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股不服輸的勁,自我感覺再來一盤象棋,一準能贏他,可惜這裏是人家的地盤,規則人家說了算。


    第二局比爬山?


    遠處的山頭離這裏應該有兩三裏的樣子,我看了眼塗三公子,這家夥個頭不高,人也挺瘦,如果不用他那飛來飛去的妖術,比跑步,除了磊子我怕過誰?


    我點點頭說:“來吧。”


    塗三公子起身淡淡一笑,伸手道:“您先請。”


    還可以這樣?我暗暗一喜,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前方密密麻麻的怪物潮水般躲開,露出一條青石板山道,彎彎曲曲蜿蜒向上。


    我上了青石板山道才發現,媽的果然沒有這麽簡單,這青石板路修建的就像公園中的小道差不多,兩條石板間隔一步太娘,兩步扯到蛋,跑起來可以橫跨三條,不過這裏好像剛下過雨,石板上很滑,跑了五十米,我摔了三跤,而兩旁是緊密的荊棘叢,換道都不行。


    我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塗三公子慢悠悠閑庭信步般走來,還有閑心左看右瞧觀賞景色。


    我咬咬牙換了個跑法,專往那石板縫隙裏踩,這一下不但防滑而且還可以提速,沒過一會已經到了山頭下,我再次回頭看向塗三公子,隻見他離我足有一裏多地,我扶著膝蓋喘了會氣,暗道勝利已經在望了,希望這家夥信守承諾,我贏了咱們一拍二三五,你做你的山大王,我回去開我的雜貨店。


    想著我抬頭看向山頭,這一看心裏發涼,這不是坑人嗎?


    這山頭直徑不下十米,高三四十米,表麵光滑溜溜,是由一整塊石頭組成,已經不能叫做山頭,或者可以說成是一塊豎起的巨型鵝卵石。


    這東西別說爬上去,就算是搬梯子上都費勁,梯子也容易滑掉不是。


    我憋了一肚子氣,眼見塗三公子在前,那些怪物包括狐狸精三娘帶著小王還有李欣桐他們都跟了過來,忍不住罵道:“你特麽這是在開玩笑吧?這算我贏嗎,我先到的。”


    塗三公子淡淡一笑道:“沒開玩笑啊,當然不能算您贏,我說的是誰先爬上這座山頭誰贏,而不是誰跑的快誰贏。”


    我無言以對,轉身嚐試著爬了一下,剛上一米不到就禿嚕下來,不由火大,道:“來來來,你試試。”


    塗三公子點點頭,脫了鞋子,掀開衣擺,雙手平放在石塊上好像吸鐵石一樣,雙腳再一蹬就是一米多高,接著重複如此,跟隻猿猴似的,眨眼間就爬了一半。


    我抬頭看了半天,說道:“你這樣是不對的,這不是耍賴嗎?說好了不用手段。”


    塗三公子低頭笑道:“沒辦法天賦異稟,我從小就愛爬石頭。”


    我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好了,別爬了,算你贏,下一局是什麽?”


    ……


    一道山頭後有個水質清澈,碧綠無波的山中湖,水下有些稀稀拉拉的水草,一群怪模怪樣的大頭魚絲毫不怕生,歡快的遊來遊去,見人來了還圍湧上來,像是找食吃一樣。


    我和塗三公子一人披了件蓑衣,帶著草帽,踏上蜿蜒到湖中的木質寨道,人手一根魚竿、一隻魚簍,身後一大群妖魔鬼怪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到了寨道頂端,塗三公子自顧自的坐了下去,給魚鉤上餌,然後無比嫻熟的甩出魚線。


    我有樣學樣,坐在了另一邊,扔了魚鉤靜等魚上鉤,恰在這個時候天上下起了牛毛細雨,這地方竟然是古怪的白天,雨水落在湖上,濺起滿湖的漣漪,遠處影影綽綽的山峰升起了淼淼霧氣,遠近一看,好一副天地山湖水墨畫,再伴隨著徐徐清風,不由感到心曠神怡。


    我出了會神,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一個陌生的妖怪比賽釣魚,記得最後一次抓魚還是三年前,那會兒我們那河裏過魚陣,我和磊子用網兜的,結果一人分了一桶野生鯽魚,吃了幾個月才吃完。我這個人吧,是最沒耐性的,釣魚實在是件浪費生命的事,先說好了,不能用妖術,不然咱們不如打一架算了。”


    塗三公子一直默默聽著,這時悠悠一歎道:“我是不會和您打架的。”


    我一愣問道:“為什麽?你這敬稱搞得我有點迷糊啊,咱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塗三公子搖搖頭轉移話題道:“我不用法術,一個小時,誰掉上來的多誰贏。”說著猛的一拉魚鉤,釣上來一個……大河蚌!


    我目瞪口呆:“這也算?”


    塗三公子慢條斯理道:“當然算,那些魚是烏豚,智力堪比五歲孩童,視力是人類的三倍,不用手段神仙也釣不上來,所以說,這湖泊中無論釣出什麽,多的一人就算贏。”


    我指著海草道:“如果我把海草給勾上來呢?”


    塗三公子淡淡一笑:“也算。”


    “這可是你說的!”我把魚鉤拉上來,對著海草甩了過去,用力一拉,不料那些水草好像有生命一樣,“彎腰擺臀”的閃躲,比泥鰍還要滑溜。


    塗三公子搖搖頭道:“這些不是水草。”


    我問:“那是什麽?該不會是頭發吧?”


    塗三公子竟然點頭笑道:“猜對了,狐族老狐狸們將死之時都會跳下去,鑽進泥土中,防止身體行動不便,被雷劈死,為了保留一點可憐的尊嚴不得不如此,那些毛發就是它們死後皮毛生長出來的,很有靈性。”


    還有這麽一說?我看向湖泊遠處,透過清澈的湖水隻見湖底密密麻麻到處都是水草,不由心裏惡寒,這得死了多少狐狸?


    “我又釣上來一隻。”塗三公子難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抬手拿下大河蚌。


    我一看,急了,低頭找了一圈,連河蚌的影子都沒見著,這東西我在老家下河摸過,可是它喜歡鑽淤泥,什麽時候喜歡吃魚餌了?


    塗三公子提醒道:“您看這河蚌,外表有一圈圈的痕跡,一道痕跡就代表一年,就如大樹一樣,叫做年輪,由此可以推斷出它的年齡,我釣上的兩隻一隻活了十五年,另一隻存在了二十一年。您再看湖底,那些河蚌身上蓋著一層泥沙,因為長時間未動,那些泥沙受湖水衝刷和年輪影響也會出現一層層痕跡,根據痕跡你可以找到河蚌的存在,它們張著嘴捕食和呼吸水中養分,你將魚鉤移動到它們的嘴邊,受到驚嚇它便會合嘴,那道吸力會把魚鉤帶進去,由此便可以釣上來。”


    我聽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這觀察力太變態了吧?”


    塗三公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世間任何事都是有跡可循的,如果您想不明白一件事,不妨靜下來心來,仔細想一想,很快就會發現蛛絲馬跡。”


    “受教了。”我敷衍了一句,仔細盯著湖底,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一個,可惜手抖,怎麽也沒法把魚鉤送到河蚌嘴邊,這尼瑪真是神一樣的事情。


    很快一個小時時間到了,塗三公子釣上來十五隻河蚌,而我一根毛沒釣到,不由心裏發虛,胸口怦怦亂跳。


    這時塗三公子把河蚌一隻隻扔了下去,然後踢飛魚竿和魚簍,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歎氣道:“耐性、智慧、毅力,沒有一樣合格,您還是老樣子。”


    “你什麽意思?”我喘著粗氣道:“什麽叫我還是老樣子?”


    塗三公子又一次岔開話題:“還有最後一項,贏不了我,您想好了該怎麽辦沒有?”


    我看了眼小王,咬牙道:“最後一項是什麽?”


    塗三公子淡淡一笑,回身指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包括三娘和那歡狗一老頭,道:“這些都是我的狐狸子孫,每一個都活了不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最後一項咱們比殺戮,誰殺得多,誰贏,手段無論,當然……不包括那小王和留給您賺錢的李欣桐。”


    說到最後塗三公子已經是滿臉殺氣。


    我一下驚呆了,問道:“你殺你的子孫?”


    塗三公子身體慢慢拔高,身後三條大尾巴迎風漸長,咬牙道:“總比被雷劈死的強。”


    說著他的兩條尾巴就像蟒蛇一樣,對著目瞪口呆的狐狸精三娘和歡狗一老頭射去,一下子洞穿他們的身體,用力一攪五髒六腑碎了一地。


    那些怪物後知後覺,滿臉不敢置信的轟然四散。


    塗三公子狀若魔神,身體足足十米高下,現出原形毛發倒豎,疾掠而去,三條大尾巴淩空甩抽,那些狐狸怪是碰著即死沾著即亡。


    一時間慘叫連連,血腥味撲鼻。


    我愣了半晌,看著小王和李欣桐臉色慘白的躺在一邊,又見塗三公子越殺越多,連忙施展“白虎七星宿神將剪紙符”追了過去,邊殺邊又拿出“陰煞童子符”,順帶著祖師爺畫像、八卦羅盤一溜的全拿了出來,反正所有能用到的手段全部用出來。


    我沒工夫去看塗三公子在哪裏,專撿狐狸怪多的地方追,很快殺紅了眼,感覺渾身沾滿了血,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的幾乎變成水了,整個天地好像都被鮮血染紅了。


    不知過了多久,uu看書 .uuanshu.om 我累的筋疲力盡,放眼四看,視線所及沒有一個活人,整個地麵堆滿了一層又一層死屍,那些可愛妖嬈的少女,那些古裏古怪的狐狸人全都死於非命。


    我這時殺心漸漸退去,屠殺之後的後遺症終於湧了上來,抑製不住的嘔吐起來。


    塗三公子從遠處的死屍堆上慢慢走來,身上白色的衣服染成了紅色,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滿地屍體,忽然嚎啕大哭。


    我嘔吐的說不出話,不知過了多久,抬頭看向還在痛哭的塗三公子問道:“誰贏了?”


    塗三公子閉上眼睛,再次睜開,複雜至極的看著我道:“你輸了,我殺了2786,你殺了1231。”


    我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這麽具體的數字,哈哈笑道:“扯淡,我明明比你殺的多,這些屍體堆在一起,你怎麽分辨出哪些是你殺的?你有什麽證據?”


    塗三公子搖頭道:“其實誰殺的多誰殺的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從始至終我就沒想過難為您,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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