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有十幾米長,每三米左右又分成一節,我這節車廂中堆著十幾個人,或者說是半死人,一個個頭、腳、雙手齊全,並沒有先前那些怪物奇奇怪怪的特征,不過膚色卻泛著淡淡的紅色或者藍色,而且鼻青臉腫,四肢散耷,半死不活。


    我剛剛跳上來時速度過猛,恰巧踩在一個人的大腿上,這人的大腿韌性太差,一踩就爛,裏麵骨頭也脆的跟米花糖似的,一下子給他踩的骨肉分離。


    “不、不好意思!”


    我立即閃到一邊,手忙腳亂的把大腿撿起來,往他傷口上湊,湊來湊去湊不上了,幹脆就這麽耷拉著算逑。


    “弄不上去了。”我攤攤手表示抱歉。


    這人半仰著頭看著我,臉頰直抖,抖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一抱大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叫聲似乎會傳染一樣,整條車廂中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一個比一個叫的慘。


    我起初還不適應,覺得挺揪心,聽著聽著就麻木了,叫吧,使勁兒叫。


    小土狗被我提著甩了一路,正暈頭晃腦的吐著白沫,我給它拍拍背,往後看了一眼,那龐然大物已經成了小黑點點,並沒有追來,不由鬆了口氣。


    不知這陰間有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隻見光線十分暗淡,而且呈古怪的暗紅色,天地之間蒼涼、死寂、清冷,沒有一絲生氣。


    隨著車子前行,路兩旁漸漸出現了一些色彩鮮豔的大葉子花,紅的像血,藍的像藍碇,黑的像墨,花花綠綠的乍一看還挺好看。


    不知木豬車要前往哪裏,反正無論哪裏我都不熟悉,叼著煙斜靠在車廂上,看著遠近的風景,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篇散文,說作者坐火車去北京,時值深秋,窗外的楓葉是如何如何的黃,黃的就像他的心情,楓葉和秋天相伴,展現出怎樣的蒼涼,由此開扯,從個人到家庭,然後是國家,充分體現出他是怎樣一個修身、齊家、憂國、有逼格的人。


    楓樹葉子能扯出這麽多道道,真是讓人醉了,然而此時我也想寫篇散文:


    坐在十多隻野豬拉的木輪車上,在陰間小道上奔行,一點都感覺不到顛簸,車廂裏有很多半死不活的人,開始還好好的,但是慘叫過後,有的人腸子流了出來,有的人腦袋裂開了一半……真是淒慘無比。車外的景色陰森古怪,沒有一絲陽光,路兩旁有很多“球”大叫著跑來跑去,還有些披散長發穿著紅衣服的獨腳女人蹦來蹦去,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那牙黑的就像我現在的心情,無奈又無語,我想到了我的兩個女人,還有幾位不知到哪裏去的朋友,最後是這個國家,唉!這個國家少了我照樣能轉過來,我或許應該擔心一下中東局勢,那些局勢……曰!和我關係也不大……


    扯不下去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土狗這會兒恢複過來,跟一個慘叫的中年人對了半會眼,聽我笑,回頭也跟著笑。


    一人一狗的笑聲在慘叫聲中顯得格外刺耳,前麵的駕駛室中忽然竄出一條身上長滿倒刺的斑點狗,相貌非常凶狠,踩著窄窄的車沿迅速跑來。


    我立即蹲下去把小土狗抱在懷裏,那斑點狗盯著車廂中的半死人看來看去,見到露在外麵的手腳,張口就咬,很快車廂中的慘叫消失一空,變的無比安靜。


    這時那斑點狗到了我旁邊,歪著腦袋看了又看,顯得十分好奇,我看著它踩在車沿上的蹄子,有種一腳把它踹下去的衝動,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斑點狗竟然看的是小土狗,這讓我感覺有些荒唐,趕緊把小土狗捂在懷裏,那斑點狗沒了目標,這才晃悠悠的跑回駕駛室。


    車子不停的向前跑,在這裏我沒有時間概念,覺得大約兩三個小時候後,前麵出現一座小房子,直不隆冬,跟北方孵小雞的抗房差不多,車子便在房子前停了下來。


    我往下麵縮了縮脖子,盯著駕駛室看,很快“司機”從上麵走了下來,看到這司機的造型,我感覺有點不太真實。


    這“司機”穿著清朝的那種吏服,留著大辮子,額頭油光水亮,活脫脫一個清朝人,這玩意和四周環境太違和了!


    “司機”下車後徑直走進房子中,沒過一會身後跟著一個青麵獠牙,手拿鋼叉的鬼差,兩人一前一後的過來巡視車廂。


    我見狀連忙躺下去,把小土狗塞進懷裏裝死。


    鬼差和“司機”嘀嘀咕咕說著一些聽不懂的鬼話,由遠及近緩緩走了過來,我心跳開始加速,雖然明知崔判官那混蛋一定打著什麽算盤,逃是逃不掉的,肯定要麵對,但是沒有本領傍身,遇見這裏的玩意兒,就是禁不住的害怕。


    很快兩人到了跟前,說了幾句帶著疑問的話,然後我就覺得腳裸被一雙冰涼的手抓起來,uu看書ww.uukanh然後甩來甩去,也不知甩個什麽勁,邊甩兩人還邊嘻嘻哈哈的怪笑。


    我心裏忽然泛起一股無名怒火,真想一腳踹過去,然後大家都別用本領,真刀真槍的幹一架,就我這一米八出頭的個子,以一對二撂倒他們跟玩兒似的。


    就在快要忍不住時,腳裸被放下了,兩人又嘀嘀咕咕的走遠了,過了一會,我悄悄睜開眼探頭看去,發現那青麵獠牙的鬼差不見了,而清朝“司機”提著一隻大木桶,對著前麵車廂就潑下一桶黃糊糊跟稀屎一樣的液體,車廂內立即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好像很享受。


    我看的糊裏糊塗,車廂裏躺著的人是幹什麽的?這“司機”又是什麽職業?


    很快輪到了我這節車廂,“司機”抬起木桶潑出一半黃湯在前麵那些半死人身上,而剩下半桶直奔我提了過來,似乎對我“情有獨鍾”,剩下半桶黃湯全由我享受了。


    不知道這湯水裏麵是什麽成分,“車友”們可以享用,我一正兒八經的陽間人哪裏敢?眼見“司機”就要潑下來,我連忙咬咬牙爬起來道:“別潑!”


    咣當!


    木桶掉在了地上,清朝“司機”怔怔的看著我,用古怪的發音說出一句人類普通話:“你在說什麽?”


    呀!普通話說的挺溜,有種自己人的感覺。


    我連忙指著木桶解釋道:“這玩意兒我不需要,你都給他們用掉好了。”


    清朝“司機”麵色潮紅,嘴唇顫抖,好一會後突然捂著臉嚎啕大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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