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腿縮了回來,因為膝蓋傳來的劇痛,我這個縮的動作隻做了一半,就痛得僵住了,眉梢不由地跟著進皺著——


    我想我得走了,膝蓋是內傷,掀開褲腿也是看不到的,況且我今天傷得最重的地方不是眉框,也不是膝蓋,而是左側的肋骨——就是牙簽在我倒地後,跳起來照我胸部用雙膝猛磕下來造成的——


    我不知道肋骨有沒有斷,但肋部劇痛,每一次呼吸都在痛,把呼吸的幅度將到最低也還是痛——


    這是小夢無法想象的痛,因為她沒有親眼見過那種血腥凶殘的搏擊。事實上那就是街頭格鬥,以摧毀對方身體為目的,而且是唯一的目的!——


    臨走時,我在桌上的便簽本上寫了一段話——


    “小夢,你收拾下房間裏的必備用品,我明天過來接你去另外一個地方住,哥給你找了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別擔心,你很快就會得到屬於你的自由和安全………”


    小夢看了我寫的話,雙手捏著便簽本,眼睛紅紅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小夢把我送到樓下,看著我駕車離開——


    離開了小夢的住處,我直接回到了公司,還沒到下班時間——


    我小心地把身子挪下車,跛行進了公司,在員工們的視線裏,我徑直挺胸抬頭朝辦公室走去,不是不跛行了,隻是跛得不那麽明顯了——


    我在辦公桌後的轉椅裏坐下,剛點上一支煙,吳進緊跟著進了我的辦公室——


    他把身後的門關嚴,靠過來盯著我小聲道:“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我抬頭看著他笑笑道:“不怎麽樣。把對手打了個稀裏嘩啦的。真的過癮!………”


    “你還笑?——”吳進皺眉盯著我道。


    我道:“我為什麽不笑?我贏了啊!我豎著進去豎著出去,我那對手卻是豎著進去橫著出去的!你沒看見,那怎一個‘爽’字了得!嗬嗬嗬………”


    “你去過醫院了沒有?”吳進皺眉盯著我,上上下下打量著——


    我朝他舉起雙手,笑道:“看好了!這是雙手!還有雙腳也好!你也看見了,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在!一個零件也不少!嗬嗬嗬——”


    “我問你去醫院沒有?——”吳進緊盯著我道。


    “醫院?幹嗎去醫院?………”我笑看著他道,“噢!對了!我就是從醫院回來的,沒看見我眉框上的皮外傷已經處理過了麽?………”


    吳進鬆口氣,這才走回到辦公桌前麵的會客椅上坐下,眼睛卻還一直盯著我——


    “看來今天遭殃的是你的對手了——”他看著我道。


    我籲出一口煙霧,笑看著他道:“那是自然。我就是他們夜裏的惡夢!嗬嗬嗬——”


    吳進看著我道:“希望下場比賽也能這麽順順利利,說實話我一下午就沒法幹活,還擔心你會出事——”


    “靠!你別咒我好吧?”我瞪他一眼道。


    吳進笑了一下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見你四肢健全地跑回來,我心裏輕鬆了——”


    “mb的!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我笑看著他道。


    吳進怒視著我道:“別這麽肉麻行吧?——”


    我摸著鼻子嗬嗬嗬一笑道:“我是怕你單戀太委屈,愛我就告訴我,別埋在心裏,哈哈哈——”


    “去死!”吳進倏地站起身,皺眉盯著我道,“我去幹活了!看見你渾身就起雞皮疙瘩!——”


    “對了!”我叫住他道,“今晚我約了薛警官說事,一會兒下班你跟我一起去喝酒——”


    “沒問題。”吳進應道,抬腿走到辦公室門口——


    “對了!”我又叫住他道,“把我車裏清理一下,把有關我個人的東西全部拿到我辦公室來——”


    “做什麽?——”吳進回頭看著我道。


    我道:“沒做什麽。我要把那車物歸原主——”


    聽我這麽一說,吳進又轉身走了回來——


    他看著我道:“顧哥,我聽說今天是劉氏姐妹的訂婚儀式………”


    我低頭噴出一口煙霧,隻“恩”了一聲——


    吳進的嘴巴動了兩下,想說什麽,大概又考慮到我的情緒,又決定還是暫時不提這茬的為好——


    “行!我現在就去清理你的車。”


    他說了一聲,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轉椅裏吸煙,盯著對麵的牆壁那副“天地正氣”的牌匾出神——


    斜對著辦公桌的那架電扇還在呼呼呼得轉動著,窗外夕陽西下,空氣已經沒那麽溽熱了——


    我一會想到玫瑰莊園的壽筵現場,你熱火朝天喜氣洋洋的壽筵現場,一片歡樂的海洋——


    一會兒我又想到跟蔡老大之間的交易——


    今天算我走運,在最後一刻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竟然兩腳勾住他的脖子,把騎跨在我肚子上的牙簽直接摔了出去,這種暴力也隻有在看好萊塢的電影《金剛》裏的畫麵裏才能看到——


    我不曉得在那一顆我為何能爆發出那麽大一股能量——


    但我知道今天是我走運,如果沒最後那一下爆發,我估計我的一條胳膊就被牙簽擰下來了——


    我還想到我和薛飛之間的計劃——


    事實上我知道蔡老大老窩的具體地點,而且我已經告訴了薛飛——


    我是怎麽知道的?就是上次牙簽和山貓找到我公司來簽合同那次,就是山貓調戲了鄭穎那一次,那天我搭了一輛出租車尾隨了他們——


    我的直覺告訴我蔡老大的老窩裏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這是一種直覺,如果那房間裏沒有什麽秘密,蔡老大幹嗎次次都要給我套上麵罩才放心呢?——


    現在已經排除了地下拳場,剩下的可能就是地下賭場,或者有個地牢什麽的,裏麵關著很多等待販賣出去婦女兒童?——


    當然這都隻是猜測,所以在跟蔡老大簽訂了打黑拳的協議那天回來,我就打電話跟薛飛說了這件事——


    我的目的就是要徹底扳倒蔡老大,我說了不要把我惹火了,惹火了我,我就要跟你來個魚死網破!——


    隻要徹底把蔡老大給扳倒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一個男人可以被打,可以被罵,但一個男人的尊嚴豈能被人任意踐踏?!我很喜歡的一部電影是李秉憲主演的《甜蜜人生》,我喜歡男主角的那句台詞——


    “請不要拿一個男人的尊嚴開玩笑!——”


    蔡老大在警察局是有案底的人,但因為他有保護傘,而且很難收集到確鑿的證據,所以他才能一次次逃脫法律的製裁,甚至他現在認為警察都無能,更加逍遙法外了——


    薛飛也一直想蔡老大關進監獄裏去,一來為民除害,二來可以立個大功。隻是一直苦於無處下手,正好這個時候我給他提供了這麽一條消息——


    很顯然薛飛今天並沒有實施行動,看來是遇到什麽問題了——


    ………


    晚上薛飛把下午的情況跟我講了一下——


    他告訴我下午他跟蹤了我坐的那輛白色麵包車,但發現並非是去蔡老大的老巢的,這說明地下拳賽不是在他的老巢裏舉行的。於是按預訂的計劃,他掉轉車頭直接去了蔡老大的老巢——


    我們都以為蔡老大去了地下拳場,他的老巢一定會空虛,但我們想錯了,蔡老大不在老巢的時候,戒備反而更加森嚴了!——


    那棟樓房是一座兩層的水泥建築物,就建在山腳下,背後就是山林,與周圍的居民樓相對於獨立。前麵有一個院子,外麵的大鐵門,那鐵門好似一年四季都是緊閉著的,不僅是那道大鐵門,這棟兩層的樓房所有的門窗似乎一年四季都是緊閉著的——


    院子裏養著一條大狼狗,是不是應了狗仗人勢那句話,這條狼狗也是十分的凶神惡煞,看它那樣子要多卑鄙有多卑鄙!——


    薛飛這次並沒帶多少人,見蔡老大老巢和院內院外有很多身高馬大的男人在那裏遊走,表麵上看去像是漫不經心地在玩耍,實則是在警戒——


    樓房內時不時也有人挑起厚厚窗帷的一腳朝往外窺探——


    薛飛告訴我那些彪形大漢們的模樣個個看上去警惕性都非常高,以他慣有的職業敏銳性,他判斷這棟樓房裏一定隱藏著什麽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同時他也意識到要進入那棟樓房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如果硬闖,蔡老大豢養的那些打手肯定要垂死反抗,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槍——如果他們像黑幫電影裏的那些打手一樣掏出槍來向警察射擊,薛飛說他一定不感到驚訝——


    如果雙方發生火拚勢必要造員傷亡,這會使他麵對警局和輿論的壓力,況且周圍都是民居,萬一傷及無辜老百姓,他無法向上級和公眾做出交代。這次的準備顯然不夠充分,或者說那棟樓房內外的戒備超出了他的預想——


    所以薛飛沒有行動,而是帶領他的人撤退了。他想回頭好好研究布署一下,並把這一情況向上級做出匯報,取得上級的有力支持——


    說實話我下午在那山林中那個拳場時,就擔心薛飛這邊的情況,還好他沒有魯莽地行動——


    事實上我們之前做出的判斷和決定過於草率了。我在想萬一警察衝擊那棟老巢的事通過電波傳到蔡老大那裏,他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來——我當時還有這種憂慮,現在看來薛飛遇事要比我冷靜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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