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診結束那一刻，方倩走最快，其次是曹子揚，他跟著方倩回病房，一路上都聽方倩罵罵咧咧：“你們不抽煙會死嗎？害人害己！”
曹子揚說：“你中途可以走。”
“在談我妹的情況我能走嗎？”
“那你說個屁？這男人抽煙跟你們塗護膚品一個道理，也是害人害己，都是化學元素，你能不塗嗎？如果不能，你憑什麽讓男人不抽煙？”
“這一樣嗎？塗護膚品是給皮膚做保健，是漂亮皮膚的，你抽煙是損害肺部的，你的肺肯定是黑的。”
“總比有些人心黑好。”
方倩要發飆了，說不過曹子揚，幹脆不說，進了走廊的廁所，曹子揚則進了方楠的病房。
方楠靠在床上看著窗外，很專著，曹子揚走到傍邊她都沒有發現，曹子揚隻能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看什麽看的這麽出神？”
方楠說：“我剛剛看見有白鴿飛過，我以前養過一隻，不過被門夾死了，剛剛看見覺得好親切，那顏色稍微有點灰灰的，好像我養的那隻，隻是飛過去以後就看不見了……”
曹子揚說：“沒關係，等你做完手術我送你一隻。”
“真的？”
“當然，說到做到，我帶你去挑都行。”
“去挑？什麽意思？”
“我有一個同學家養白鴿，有個白鴿養殖基地，大大小小算上應該有好幾千隻吧，甚至更多，各種顏色的都有，你可以去挑。”
方楠伸出巴掌：“拍一下，一言為定。”
曹子揚和她拍了一下，在椅子裏坐下：“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要有個最好的狀態麵對手術，你要告訴我你有哪兒不舒服，身上任何地方都告訴我，然後是你的想法，我得了解清楚。”
“我身上沒有哪兒不舒服，就是手腳痛，其它的還好，哦，坐久了臀部有點痛，算不算？”
“這個不算。”曹子揚笑了笑，“心裏呢？有什麽不舒服？”
方楠搖頭：“沒有，我很好。”
曹子揚看了看時間：“現在四點半，還有三個半小時你就要進手術室，你希望這三個半小時做些什麽？”
“能到下麵的花園坐一坐嗎？”
“這個……恐怕不能，不過我可以答應你，等你手術做完，康複以後陪你天黑坐到天亮都行。”
“嗯，我姐呢？”
“在外麵上廁所，應該就快回來了吧！”
“我有事情和她說，等下她回來了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沒問題。”
曹子揚剛答應沒一分鍾，方倩回來了，曹子揚自然要出去，到外麵坐，結果到了吃飯時間方倩才出來，而且眼圈紅紅的，很明顯哭過。
曹子揚問：“你沒事吧？你妹說了什麽？”
“我幹嘛告訴你？”方倩還很凶，“吃飯去了，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給我打包吧，我得在這兒看著你妹。”
“她說想靜靜。”
“我在外麵。”
“她不能吃飯了，手術前。”
“那我更不去，這算什麽事情？你還吃得下？”
方倩轉身就走，不是被曹子揚氣到了，而是又想哭，因為方楠和她說的話！
曹子揚繼續在外麵坐著，看著天黑，心情開始有點異樣，擔心起方楠的狀況來，雖然看著那兩個專家很靠譜，但仍然擔心，畢竟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方楠那麽好一個女孩子到底是喜劇還是悲劇？就看這往下的幾個小時上天眷顧不眷顧她了……
七點鍾，方倩走回來，帶的東西還挺多，一個黑色大袋子，還有一個文件袋，就是沒有快餐，曹子揚沒有問為什麽，因為方倩自己會說，事實上方倩說了：“我也沒吃，你也別吃了吧！”
曹子揚說：“隨便，反正我不餓，沒胃口。”
方倩進了病房，半小時才走出來對曹子揚說：“我妹讓你進去。”
帶著疑惑的心情，曹子揚進了病房，那會兒方楠正在翻一個相冊，曹子揚走近一看，都是方楠的照片，從小到大每一個年齡階段的都有，很漂亮，笑容更漂亮。
方楠說：“這是我的相冊，我最寶貝的東西，送給你好不好？做個留念。”
曹子揚說：“不好，不過我可以暫時給你保管，等你康複以後還給你。”
“行。”方楠把相冊遞給曹子揚，然後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個存折，“這是我的錢，從我出生到現在每一個春節存的紅包錢，給你當報酬，不能說不要，不要說多，因為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你不單單隻是給我治療減輕我的痛苦，你還給我帶來許多東西，比如希望，比如陽光。”
曹子揚真有點想哭，忍住了，接過存折。
方楠繼續從文件袋裏麵拿出一個盒子，裏麵是一塊質地非常好的玉扣，遞給曹子揚說：“這是到南華寺開過光的幸運玉，以前我戴著，直到我覺得自己不幸運才脫了下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願你一生走遠！”
曹子揚接過來，不過不是戴在自己脖子裏，而是戴到方楠的脖子裏，在方楠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完成這個動作，然後道：“你會幸運的，你該戴著，相信我。”
“好吧！”方楠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其它東西了，最後我想你幫我轉告我姐一句話，如果我真的不行了，離開了這個世界，讓她不要難過，不要留著屬於我的東西，把我房間裏的可以捐出去的東西全部都捐出去，房間清空或許換個房子，可以換的都要換，所有能夠想起我的東西，都不要要了，我不敢和她說，你幫我說吧，一定要說，謝謝你。”
“好，不過這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原本曹子揚挺有信心的，進來這會兒聽方楠說了這幾句話，仿佛一瞬間信心蕩然無存，懷疑了起來，因為有時候病人自己最知道自己的狀況，方楠其實是不是都是裝的？隻是希望大家不要擔心？可檢查結果是她勉強適合做手術啊！
“但願吧！”方楠張開雙臂，“曹醫生，我們抱一抱吧！”
曹子揚想也沒有想，放下手裏的相冊和存折，張開雙臂就抱住了方楠。曹子揚希望這個擁抱可以給方楠勇氣，可惜剛抱住，方楠就哭了起來，然後持續了有兩分鍾才恢複正常。
方楠說：“曹醫生，我可以了，謝謝你，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曹子揚猶豫了幾秒才拿上相冊和存折出去，那會兒方倩站在護欄邊看著天空，一副很落寞的樣子，曹子揚站在身邊，她說：“曹子揚，你老實和我說一句，我妹會有事嗎？”
曹子揚很想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但說不出來：“我希望沒有。”
方倩沒有再問，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病房的窗戶發呆，直到心外科醫生和護士長以及兩個護士推著一張病床走來，時間到了，他們這是要送方楠去手術室，方倩跟進了病房幫忙，曹子揚留在外麵沒有進去……
方楠很快被推出來，她對曹子揚說：“曹醫生，記得我說的話。”
曹子揚沉重的點了點頭。
護士推著方楠走，曹子揚和方倩跟著，一直跟到手術室門外，曹子揚走快幾步拉住病床車，弄的兩個護士一臉疑惑，曹子揚沒管她們，飛快對方楠說：“方楠，我給你說個笑話吧！有一天曹操抓了劉備、關羽、張飛。曹操對他們說，你們每個人去果林選一樣水果出來。過了一會兒張飛帶了個蘋果出來，曹操說如果你能把自己帶出來的水果塞進後麵就放了你，張飛嚐試了一會失敗了，於是被殺。又過了一會兒關羽拿了三顆葡萄出來，曹操對他說了同樣的話，關羽便開始塞……塞到第三顆時突然撲哧一笑，結果把葡萄夾爛被殺。下了地府後，閻王問關羽，你真傻，為什麽笑呢？不笑就不會死了，關羽長歎一聲說，我也不想呀！天妒紅顏啊！我塞到第三顆的時候突然看見劉大哥抱著個榴蓮出來。”
方楠聽完撲哧一笑，一臉愁容沒有了，笑著說：“謝謝，雖然有點惡心，但很逗。”
曹子揚說：“我還留著一個不惡心，但更逗的，等你做完手術出來我說給你聽，你一定要平安出來，加油！”
“嗯，加油。”
曹子揚放開手，病床車隨即被護士推進手術室，專家早就在準備了，很多醫生，包括黃大白都在裏麵，曹子揚其實能進去，隻是會診的時候考慮到方倩一個人在外麵會很急，會不知所措，會胡思亂想，曹子揚才決定留下來陪方倩。
曹子揚在椅子裏坐下，方倩也坐下，小聲說：“謝謝，你能給我妹信心，這方麵我不能給。”
曹子揚說：“我隻是盡我所能。”
“無論如何，謝謝！”
曹子揚沒有說話，不想受這樣的謝謝，至少在確定方楠會康複之前不能。
燈滅了，宣布手術開始，手術要幾個小時？不知道，或許快，或許慢，這要看手術期間會不會出現別的什麽狀況，因為方楠不同於一般的隻是一個病的病人，方楠同時帶著好幾個病，心髒沒多久前還做過手術，但願她能承受吧，到了這種地步曹子揚也隻能是祈禱了……
曹子揚說：“你中途可以走。”
“在談我妹的情況我能走嗎？”
“那你說個屁？這男人抽煙跟你們塗護膚品一個道理，也是害人害己，都是化學元素，你能不塗嗎？如果不能，你憑什麽讓男人不抽煙？”
“這一樣嗎？塗護膚品是給皮膚做保健，是漂亮皮膚的，你抽煙是損害肺部的，你的肺肯定是黑的。”
“總比有些人心黑好。”
方倩要發飆了，說不過曹子揚，幹脆不說，進了走廊的廁所，曹子揚則進了方楠的病房。
方楠靠在床上看著窗外，很專著，曹子揚走到傍邊她都沒有發現，曹子揚隻能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看什麽看的這麽出神？”
方楠說：“我剛剛看見有白鴿飛過，我以前養過一隻，不過被門夾死了，剛剛看見覺得好親切，那顏色稍微有點灰灰的，好像我養的那隻，隻是飛過去以後就看不見了……”
曹子揚說：“沒關係，等你做完手術我送你一隻。”
“真的？”
“當然，說到做到，我帶你去挑都行。”
“去挑？什麽意思？”
“我有一個同學家養白鴿，有個白鴿養殖基地，大大小小算上應該有好幾千隻吧，甚至更多，各種顏色的都有，你可以去挑。”
方楠伸出巴掌：“拍一下，一言為定。”
曹子揚和她拍了一下，在椅子裏坐下：“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要有個最好的狀態麵對手術，你要告訴我你有哪兒不舒服，身上任何地方都告訴我，然後是你的想法，我得了解清楚。”
“我身上沒有哪兒不舒服，就是手腳痛，其它的還好，哦，坐久了臀部有點痛，算不算？”
“這個不算。”曹子揚笑了笑，“心裏呢？有什麽不舒服？”
方楠搖頭：“沒有，我很好。”
曹子揚看了看時間：“現在四點半，還有三個半小時你就要進手術室，你希望這三個半小時做些什麽？”
“能到下麵的花園坐一坐嗎？”
“這個……恐怕不能，不過我可以答應你，等你手術做完，康複以後陪你天黑坐到天亮都行。”
“嗯，我姐呢？”
“在外麵上廁所，應該就快回來了吧！”
“我有事情和她說，等下她回來了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沒問題。”
曹子揚剛答應沒一分鍾，方倩回來了，曹子揚自然要出去，到外麵坐，結果到了吃飯時間方倩才出來，而且眼圈紅紅的，很明顯哭過。
曹子揚問：“你沒事吧？你妹說了什麽？”
“我幹嘛告訴你？”方倩還很凶，“吃飯去了，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給我打包吧，我得在這兒看著你妹。”
“她說想靜靜。”
“我在外麵。”
“她不能吃飯了，手術前。”
“那我更不去，這算什麽事情？你還吃得下？”
方倩轉身就走，不是被曹子揚氣到了，而是又想哭，因為方楠和她說的話！
曹子揚繼續在外麵坐著，看著天黑，心情開始有點異樣，擔心起方楠的狀況來，雖然看著那兩個專家很靠譜，但仍然擔心，畢竟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方楠那麽好一個女孩子到底是喜劇還是悲劇？就看這往下的幾個小時上天眷顧不眷顧她了……
七點鍾，方倩走回來，帶的東西還挺多，一個黑色大袋子，還有一個文件袋，就是沒有快餐，曹子揚沒有問為什麽，因為方倩自己會說，事實上方倩說了：“我也沒吃，你也別吃了吧！”
曹子揚說：“隨便，反正我不餓，沒胃口。”
方倩進了病房，半小時才走出來對曹子揚說：“我妹讓你進去。”
帶著疑惑的心情，曹子揚進了病房，那會兒方楠正在翻一個相冊，曹子揚走近一看，都是方楠的照片，從小到大每一個年齡階段的都有，很漂亮，笑容更漂亮。
方楠說：“這是我的相冊，我最寶貝的東西，送給你好不好？做個留念。”
曹子揚說：“不好，不過我可以暫時給你保管，等你康複以後還給你。”
“行。”方楠把相冊遞給曹子揚，然後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個存折，“這是我的錢，從我出生到現在每一個春節存的紅包錢，給你當報酬，不能說不要，不要說多，因為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你不單單隻是給我治療減輕我的痛苦，你還給我帶來許多東西，比如希望，比如陽光。”
曹子揚真有點想哭，忍住了，接過存折。
方楠繼續從文件袋裏麵拿出一個盒子，裏麵是一塊質地非常好的玉扣，遞給曹子揚說：“這是到南華寺開過光的幸運玉，以前我戴著，直到我覺得自己不幸運才脫了下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願你一生走遠！”
曹子揚接過來，不過不是戴在自己脖子裏，而是戴到方楠的脖子裏，在方楠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完成這個動作，然後道：“你會幸運的，你該戴著，相信我。”
“好吧！”方楠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其它東西了，最後我想你幫我轉告我姐一句話，如果我真的不行了，離開了這個世界，讓她不要難過，不要留著屬於我的東西，把我房間裏的可以捐出去的東西全部都捐出去，房間清空或許換個房子，可以換的都要換，所有能夠想起我的東西，都不要要了，我不敢和她說，你幫我說吧，一定要說，謝謝你。”
“好，不過這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原本曹子揚挺有信心的，進來這會兒聽方楠說了這幾句話，仿佛一瞬間信心蕩然無存，懷疑了起來，因為有時候病人自己最知道自己的狀況，方楠其實是不是都是裝的？隻是希望大家不要擔心？可檢查結果是她勉強適合做手術啊！
“但願吧！”方楠張開雙臂，“曹醫生，我們抱一抱吧！”
曹子揚想也沒有想，放下手裏的相冊和存折，張開雙臂就抱住了方楠。曹子揚希望這個擁抱可以給方楠勇氣，可惜剛抱住，方楠就哭了起來，然後持續了有兩分鍾才恢複正常。
方楠說：“曹醫生，我可以了，謝謝你，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曹子揚猶豫了幾秒才拿上相冊和存折出去，那會兒方倩站在護欄邊看著天空，一副很落寞的樣子，曹子揚站在身邊，她說：“曹子揚，你老實和我說一句，我妹會有事嗎？”
曹子揚很想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但說不出來：“我希望沒有。”
方倩沒有再問，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病房的窗戶發呆，直到心外科醫生和護士長以及兩個護士推著一張病床走來，時間到了，他們這是要送方楠去手術室，方倩跟進了病房幫忙，曹子揚留在外麵沒有進去……
方楠很快被推出來，她對曹子揚說：“曹醫生，記得我說的話。”
曹子揚沉重的點了點頭。
護士推著方楠走，曹子揚和方倩跟著，一直跟到手術室門外，曹子揚走快幾步拉住病床車，弄的兩個護士一臉疑惑，曹子揚沒管她們，飛快對方楠說：“方楠，我給你說個笑話吧！有一天曹操抓了劉備、關羽、張飛。曹操對他們說，你們每個人去果林選一樣水果出來。過了一會兒張飛帶了個蘋果出來，曹操說如果你能把自己帶出來的水果塞進後麵就放了你，張飛嚐試了一會失敗了，於是被殺。又過了一會兒關羽拿了三顆葡萄出來，曹操對他說了同樣的話，關羽便開始塞……塞到第三顆時突然撲哧一笑，結果把葡萄夾爛被殺。下了地府後，閻王問關羽，你真傻，為什麽笑呢？不笑就不會死了，關羽長歎一聲說，我也不想呀！天妒紅顏啊！我塞到第三顆的時候突然看見劉大哥抱著個榴蓮出來。”
方楠聽完撲哧一笑，一臉愁容沒有了，笑著說：“謝謝，雖然有點惡心，但很逗。”
曹子揚說：“我還留著一個不惡心，但更逗的，等你做完手術出來我說給你聽，你一定要平安出來，加油！”
“嗯，加油。”
曹子揚放開手，病床車隨即被護士推進手術室，專家早就在準備了，很多醫生，包括黃大白都在裏麵，曹子揚其實能進去，隻是會診的時候考慮到方倩一個人在外麵會很急，會不知所措，會胡思亂想，曹子揚才決定留下來陪方倩。
曹子揚在椅子裏坐下，方倩也坐下，小聲說：“謝謝，你能給我妹信心，這方麵我不能給。”
曹子揚說：“我隻是盡我所能。”
“無論如何，謝謝！”
曹子揚沒有說話，不想受這樣的謝謝，至少在確定方楠會康複之前不能。
燈滅了，宣布手術開始，手術要幾個小時？不知道，或許快，或許慢，這要看手術期間會不會出現別的什麽狀況，因為方楠不同於一般的隻是一個病的病人，方楠同時帶著好幾個病，心髒沒多久前還做過手術，但願她能承受吧，到了這種地步曹子揚也隻能是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