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郝建說:“好了!下次再算!穎兒喝多了呢!”說著我趁機掙脫了郝建,快步向吳進他們走過去。


    吳進看著我道:“徐銘!鄭穎怎麽辦?——”


    我道:“還能咋辦?送她回家呀!她自己肯定回不去了。”


    “那好,”吳進抓一下後腦勺道,“那、那我這就送她回家——”


    鄭穎卻掙紮著呢喃著:“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要喝酒,喝酒——”


    我苦笑一下道:“你還能喝麽?要不要我給你買瓶人頭馬喝喝?——”


    吳進用力扶住她道:“穎兒!我送你回家吧!你該休息了!——”


    鄭穎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子從吳進的懷裏掙脫出來,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我和吳進嚇得趕緊撲過去,生怕她被哪個酒駕的司機撞飛了——


    我一把抓住鄭穎的手,將她拽了回來,她順勢倒在我懷裏,雙臂緊緊地圈住了我,臉蛋緊貼我的胸膛,呢喃著說:“哥!………別送我回家………別送我回家………”


    吳進伸出的手臂悄悄地縮了回去,怔怔地看著我,看著我懷裏的鄭穎——


    我低頭想輕聲安慰她一句,卻發現她已是滿臉淚水,我心中一驚——


    “到底怎麽了?穎兒,”我看著她說,“告訴哥,發生事兒了?——”


    “哥………陪陪我好麽?別丟下我………”鄭穎呢喃著說。


    我的心一軟,答應她說:“好,好,哥不丟下,哥留下來陪你………”


    聽我這麽一說,鄭穎的雙臂將我的腰箍得更緊了,臉蛋也更緊地貼向我的胸膛——


    我回頭對郝建道:“你和嫂子先回吧!我送穎兒回家!”


    “徐銘!別忘記你的話,下次你再不兌現你的話,我就跟你割席斷交!”


    郝建丟下這句話,和陳淑芬衝我們擺擺手,攬住她的細腰走到街上,伸手攔了輛出租車上車走了。


    我看吳進還立在原地看著我和鄭穎,一時挺為難的,看得出來吳進想送鄭穎回家,但也看得出來鄭穎想讓我送她回家,看著鄭穎這麽依戀我,喜歡她的吳進心裏一定挺難受的!


    可是我真地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關係——兄妹、愛情與友情!


    吳進看了我們一會兒,攤攤雙臂,對我笑笑道:“徐銘!………那就麻煩你了!你送穎兒回家吧!………”


    我抬臉看他一眼說:“要不我們一起送穎兒回家,然後我們一起再回去?——”


    吳進想了想,看著我笑笑道:“還是你送穎兒回家吧!你送她,我就放心了!”


    “那好吧!禮拜一見!”我道,朝他呡唇笑了笑。


    吳進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街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再次回頭看了我和鄭穎一眼,然後一頭鑽車裏,出租車迅即駛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車流中——


    我回過頭來,輕歎了一聲,低頭對鄭穎說:“穎兒,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吧?!——”


    鄭穎沒有說話,隻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在街邊一家“達菲卡主題餐廳”門口,我們停下腳步,我和鄭穎走了進去。


    我點了兩杯綠茶,我知道鄭穎今兒個心裏一定藏著什麽事兒,我隻想在將這兩杯茶水喝完之後,能搞清楚她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兒,是什麽讓她變得像今晚這麽異常?——


    結果是鄭穎的一番話,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確遇到了很大的事兒!


    “哥!我失戀了!”


    在卡座裏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會兒茶,鄭穎驀地憋出了這句話兒——


    我睜大眼睛看住她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呢?——”


    接著鄭穎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給我講了,大致經過是這樣的——


    鄭穎在大學三年級時談了一個男朋友,名字叫旭,四川人。旭對鄭穎很溫柔,很體貼,在旭長達一年的追逐之後,鄭穎終於答應做了他女朋友!但是,他們在一起半年後,大學就要畢業了。旭開始答應會跟鄭穎留在省城找工作,可是大學畢業前夕,旭突然改變了主意,說他父母一定讓他回成都工作。


    倆人為此還生過一段時間的悶氣,直到大學畢業後他們才和好,並約定一年後來接鄭穎去成都。自此之後,鄭穎來到了濱海市,而旭回了成都老家,起初倆人聯係很頻繁,倆人的關係甚至比彼此在一起時還要好!這不難理解,距離產生了美感嘛!


    當時鄭穎心裏雖然很想去成都去看旭,但她確定從未在口頭上表示過,因為她怕自己無法兌現說過的承諾。


    更重要的一點是,鄭穎得努力賺錢給她父親看病,雖然她哥在老家做生意,雖然是小本生意,但還能應付父親的腎病醫療費用。可鄭穎是個孝順的孩子,她之所以一貫勤儉節約,她之所以在業餘時間還在牽牛花工藝兼職,就是想多掙點錢寄回去給她父親看病!鄭穎曾經告訴我,她已經畢業工作了,就該承擔起一份家庭的責任!


    可是,最近兩個月,旭給鄭穎的短訊突然變少了,而且講話也失去了以前的熱情。起初鄭穎還以為是旭工作太忙的緣故,也沒怎麽在意,可是上一個月鄭穎收到旭的一條短訊,短訊內容非常肉麻!


    鄭穎看到那條短訊時,還暗自高興,以為旭心裏一直都有她!可是回頭仔細一想,卻發現了問題,旭在那條短訊裏稱鄭穎為“櫻桃小丸子”,而之前旭從未這麽叫過她,如果是旭一時興起給她起的昵稱,可短訊內容裏卻提到“等你來的那天,我一定會親自去接你,並會用我熱烈的擁吻迎接你的到來!”


    再聯想到旭這陣子突然對她的冷漠,她開始懷疑旭的那條短訊並非是發給她的,要麽是故意發給她看的,要麽就是錯發了短訊息。最後在鄭穎的一再追問之下,旭坦白是他自己錯發了短訊,他說他經家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在外地讀大學的成都女孩,是他鄰居叔叔家的女兒,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


    麵對鄭穎的痛哭流涕,旭表示他不會跟鄰家妹妹在一起的,他和她聯係是為了應付他父母!在旭的耐心哄勸之下,鄭穎選擇了相信,選擇相信旭對她的保證,她選擇相信他還愛著她!


    這之後他們一直斷斷續續的聯係,直到今天下午,鄭穎還一直認為遠在祖國西南部的成都還有個男孩心裏裝著她,可是今天傍晚的一個長途電話結束了她所有的幻想!旭在電話裏親口告訴她他已經愛上別的女孩了!那個女孩就是他的那個鄰家妹妹!


    其實,鄭穎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預感到自己和旭以後無法走到一起,原因是旭的家在成都,而她的家在湖南張家界,倆人都離不開父母去ta的城市生活!或者說他們的父母都不會允許他們去往另外一個城市生活!


    旭的父母很顯然不願意,因此大學一畢業就立即勒令他回到成都老家,而鄭穎的父親有病,她也無法背井離鄉,遠赴祖國西南部的那個省份!


    鄭穎一直不忍心看到那種結局,自從大學畢業和旭分開後,她一直壓製著自己這種不祥的預感。直到今天傍晚的這個電話,讓她的預感徹底轉化為了現實!由不得她再心存幻覺!


    達菲卡主題餐廳裏的音樂一直嫋嫋繞繞,鄭穎就是在這種抒情的背景下,講完了她的愛情故事,跟旭的戀情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戀情!雖然她有預感,但是當結局突如其來,她還是難以自持!


    說到這裏,她的眼圈泛紅,淚霧再次迷蒙了她的雙眼——


    我抽出一疊紙巾,溫柔地遞到她麵前——


    我安慰她道:“其實許多時候,我們已經看到了結局,隻是我們都不忍心去相信它會真地到來!可是,結局不會因為我們的意願而改變,它總是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如其來!”


    我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跟葉梅的戀情,那同樣是我的初戀。初戀總是讓人刻骨銘心,難以忘懷!或許它會一直呆在心裏的某一個小角落,一輩子都無法徹底遺忘!因為初戀第一次讓我們的心感受到那種前所未經的微妙感覺,或者悸動,或者甜蜜,或者痛苦——


    我以前挺恨的,可是現在我不恨了,因為我懂得了愛情需要寬容之心,並非每一段戀情都會走進婚姻的殿堂,尤其是大學時期的愛情。可是,我們不能因為無法最終走到婚姻的殿堂,就要一輩子耿耿於懷!我們更應該心懷感恩,感恩我們在彼此生命中最美麗的季節裏,真真切切地愛過!——


    鄭穎用紙巾拭了拭眼角的淚,眼睛紅紅地看著我說:“哥!其實我心裏並沒有那麽痛苦,我隻是覺得難過,很難過——隻是難過,沒別的,我說不出那是怎樣一種感覺——”


    我看著她,呡唇一笑道:“我懂你的感受,你應該早點告訴哥,找個人發泄出來會好受一些。現在好些了麽?——”


    “好一點了,”鄭穎看著我說,“從今天傍晚開始,我的心裏總是澀澀的,我的眼睛裏總是澀澀的,我很想大醉一場,也很想大哭一場………”


    “你已經大醉過了,”我看著她,笑了笑道,“現在隻剩下大哭一場了,沒事,哭吧,哭是一種發泄,女人的平均年齡之所以要比男人長壽,是因為女人們比較善於哭泣。懂嗎?所以,哭吧,對著哥哭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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