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團本就僵硬的身子變得更加僵硬,呆滯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看著他那溫柔都快要破裂的臉龐。


    她的沉默和那失神的眼眸,讓厲覺心更疼。


    他努力的笑著,“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她倉皇的垂下眼簾,死死的推開了他。


    “團團。”他聲音溫柔,極有耐心的半蹲了下來,深邃又隱忍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那蒼白的臉龐:


    “相信我,告訴我好不好?”


    他緩緩的伸手,將她緊握成拳的小手籠罩在自己的手掌下麵。


    可是白團卻哆嗦著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就要跑。


    厲覺眼睛一沉,手疾眼快的將她拉了回來,低吼:“白團!”


    她嚇的哆嗦,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他也沒什麽耐心,沉聲問:


    “他都碰了你哪裏?”


    這樣直白的話問出來,就像是遮羞布被人當眾掀開,讓白團哆嗦的更厲害,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人抽幹了。


    “白團,告訴我。”他質問,帶著審視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打轉,從她蒼白的小臉慢慢的往下,從那帶著紅痕的脖頸再到那……


    他眼睛越來越沉,不帶任何情欲,隻是憤怒的。


    可是白團卻越加無地自容,羞愧的想要一頭撞死在牆上。


    她哭著搖頭:“沒有沒有……你不要問了好不好……”


    “團團,你不要這樣好嗎?”他沉目隱忍。


    白團卻隻是哭著搖頭,什麽都不願意說了。


    氣氛沉默,隻有女孩兒低泣聲傳來,刺痛了厲覺的耳膜。


    他直勾勾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轉身離開,沙啞的聲音傳來:


    “你乖乖在這等我。”


    白團哭聲微頓,怯弱慌亂的抬頭看他高挺的背影,不敢亂動。


    門被關上,然後落鎖的聲音傳來,她微怔,然後立馬抹著眼淚跑了過去拉了拉門,可是卻怎麽也打不開。


    她低泣,渾身的力氣漸漸的消失,倚著冰冷的門慢慢的滑落了下來,跌坐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讓她忍不住的打了個激靈,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她眼睛睜的大大的,不知道看向哪裏,失神而絕望。


    而厲覺忍著滿心的複雜出了家門。


    他暫時壓抑心底的複雜,那些憤怒、慌亂、焦急……


    可是等拿著那盒避孕藥的時候,他滿腔的情緒忽然就壓抑不住了,眼睛猩紅。


    夜裏風微涼,也吹拂了那一直遮掩著他心底的霧霾。


    他已經知道白團在他心底的位置了,從他推開旅店門看到白團被人欺辱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他從前以為顧盼是最重要的,從始至終,這一輩子都是最重要的。


    而白團卻隻是他人生中匆匆的過客,雖然能讓他的心湖泛起漣漪,甚至讓他有那麽一丁丁的好感,一丁點的喜歡。


    可是他卻錯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白團對他已經那麽重要了,可是他卻故意忽略自己心底的感覺。


    現在他終於看清了。


    可是卻又覺得心底仿佛萬斤壓頂,手上的避孕藥更是重的他幾乎要拿不起來。


    他腳步匆急朝著自己家趕去。


    在站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他微頓,垂眸看了看手裏麵的避孕藥,覺得這三個字異常的刺眼。


    他的心也被刺的疼。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可是心底的酸澀怎麽也消失不掉。


    他痛恨自己之前存著執念沒看清自己的心思,也更加心疼裏麵的女孩兒。


    他想,從最開始打動他的便是她的純真和明澈,可是現在卻被別人……


    他不會因此而不喜歡她,可是白團那樣敏感脆弱的性子,她……她能稱受得了嗎?


    沉默一會兒,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露出恨意。


    他一定不會放過那個男人。


    可是他卻又想起那個男人掙紮時候吐出的名字……厲梨?


    厲覺心不由得一緊。


    真的和她有關係嗎?


    ——


    再門被推開的時候,白團還怔怔的坐在門口的地上。


    厲覺看到,擰眉朝她伸手:


    “起來。”


    他的聲音算不上溫柔,可是卻也不惡劣。


    白團顫了顫,又發出細微的哭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張大掌,卻沒有勇氣握住。


    她咬唇,忍著哭腔從地上起來,肩膀顫抖的朝外走去。


    可是厲覺卻拉住了她,忍著心底的複雜,放軟了聲音:


    “我剛才去買了藥,你先吃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等明天起來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白團身子驀然僵直,不可置信的轉頭看他那快要破裂的臉龐。


    那悲痛欲絕又無辜的眼神讓厲覺心顫抖,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沒勇氣對上她的眸子。


    他瞬間移開視線,將白團踉蹌的拉進屋,關上房門站在門口前堵住路,垂眸去拆藥盒,“我看下說明書。”


    白團呼吸微微停滯,視線從他的臉龐上下滑,看向他關節分明的大掌。


    然後看著他翻了翻說明書,摳出一粒白色的藥丸。


    她知道這是避孕藥,可是她又沒有被……


    白團不由自主的後退,眼底又蒙上了淚花:


    “我不要吃……”


    厲覺動作微頓,想到了什麽,便露出溫柔又帶著歉意的笑容:


    “我忘記你不喜歡吃藥……那我去幫你熬粥,磨碎了放進去好嗎?”


    可是白團卻還是拚命的搖頭,“我不吃……”


    她一直說著不吃,可是厲覺態度堅決,聲音也沉下來了幾分:


    “團團,我是對你好。”


    “我沒有……”


    “好了。”他蹙眉,轉身:“我去給你熬粥。”


    他出去的時候又落了鎖,白團的心也跟著顫抖。


    厲覺熬粥的時候頻頻出神,手指被燙了好幾下,可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眉頭都沒皺一下。


    粥好了以後,他把一粒避孕藥磨成粉,灑了進去。


    可是他擔心這樣會減少藥效,便又拿出了一粒,卻又忽然想到了避孕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他動作一頓,盯著那白色的藥丸猶豫了片刻以後便歎了一口氣,將它扔進了垃圾桶裏麵。


    算了,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他也認了。


    ——


    厲覺端著粥進去的時候,白團還在哭,眼睛哭的紅腫。


    在看到那臉色也不太好看的男人的時候,她的眼淚瞬間停住,也哆嗦著背過身不敢看他。


    厲覺看到她那躲閃的動作,心間微顫,然後抿唇走了過去,“喝吧。”


    她身子僵直,眼神閃躲的看著那碗粥。


    “趁熱喝了吧。”他把粥放到了她的手上。


    手上有粥的溫暖,可是她的心底卻哇涼一片,眼淚又要掉了下來。


    她淚光閃爍的盯著手裏麵的那碗粥,眼淚順著她的小臉一滴一滴的落了進去。


    “團團聽話,快喝吧。”他複雜卻帶著溫柔的聲音又落下。


    白團閉了閉酸澀的眼睛,櫻唇張了張:


    “是避孕藥嗎?”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身子僵了下,然後低啞的嗯了一聲。


    白團櫻唇顫抖,想要解釋,可是那些解釋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因為她覺得在他的心中,她已經變得那麽滿目全非了……


    而他現在流露出的柔和……


    白團忽然仰起頭看他,努力的擠出蒼白的笑容:


    “你……你這麽照顧我,是因為厲梨,還是因為……可憐我?”


    她這顫抖的話語讓厲覺微怔,然後便勉強的笑了起來:


    “團團你不要多想。”


    白團咬唇,沒再問,笑了笑便垂下頭,將那苦澀的粥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等白團躺在床上要睡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了,可是她一點睡意都沒有,眼睛睜的大大的,卻沒有一絲光彩。


    厲覺就坐在床邊,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氣氛寂靜了很久,兩個人也都睜著眼睛誰也沒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團才啞聲開口:


    “厲少校,今天謝謝你。”


    厲覺呼吸微滯,眼神微動:“團團,你以前都是喊我覺覺。”


    男人沙啞的聲音剛落下,白團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良久,她動了動,把自己往被子裏麵埋,聲音細微,幾乎沒有什麽力氣:“我……我還可以那樣喊你嗎……”


    “可以。”厲覺點頭。


    可是白團卻搖了搖頭,“不行了。”


    “怎麽不可以?”他的眼睛沉了下來,心也微顫了起來。


    她又是沉默,男人很耐心的等著。


    又是過了許久,她才啞聲開口:


    “我……我明天天涼了就會走的,我不會打擾你的……”


    說完,男人的臉色就變得更難看,隻是她卻沒有看到,失神著,忍著心底的撕心裂肺,自顧自的說話:


    “那個……我以後也不會打擾你了,你放心……我這次真的是說到做到……”


    她已經沒臉見他了。


    可是下一秒,那蓋在她臉上的被子卻被人掀開,她錯愕,啄著淚的眸子看著男人那陰鬱的臉龐。


    厲覺沉聲:


    “白團,你剛才說什麽?”


    白團呼吸微微停滯,過了好幾秒以後才朝他擠出了笑容,啞著聲音說道:


    “覺覺,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喊你的名字……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你放心,這次我說到做到……”


    可是話音剛落下,他卻咬牙切齒:


    “我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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