!


    薛飛道烤羊肉串全國各地都有,我經常吃,給我準備兩瓶新疆好酒就行了。


    我道這你就不懂了,新疆的羊肉串跟其它地方的完全不一樣,來吃你就知道了。


    薛飛道你給我準備幾個新疆美女就行了!最好是樓蘭美女!


    我道那恐怕你不會太喜歡,因為樓蘭王國都不存在了,哪還來樓蘭美女呢?不過新疆博物館裏倒是有一具樓蘭美女的古屍。


    薛飛道那你給哥準備倆大阪城的姑娘吧。


    我道這個可以有。


    倆人一通哈哈大笑。


    我問他來新疆做什麽。


    他說出差,辦個要案,是一起連環變態少女謀殺案。


    我道這麽重口味。


    薛飛道你不是一直喜歡重口味麽?


    我道濱海城有什麽新聞麽?蔡老大那夥人全部歸案沒有?


    薛飛道我正好要跟你說說這事兒,有一個特別的情況——


    我道什麽情況?


    薛飛道我到了新疆再跟你講,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我道什麽事這麽隆重?


    薛飛道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我道你想讓我睡不著。


    薛飛道告訴你,你更睡不著覺了。


    我道好吧,那你讓我先多睡幾個安穩覺吧。


    薛飛道你在新疆有什麽奇聞沒?


    我道有一件,我開始寫作了。


    薛飛道這的確算是個奇聞了。嗬嗬嗬——


    我道就是不知道寫什麽題材,正頭疼呢。不過,已經寫了好幾部了。


    薛飛道行啊小夥子,看來你有這天賦。


    我道別提了,每一步開個頭就不知道該怎麽寫下去了。所以隻有好幾部的開頭。


    薛飛哈哈一笑道,你也算是有進步了,至少你懂得對話中懸念性使用了。


    倆人又是一通哈哈大笑。


    掛了電話,我就躺在床上,拿起這段時間寫的幾部小說的開頭看了看,感覺很差勁,連我自己讀了都覺得不自然,做作,還有輕度惡心感。


    有人說藝術家都是苦命的。因為一個人的人生經曆如果太順的話,ta就不可能有什麽感慨,也就無法寫出什麽打動人心的東西。也就是說經曆過痛苦的人,才會有東西可寫。寫作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種傾訴,一種情感的發泄。


    差不多就是我來新疆這段時間的這種狀態。我寫的第一部小說的開頭是關於一部都市言情小說,有關職場的,那是我還沒到阿波羅地產報道,還住在那個快捷酒店裏寫的,或許我當時有過念頭想寫寫我這些年的人生經曆,從省城的大學到h市的廣告公司,再到濱海城的生活工作情感經曆,還有就是我想寫寫我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這部小說的開頭很有自傳意味,不過寫了兩千字後,我就寫不下去了,不是因為沒東西可寫,而是腦子裏的東西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麽下筆了,我想得先整理整理,先弄個創作大綱什麽,然後再讓腦子裏那些東西沉澱過濾之後再動筆去寫,也許就不會再出現寫不下去的情況了。


    然後我嚐試著寫曆史小說,但也隻是寫了個開頭就寫不下去了,我不缺乏曆史方麵的知識,我的困惑在於,我不知道古人說話時的文言文用詞,這讓我很頭痛。我寫的一部發生在明朝的曆史小說,可是讓明朝的人說著現代人的大白話,動不動還來兩句洋氣的網絡用語,這總歸是顯得滑稽的。所以這部曆史小說也作罷了。


    最近的一部小說我寫的是偵探小說,同樣隻開了一個頭就寫不下去了。因為我沒有相關的素材,我不能因為看了福爾摩斯探案集或者克裏斯蒂娜的幾本破案小說就生搬硬套吧?


    這不行!所以拿句矯情而流行的話說,我是遇到創作“瓶頸”了。以前讀大學時我管作家們遇到的這地方叫“宮頸”。


    ………


    婉兒阿姨在伊犁的郊區有一座小農場,那農場不算太大,但環境非常好。環境跟雪蓮山那邊的環境要好很多,向天邊眺望,也能看到遠處的青山。新疆的伊犁原本就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婉兒阿姨告訴我說她當初買下這塊農場是因為那些美好的記憶,這塊農場所在地就是當年她和老爸私奔到這裏所居住的地方。這座農場雇傭了當地的哈薩克牧民看管照料,種植了許多薰衣草,還有棉花,農場裏養了幾匹進口的純種寶馬。


    婉兒阿姨到這座農場來時,最喜歡的事兒就是騎著馬慢慢地行走在遍布薰衣草的原野上。當年她和老爸也總是這樣騎著馬欣賞這裏的美麗風景,當時隻有一匹馬,因為他們隻買得起一匹馬,當然他們也喜歡隻有一匹馬,那樣倆人就可以騎在馬背上,老爸雙手拉著韁繩,把婉兒阿姨圈在雙臂裏,倆人偎依在馬上,徜徉在開遍原野的薰衣草之間,他們就像畫中的人,而又是人在畫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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